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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之非,非之攻(張抗抗)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4年07月30日10:11 來源:文匯報 張抗抗

      一個人的個人經歷,是大時代的縮影。在《命運記憶》這部書里,我讀到了許多熟悉的名字:閻明光、余秋雨、趙麗宏、王秀琳……他們是攻非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們都與這個社會的進步息息相關。

      初識攻非,是十幾年前的一個春節,我的幾位女友來家里做客,大家結伴去郊外的大覺寺晚餐。佳肴黃酒、歡聲笑語。其中有一位上海來客,談吐風趣,舉止豪爽。幾杯熱酒之后,新朋舊友一見如故彼此熱絡。這位上海來客即張攻非,時任《新民晚報》新聞編輯部主任。我說聽你口音,不像上海人呀?攻非說我原本就是在北京長大……歸程中,沿途爆竹聲聲、夜空煙花繽紛,攻非已是微醺之狀,半醒半睡中仍是妙語連珠……

      看來,新結識的這位張攻非先生,雖是資深報人,亦是個隨心隨意的性情中人。

      其后彼此都忙,未曾再度相聚,偶爾電話往來互致問候。

      2014年春節期間,攻非忽然從電腦中出現——電子郵件送來了他的自述《命運記憶》,該書記述了他七十年曲折而精彩的人生歷程。書稿無聲,卻如爆竹一般在我面前驚天炸響,更像一幅宏大的畫卷,在晴朗無雪的夜空里漸漸舒展。

      與攻非兄一同走進《命運記憶》中那個波瀾起伏的年代,是一次饒有興味的閱讀旅程。他果然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且能把故事講得生動有趣。他非但經歷不凡,還有超凡的好記性——這大半生所歷的大事小情,樁樁件件點點滴滴,都從他腦中流入了鍵盤。

      張攻非先生——祖籍湖南、生于重慶、長于北京、后半生居于上海。攻非出生于抗戰中期,其父取墨子“非攻”而反其意,故名攻非。

      攻非9歲由長江上游隨父北上進京,命運甩出一道尖峰般的弧線,弧度筆陡,而后飛流直下,落定長江下游的滬地——蠻有戲劇性。

      他其實原本就是學戲劇的,20世紀60年代上海戲劇學院編劇專業。

      進入戲劇學院之前,他竟在海軍東海艦隊從軍,是潛艇——20世紀60年代高科技兵種。人生軌跡“非常態”、“非常道”、“非常規”。

      八十年代初期,百廢待興。他“橫刀立馬”勇往直前,投入了改革的激流,在孫起孟、葉圣老、呂叔湘等前輩的指點下,編撰了《語文學習講座叢書》,成為國內最早的職業教育實用性教材之一。

      時近中年,攻非終于選定了“新聞”這個神圣的行業。自八十年代初,他從記者起始,奉行《新民晚報》創刊人趙超構老人的辦報宗旨,關注民生著眼底層,寫稿少空話、編版多新意。他的編輯理念、版面設計,時有創意、變革、鼎新。他要求記者“多發現”,編輯“善使用”,力求報道的民眾性、快捷性與時代生活的大視野融為一體。三十年來,攻非與上海新聞報業的興盛同甘共苦,退休前榮獲“中國韜奮新聞獎”。

      舊話說“工農商學兵”——攻非除了務農空白,五行占了四項。

      他的同事曾這樣評價:張攻非活一輩子,至少做了兩輩子的事情。

      人的一生中,歡樂幸福總是短暫的;伴隨我們的,更多是磨難與挫折。讀完《命運記憶》,我想起了一句被人熟知卻又常常被人忽視的格言警句:

      性格即命運。或說:命運及性格。

      命運——渺茫無定、無從掌控的命運,其實有一把暗藏的舵,隱匿在每個人手中。只是人們只知攤開手掌索求,而忽略了掌心手紋的暗跡。

      攻非是個多夢的人。夢是理想的幻化,理想是人生的動力。攻非善于攻克難關,注定了要把自己夜的美夢,在白天眨眼成真。

      這個五十年代就讀于北京師范大學附小,因講一口重慶方言被同學奚落、跟不上北京教學課程的攻非小朋友;這個當年在艦艇當兵由于熱愛文藝而被保送去上海戲劇學院,卻因“文革”而肄業離校、三十幾歲仍在企業工會打雜的青年攻非;這個未曾獲得大學新聞專業文憑,最終卻獲得新聞專業正高職稱的人——究竟是怎樣把自己的夢變為現實的呢?

      是他的性格、性情、性靈使然。

      攻非書中有一句:命是注定的,而運是可以改變的。

      我理解,命和運的轉換,即不可知的大宇宙中,人的主動性與自覺性,是一個可以自我操控的小宇宙。

      攻非在《命運記憶》中,以無數生動的故事、真實的細節,為讀者展示了他無意“成功”而專注“奮斗”的人生歷程;為我們勾勒出他“攻堅克非”的鮮明個性與個人風格。

      攻非是執著的。執著于前輩的囑托、執著于自己認定的價值、執著于友情與愛心。這種執著或許來自他早年參加革命的父輩血脈相傳,或許來自于“火爐”重慶孕育的激情與耐力。他是那種仗義執言善惡愛憎分明,“不知有地雷,每天腳下踩,炸得個七葷八素不知后退”,從不輕言放棄的人。他將北人的“豪放”與南人的“精明”集于一身,無論什么樣的難題問題新課題,似乎沒有他攻克不下的堡壘。同事對他有評價:攻非是一條漢子!沒有頂天立地的身材,卻有過人的熱誠與膽魄。還有永遠使不完的精力。

      攻非卻又分明是豁達淡泊的。有一個小例子很能說明他散淡的個性:上海戲劇學院院慶,邀他作為成功人士校友嘉賓出席。他卻把日期看錯,錯過了回母校“風光”一番的機會。

      對于這個灑脫不羈的攻非而言,“三十功名”本是“塵與土”。

      一個人的個人經歷,是大時代的縮影。在這部書里,我讀到了許多熟悉的名字:閻明光、余秋雨、趙麗宏、王秀琳……他們是攻非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他們都與這個社會的進步息息相關。

      攻非的《命運記憶》,構思嚴謹故事密集文字簡潔。我戲稱其為新“新聞體”。這位從業二十余年的媒體人,寫稿編稿無以計數,唯獨這一次“發稿”,是為了省察梳理自己的大半生,也給兒孫留一個念想。

      攻非一生之攻,是為攻——非。所有的奔走吶喊,不僅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運。他熱切期待那個曾經“非人”的時代痛改前非,期待后人能因此明辨是非。

      攻非的骨子里,仍是信奉“非攻”與“兼愛”的罷。

      一個真誠、激情、心懷正義和理想的“老頑童”,躍然紙上。

      (《命運記憶》7月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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