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藏界,人們習慣稱康熙年制的瓷器為“老康”,把光緒年仿制康熙的瓷器稱“小康”。同樣一個“康”字,但“小康”與“老康”不在一個等級上,價格也相差許多。
有人以為撿漏,把“小康”當“老康”買,打了眼。有人不識“老康”,誤作“小康”出手,悔之晚矣。鑒別文物是需要有眼力的,眼力高低的根基是文化,文化內涵又重在熟悉了解歷史。康熙是清代強盛之時國力似朝日向上,光緒則內外交困如夕陽殘照。瓷器雖無語,無語勝有聲。我聽業內人士講,比如“老康”的器皿如盤子很“硬”,重量大,像個硬漢子;光緒時期偏“肉”,整體發軟,有點奶油小生的味道……
在承德避暑山莊,展有康熙用過的甲胄和強弓等,看一眼便知道玄燁強健威猛大樹迎風,若將這行頭給載湉套上,興許連走路都費勁,更不要說縱馬山野擊熊射虎。若論治國,這位后朝君主比其先祖就差得更遠了。
光緒與康熙,“小康”與“老康”。從君王到瓷器,從康熙大帝到窩囊天子,有些事情是學不來的。與其如此,倒不如腳踏實地從基礎做起,不玩花活,不學皮表,不圖熱鬧,不霍錢財。
人如此,事亦然。說來古時民間牌坊,多是上方恩賜或民眾自發,真名實姓為某方面的典型建立。內容或表彰其功勛、科第、德政,或向世人昭示其忠孝節義。石牌石坊,不同書籍。紙張易損,堅石不滅。故此,刻于牌坊上的人物、事跡包括書丹者及墨寶,需要經得起時間考驗和眾口評說。怕就怕草率出誤差,麻煩就大了:毀之可惜,存之尷尬。移之不動,立之添堵。可能也正因這一點,后來凡建牌坊都十分慎重,少有“任性”。除新建廟寺建幾道明示路徑層層迎引,民間已少見耗費巨資大興建牌坊之舉了。
但“任性”者依然有。日前,央視《焦點訪談》節目曝光了海南某國家級貧困縣耗資1.3億元建1.7公里87座牌坊群。最大的一座碑高達37.7米,上面群龍環繞、氣派十足。但麻煩已接踵而至。且不說一個貧困縣該不該花這么多錢搞這么一個“新景觀”,單說牌坊上題字官員有的已經鋃鐺入獄,就令建牌坊者十分尷尬:不鑿,有損當地形象。鑿吧,才建成就鑿,太傷顏面。這正是,赫赫牌坊,斗字金描輝煌。烏紗頂冠,尚有“老虎蒼蠅”?群龍相問,竟不知下一個挨鑿字者,還會是誰?倘若如此,又該如何是好?
如果把古牌樓比作“老康”,這新牌坊群亦可比作“小康”。“老康”石心石表重在教誨,“小康”水泥掛面喜飾華容;“老康”字字千鈞方正可敬,“小康”行草混雜讓人難認,“老康”人物過硬有口皆碑,“小康”雷同一色,不知表彰他人還是為自己樹碑立傳……
當下貧困縣的首要任務是帶領群眾奔小康。奔小康的路子很多,沒有必要像“小康”那樣仿學“老康”,學也學不像。說是通過了各程序以后才建的,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若不是決策者“任性”,搞這么大的一組不倫不類的建筑,且在建前就有反對的聲音,又占了很多耕地,不可能說建就建起來。
“任性牌坊”如拿到鑒寶節目,專家會說:“是不是錢多得沒處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