《余生,請多指教》
Date: 2009.6.30
中藥介入治療一個月后,林老師氣色漸好,體重見長。
從市醫院做完常規檢查回來,娘親一進門就忙著燉湯,叮囑我給醫院打電話上報檢查結果。
值班電話撥過去。
“喂,您好,這里是胃腸腫瘤外科。”熟悉的男中音。
“顧醫生好,我是林之校。”
相當官方地你來我往,一直到快結束,對面才不經意地說:“對了,杜文駿成績出來了,過線19分。”
“很不錯,恭喜他。”
“我會轉告他的。再見。”淡淡掛斷。
Date: 2009.7.4
在我成了一名合格的畢業生之后,我又成了一名合格的無業游民。之前娘親一直以為我考的是和本科專業相關的研究生,結果看到通知書的那天東窗事發。她相當不待見地質這個專業,開始對我冷暴力。水深火熱之中,我接受了三三拋出的橄欖枝,去給她當煮飯婆,她在X市成了一名光榮的工程師。
晚上洗完澡,兩個人一起窩在床上,三三突然八卦心起:“校,你現在開心不?”
“挺開心的啊。”
“像一個在單相思的人不?”
“……”
“你和那顧醫生怎么樣了?藏藏藏,藏什么藏?我對你手機沒興趣。”
我望著天花板:“就……正常的醫患關系。”
“然后呢?”
“什么?”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我的姑娘啊!”三三彈起來,“別告訴我你喜歡一個人就這么看一看就完了。”
“啊……那不然呢?”
“想方設法在一起啊。”
那個時候,我是真沒想到那個層面上去。只是單純地覺得看到他心里高興,別的,就真沒有了……
“愛情,是一種強烈地想要和對方在一起的向往。就是你希望未來的日子與其相伴,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三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你這種喜歡,和喜歡一幅畫喜歡一個花瓶有什么區別啊?”
“哦……”
三三突然狐疑地轉頭:“醫生對你有意思沒?”
我嚴肅地搖頭:“沒有。”(相當篤定。)
“不應該啊,這么水靈的姑娘,他又不是和尚。”
“醫院的姑娘多得海了去了,你當他沒事干就發情啊……況且,這才認識了多久。”
“親愛的,你沒聽說過一見鐘情二見傾心嗎?時間不是問題,看對眼了就行。來來來,且把你二人之間的事與我一一道來。”
我道了二十分鐘,三三老僧入定一般聽完,突然戳我腦袋:“你簡直就是,少,女,的,外,表,大,叔,的,心!”
經過三三連續兩晚的開導,我有了兩條基本的認識:一,醫生是男人不是蓮花,不但要遠觀,更要褻玩。二,他可能依稀仿佛大概也是對我有意的。
有了這兩層認識,我瞬間豁然開朗,雖然依舊前路迷茫,但好歹是看到路了。
Date: 2009.7.21
時隔50天,再次回到醫院。我把外婆做的青團給小羽的時候,她的笑聲響徹整個走廊,被護士長直接拎走……
這次住的是雙人病房,隔壁床是名退役軍人,剛摘了監控儀,陪護的是他兒子。晚上六點多,我洗完碗回到病房,就看到隔壁床病友靠在他兒子懷里小腿抽搐。
“麻煩你幫我叫一下值班醫生。”身高馬大的父親靠在他懷里,他一時不好抽身。
我跑向護士站:“F主任呢?”今天他值班。
值班護士:“大概在值班室吧,你去看看。”
值班室房門并沒有關死,我曲起手指輕叩了一下,門就滑開了一道縫,正準備喊人,就看見柜子轉角,一個穿護士服的年輕姑娘趴在一個穿白袍的人懷里,兩只胳膊環著對方的脖子。白袍的臉沒看見,但他的手表我記得,一小時前出現在病房—“今晚我值班。”
我驚得往后倒了兩步,腦子里就一句話:shit,這種事我也能撞上。
我慌忙轉身,偏過頭就看見顧醫生從辦公室出來,下意識地朝他的方向邁了一步。
據醫生后來的形容,我當時的臉色很難看。他看了眼我身后值班室的門,再瞟了眼走廊,一把抄住我的胳膊迅速拽進了辦公室:“看到你沒有?”
我立刻搖頭。
我還沒平復好呼吸,他忽然低下頭,狀似隨意地翻翻手邊的病歷夾:“你剛才說的這種情況也是有的,但是就各項指標而言,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所以你們要多加注意—”
我揚眉,卻聽到背后門被推開和漸近的腳步聲,看著顧醫生的側臉,我輕聲道:“好的,知道了,謝謝顧醫生。”
“不客氣。”
“小顧啊,這么晚還沒走?”
顧醫生視線越過我,一臉風平浪靜:“走到一半發現手機落在辦公室了。”
我吸了口氣,轉身微笑:“F主任好。”
對方的視線在我們身上逡巡了一遍,點點頭:“早點回去吧。”就轉身出去了。
我輕輕吐出那口氣。顧醫生的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只是音量很輕地說:“值班室以后—不要隨便去。”
我點頭:“我問了護士站才找過去的。我們隔壁床痙攣了。”
顧醫生抬腿往外走,經過護士站的時候,看了值班護士兩眼。進病房之前,他低低地說了一句:“下回讓護士找。”
我心里默默吐槽:原來護士也是很八卦的,還借別人的手八卦。
醫生批閱: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碰上?
(運氣不好。你那天怎么那么晚還沒走?)
醫生:耶穌讓我留下來救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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