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迷的困惑(甘鐵生)

　　我一度是足球場上迷失的看客。然而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覺得在中國娛樂領域有兩種人挺可憐的，一是追星的球迷，二是追星的歌迷。

　　文友老李的兒子是球迷，總是纏著他去求某某球星，給自己的T恤衫上簽個名。老李開始通過各種關系找球票。一次，一重要賽事，入場券成稀缺資源，沒票的他以攝影記者身份近距離觀看了整場比賽。終場哨子吹響了。他候在運動員退場的那個入口處，終于擠湊到兒子點名的某著名球星跟前，厚著老臉，請球星在兒子交給他的T恤衫上簽個大名。誰知那球星扭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臉的不耐煩與藐視，停也不停地闊步走去。他一愣，想不到球星如此大架子！想到兒子期待的眼神，鼓起勇氣，又追上去，將謙卑的笑臉再次堆上老臉，剛張口，那球星朝保鏢們叫了一聲“嗨！”保安們竟天神般突現四五個，瞬間便將他與球星隔開了：“干什么的？怎么混到這兒來了！等著挨拘呀！一邊去！”老李說，他頓覺受到巨大侮辱：“其實就我看來，中國足球是個扶不起來的天子。中國大大小小的所謂球星無論球技還是人品，根本就不具備登大雅之堂的境界。在當今市場經濟大潮中，被物質刺激而極其躁動的足球精英們，金錢才是他們的原動力！進球獎金，嘿，那才是實打實的！”

　　他太激烈了。我便故意引開話題。我說我上中學時，我校體育老師“臭豆腐徐奇”，是國家隊退役下來的，在國家隊出任一號守門員，他將我們學校的足球隊訓練得所向披靡。記得當時校足球隊長孫成敏是個1米8幾的瘦高個，總是謙虛謹慎地笑，學習也好，球技也高。很有球星的“范”。聽說后來還進了北京青年隊。那時我就有個印象：球星就應該是謙虛謹慎的，不把自己看得多么了不起。沒追星的球迷你算個啥！

　　當然，不能僅希望球員方面完美無缺。近年來中國足球大多由外籍教練掛帥，我們的足球是在起步階段。總教練是足球的大腦和神經。本國頂級教練的缺失，絕對能說明我們與世界的距離。日本、韓國，甚至背著編織袋來到中國參加上一屆奧運的朝鮮隊，都是本國教練。不妨設想一下，聘任的外國教練若離去，我們的足球將會怎樣？!

　　在巴西世界杯即將開幕前夕，高盛的經濟學家們發表了2014世界杯形勢預測，認為“中國隊和印度隊可能在未來20年內都打不進世界杯決賽”。這讓我們心頭很是沉重。看來，“大力神”獎杯跟我華夏民族很是無緣呀！

　　全世界32支世界頂級球隊每4年都要在綠茵場上馳騁征戰一番。看他們的球賽，簡直就是看世界頂級的即興藝術表演。即使麥克·杰克遜在世，其演出的盛況也無法和世界杯的盛況相比。中國隊卻沉浸在本國足球俱樂部的狂歡中。讓中國球迷大傷元氣的是，日本隊和韓國隊，甚至朝鮮都打進了世界杯！朝鮮隊在1：2小負巴西隊的比賽中，以那樣的氣概贏得了球迷的敬重！相比之下，我們的球員腰包很鼓，盛氣凌人，唯獨一遇見強隊，就像土狗遇見藏獒一般。

　　有識之士曾這樣說：足球和戰爭長得很像，被喻為和平年代的戰爭，也是最能體現男人血性和團隊合作的運動，更是一國精氣神的凝聚。中國，這個在上屆奧運會上驕傲地宣稱自己是體育大國之國，而今無緣世界杯！我們只有懷著復雜的心境一邊在電視中看賽事一邊思考：中國足球何以淪落到這般田地？

　　個人認為，中國的足球文化應該讓有識之士來重新建樹。否則，中國足球將會繼續淪為笑柄。當然，不可否認，中國足壇已顯現出些許曙光。一些球隊如廣州恒大在重金之下挖來了諸多明星加盟，戰績頗為令人刮目。但深思一番，如果這些球員和教練突然離去呢？當然也不能過于足球虛無主義。去年，我們不是還獲得亞足聯年度最佳協會獎、公平競賽獎、亞洲足球先生、最佳外援和最佳俱樂部5個獎項嗎？但我也鬧不明白，這五項究竟是安慰獎呢，還是鬧劇的延續？

　　其實清醒地看到中國足球現狀的中國足協常務副主席張劍說得很對：中國足球的落后是全方位的……落后狀況還將在一段較長時間內存在。

　　綠茵場上，鮮嫩的綠草頑強地生長著，經受著足球運動員的踐踏和足球的滾砸。球迷們像綠草，又不是綠草。他們是有心、有頭腦和想象力的人。中國足球的那些脊梁骨們，麻煩你們勞心費神，不要太過市場化地看待球迷這群消費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