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提拉米蘇》
這人到底是不是直男!一點都不覺得尷尬嗎?雖然背對著看不到表情,但是動作很穩很淡定的樣子!還是因為經驗太豐富早就習以為常了?
高中他就非常受女生歡迎,是大家交口稱贊的暖男,對每個女生都溫和有禮。之后大學四年、工作兩年,誰知道他究竟交過多少女朋友暖過多少妹子?
當年的無知少女們也都長大了看透了:只暖一個人的才叫暖男,暖一堆的那是中央空調,呵呵。
算了,想開點,把他想象成周阿姨的替身好了,反正就是做飯做家務。
——不行!腦補不能!周阿姨哪有人魚線和腹肌!
不腦補還好,一腦補她又想起昨天的瞎眼畫面,腦子里全是他腰里圍塊浴巾半裸的樣子,半裸著抖她的小內內,半裸著整理她bra的海綿,然后用指尖挑起bra帶子輕輕一吹,回過頭來邪魅挑逗地一笑……
快停止你的腦洞啊墳蛋!那不是真的!
小時候聽過一個童話寓言叫“會跳舞的白熊”,狡詐的騙子賣給村民們煉金術秘方,按照他的方法就能用很低的成本煉出金子,但是有一點一定要注意,他特意強調,煉金時千萬不能想起會跳舞的白熊。村民心想,誰會沒事去想會跳舞的白熊呢,肯定能成功。但是越不能想的東西,越是忍不住去想。村民們沒有一個人煉出金子,跑去向騙子哭訴求助:怎么辦,我滿腦子全都是會跳舞的白熊!
此刻對唐楚而言,半裸的高屾就是那只會跳舞的白熊。
就連她抬起頭盯著他衣冠整齊的模樣強制洗腦,最后被打敗的也是他身上的衣服……
高屾終于晾完衣服轉過身來。逆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微微一頓,抬手解開了襯衫領口下的第二顆扣子。
“下次……”他清清嗓子說,“內衣還是手洗吧,機洗不衛生。”
唐楚決定撞死在鍵盤上算了。
不要理我……當我不存在吧……
他挺直腰板從她身邊筆直地越過,沒有問她為什么打游戲要用臉滾鍵盤。
午飯高屾做了三菜一湯:清蒸鱸魚、蘆筍炒蝦仁、蒜蓉空心菜、排骨冬瓜湯。
如果換作以前,只看菜名,唐楚肯定會說:哼!果然是娘炮喜歡的菜!淡出鳥來了!
四個菜端上桌,全都是清清爽爽的顏色。蒸魚的火候拿捏得正好,魚的形狀一點沒破,背上蓋了一溜打著卷的嫩綠蔥絲,熱油澆過,只聞香氣不聞腥膻,雪白的魚身浸在深色豉油湯汁中;蘆筍去了皮,一半翠綠一半嫩綠,斜切成段,蝦仁卷成螺旋,炒熟后的橙紅色與蘆筍的淡綠相映相襯;空心菜選的是她喜歡吃的嫩尖,葉多梗少,也是碧綠清新的顏色;冬瓜切得非常薄,幾近透明,清澈的湯面上撒了幾粒枸杞,成了全桌最鮮艷的一抹色彩。
他喜歡用純白的餐具,沒有半點喧賓奪主的花紋顏色,食物盛在白瓷盤子里,展示著最原本的色澤,只用眼睛看,似乎也能聯想起它們的滋味和口感。
炎熱的夏天來一桌這樣清爽的菜式,胃口一下子就被吊了起來。
唐楚發現魚肚子上鼓起一塊,以為有魚子,戳開卻什么都沒有,只是那里的肉特別厚實而已。
高屾把蔥姜撥到魚尾巴處:“背部的魚肉比肚子上的更好,你吃這邊吧。”
她咬著筷子,看著這條躺在盤子里任人宰割下筷的鱸魚,蔥絲和姜絲蓋住了它的下半身,魚皮雪白,肚子上有結實的鼓起的肌肉,不知為什么就產生了奇怪的聯想……
她悄悄瞥了對面的人一眼。
一定是昨天那一幕讓她產生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吃個魚都能聯想到他身上去!
高屾發現她沒動筷子,夾了一筷魚肉到她碗里,還特地蘸了湯汁:“鱸魚沒有小刺,不用怕。”
魚肉很快轉移了唐楚的注意力。魚是早上剛買的活魚,筷子一撥,魚肉自行一瓣一瓣地分開,牙齒還能咬得到新鮮魚肉的絲絲纖維,豉汁滲透進肉里,鮮香中透著一絲微甜。
她一口氣吃了四塊。
“你從哪里買到的鮮魚?”四周偏僻荒涼,周阿姨說找不到菜市場,買菜只能去超市,種類少,也不夠新鮮。
“往西三千米有個特別大的農貿批發市場,什么都有。”
她又夾了一筷魚肉:“這么遠你都找得到?有公交車嗎?”有的話回頭讓阿姨也去那里買菜,步行就太遠了。
“早上出去晨練剛好經過,沒有公交。”
唐楚抬起頭:“晨練跑三千米那么遠?得一個小時吧?”
高屾說:“不遠,我一般每天跑七千米左右,半個小時,不會浪費很多時間。”
唐楚心里默默地算了一下,三十分鐘七千米,一千五百米就是六分半,相當于他每天都用滿分成績跑四趟一千五百米還多。對比自己始終在八分鐘及格線掙扎、每次跑完像死過一次、半年不想再看見跑道的長跑水平,他的體能確實非常好。
難怪肌肉那么發達……
打住!關閉腦洞!專心吃飯!
“別光顧著吃魚,吃點別的菜。”
她只顧埋頭扒飯,“嗯嗯”地點頭答應,那邊又有新的夾進她碗里投喂。
蘆筍蝦仁除了油鹽沒有別的調料,本身清甜的滋味就足夠鮮美了;空心菜這種綠葉蔬菜難道不是純粹為了營養均衡而存在的嗎?居然變成了最下飯的;冬瓜湯并不咸,但是因為冬瓜切得薄,煮透入味,拌著飯呼呼地就劃拉了半碗。
只有湯里的排骨她不愛吃,堆在碗邊不碰。
高屾又給她夾了一塊小排:“多吃點肉,病號得多攝入蛋白質,恢復得才快。”
她只好把排骨蘸了鱸魚的湯汁吃掉。
他又問:“不喜歡吃清燉排骨?”
“太淡啦……下次能不能做成糖醋或者紅燒?”說完覺得有得吃還挑三揀四不太禮貌,她又補充了一句,“湯還是很好喝的!冬瓜也好吃!”
他笑了:“你是病號,不能吃得太油膩,過段時間等你好一點再做重口味的。”
饞嘴吃貨眼睛一亮:“好啊!”完全沒意識到其中有什么不對。
明明都是很清淡的菜色,唐楚卻結結實實地干掉了兩碗米飯。如果不是米飯吃光了,她還能就著鱸魚剩下的湯汁再干一碗。
酒足飯飽喝著湯,高屾問:“樓上似乎沒有預留洗衣機的位置,我能不能跟你合用?”
吃飽了的唐楚智商就上線了。她發現,他似乎總是在她吃人嘴軟的時候提出要求,讓她抹不下面子拒絕。
銀行的奸商果然很擅長談判、為自己爭取利益!
家里只有一臺洗衣機,總不能強迫人家手洗。她低頭喝湯:“你用吧。”
飯后高屾去洗衣服,又問她:“我只有幾件衣服,要不要把你的一起洗了?”
唐楚立刻拒絕:“不用了,我故意留著明天洗的!”其實是臟衣服堆太多,一筒洗不下了……
合用洗衣機也就算了,還一起洗,夏天都是貼身衣物,出汗也特別多,攪在一起纏纏繞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氣味相染什么的……太曖昧了!
想到這個,她特意又追加了一句:“記得放消毒液!”
浴室里的人沒有應聲,只聽見洗衣機啟動的聲響。
洗完衣服他拿到陽臺晾曬,又被她拒絕:“你晾樓上露臺吧,咱們各用各的。”
貼身衣物晾在一起,風一吹還會互相碰到,也很曖昧啊!她可不想一抬頭就看見他的內衣胖次(英文pants的音譯,內褲的意思)在眼前飄。
他端著盆一言不發地上樓,不一會兒聽見他問:“這件襯衫是誰的?”
唐楚從電腦前轉過身,看到高屾站在樓梯上,手里拎著一件花格子的男式襯衫。
她想了一會兒才回憶起來,這是周阿姨兒子的舊襯衫,阿姨干活的工作服,太舊不想要了,她特意要過來,讓阿姨走之前掛在二樓露臺顯眼的地方。萬一有歹徒入室搶劫,看到這家有男人的衣服,說不定就不進來了呢。
高屾見她不回答,追問道:“這不是你的吧?哪兒來的?”
他站在樓梯中段,居高臨下,只用一根手指勾住衣架,語氣和表情好似發現孩子早戀、咄咄逼人的家長,讓她心生不快,于是故意說:“男朋友的。”
他果然抬高聲音:“你什么時候交了男朋友?”
“我什么時候交了男朋友關你什么事?”我親爹都沒過問,要你這個便宜哥哥多管?
高屾吸了口氣,放緩語調:“那你腿不方便一個人在家,他怎么不來照顧你?”
她隨便回道:“家里有事回去了。”
他冷笑一聲:“什么事比女朋友腿骨折了沒人照料還重要?這種男人你留著過年?”
唐楚翻個白眼:“你都沒見過,就知道人家是哪種人?”
他提起手里的襯衫打量了兩眼,目光輕蔑:“根據襯衫的尺寸,此人身材瘦小,不會超過一米七;從款式和花色來看,品位也不怎么樣;衣服的材質不好,領口和袖子都磨破了,想必經濟狀況也很一般。”
周阿姨的兒子躺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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