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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對作者的愛放在了心靈的深處(張澤賢)

    ——寫在《巴金與現代文學叢書》面世之際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4年11月21日15:25 來源:文匯讀書周報 張澤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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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老每完成一篇《巴金譯文全集》代跋,就讓人轉交《文匯讀書周報》首發……我知道,巴老特別鐘愛這份有著濃濃書卷氣的報紙,所以家人從眾多報紙中挑選出幾份巴老喜愛讀的帶到醫院時,總有一份新出版的《文匯讀書周報》……巴老女兒李小林說:“爸爸偏愛 《文匯讀書周報》!”

      陸正偉攝影報道(原載《文匯讀書周報》1997年8月2日)

      在巴金誕辰一百十周年之際,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小的事情:

      在“文革”中,巴金被稱作“黑老 K”受到批判,曾有一段時間(記得已是“文革”后期)他被拘留在復旦大學中文系6號樓,與我居住的宿舍僅相隔幾個門洞。每天一早或傍晚,都能看到他獨自一人拎著兩只熱水瓶去打水,看管并不是很嚴。有一次偶然的機會,我也正好在打水,巴金就在身旁,彼此打量了片刻,沉默相對,便離開了。第二次碰面時,我“斗膽”問道:“你每天都來打水?”他打量了我一下,毫不經意地答道:“打水,是散步……”見有人過來,他便拎起水瓶匆匆地走了。以后又多次在打水的地方碰到他,都礙于當時的情勢,不便多問,每天只好在宿舍窗口望著他從小路慢慢地走過去又走過來……

      歷史,在某一瞬間,往往會非常奇怪地定格:一個名人與一個普通人擦肩而過,我認識他,他卻對我一無所知……

      我認識他,是從他的著作,從“激流三部曲”的《家》《春》《秋》到“愛情的三部曲”《霧》《雨》《電》;從《神·鬼·人》到《龍·虎·狗》;從《憩園》到《寒夜》;從《丹東之死》到《草原故事》 ……他的著作幾乎全部翻閱過,雖未全部讀完讀通,且讀過之后并不是全部都喜歡,或者說還不能構建起對他著作內容的偏愛。但我更愛他的著作版本,這雖是一種形態,卻是滲透著豐富內容的外在形態。我是從建國之后的版本開始搜尋,一直延伸到建國之前的舊版本,在逐漸向后延伸的過程中重新閱讀和體悟,居然感受到了以往從未有過的陣陣顫動和豁然開朗,巴金的清晰面貌從他的著作版本中逐漸展現在我的面前:我對他的偏愛,是從他那眾人皆知的沉默寡言,到內心隱藏著的烈焰般激情,到坦誠相見開誠布公的流露,到隱與顯同時并存的強烈個性,一直偏愛到他那包括所有情感的著作版本……

      在中國現代文學史中,巴金無疑是一位巨人,雖然與他同時代的巨人不少,但他是個有別于其他巨人的巨人:沉默與激情和諧糅合的巨人———那是一種何等的跨度和力度啊!

      巴金一生能體現高尚精神境界和完美人格力量的財富,如果以單本著作羅列的話,那是很長一串的排列,現在這些單本著作已經匯集在了二十六卷本不朽著作和十卷本精彩譯著之中,讀者完全可以從容地一頁一頁地閱讀。然而研究者或愛好者往往忽略了一個巴金一生中最為精彩的部分———他所主編或參與,他所關心或過問的現代文學叢書的編輯出版。這也是我從偏愛到真愛的一個主要原因:一個著作等身,而且超越了自我,把自己的愛與激情奉獻給他人,為他人作嫁衣裳,有時還要在誤會與責難之中行進,雖也時有難言或委屈,但他始終沒有停步,沒有退縮,沒有氣餒。他把對作者的愛放在了心靈的深處,其他的一切皆可拋棄:這就是巨人啊,一個有別于其他巨人的巨人!

      我是從巴金所著的一本本著作版本“點滴”式的認識開始,直到從他所主編或編輯的一套套現代文學叢書才最終“全面”認識他的,這可以說是對一個既有豐厚著作鋪墊,又有廣闊叢書擴展的作家的一次全面認識。

      在這種認識中,我牢記住了他的不少樸實得如同大白話的至理名言,這是他在主編或編輯叢書時的另一筆可貴財富:

      朋友們試辦出版社,約我參加工作,我認為自己可以做點事情,就答應下來。

      我在文化生活出版社工作了十四年,寫稿、看稿、編輯、校對,甚至補書,不是為了報酬,是因為人活著需要多做工作,需要發散、消耗自己的精力。

      我一生始終保持著這樣一個信念:生命的意義在于付出、在于給與,而不是在于接受,也不是在于爭取。

      我過去搞出版工作,編叢書,就依靠兩種人:作者和讀者。得罪了作家我拿不到稿子;讀者不買我編的書,我就無法編下去。我并不怕失業,因為這是義務勞動。不過能不能把一項工作做好,有關一個人的信用。搞好與作家和讀者的關系也就是我的奮斗的項目之一,因此我常常開玩笑說:“作家和讀者都是我的衣食父母!蔽铱诶镞@么說,心里也這么想,工作的時候我一直記住這兩種人。

      我并不因為自己在這方面花費了不少時間感到后悔,我覺得慚愧的倒是我不曾把工作做好,我負責編輯、看過校樣的書稿印出來后錯字不少,越是后期出的書,錯字越多。對作者和對讀者我都感到歉意。

      讀了這些話,會使一個想干點事的人流淚,更會想起巴金在《隨想錄·大鏡子》中說過的一句話:“是作家,就該用作品同讀者見面,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我總得留下一點東西。我不需要悼詞,我都不愿意聽別人對著我的骨灰盒講好話!

      關于“留下一點東西”,巴金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除此,他還為他人“留下一點東西”,更是做得“驚天動地”!我之所以這樣說,那是因為當你站在這一套套的叢書面前,不由自主地會感受到一種由驚訝、困惑、欽佩直至震撼的感覺———這就是巴金留給我們的“一點東西”———使讀的人心里锃亮,使中國現代文學史在“暗淡”中發出耀眼的光芒!

      如今,我把自己收藏和聞見的,巴金主編或編輯,關心或過問的部分現代文學叢書奉獻給諸位,讓我們捧著他的“精神財富”,一起忘掉所有講好話的悼詞,以他自己的“一點東西”,讓自己永生!

      本文系作者為 《巴金與現代文學叢書(1935-1949》(上海遠東出版社出版)所撰《自序》。標題系編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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