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迷足球的作家(柳萌)

　　作家中有多少足球迷，我沒有問過知情人，我想，稱得上真正足球迷的，少說也得有上千人。至于這些真正的足球迷，誰屬于哪一個“迷”段，這我就更分不清了，因為我對足球只是看個熱鬧，根本說不出什么門道來。出于過去做出版的職業習慣，有時我就胡思亂想，倘若編本《作家侃球》的書，報名參侃的足球迷作家，準比出席文學筆會的還多。相信這本書也會暢銷，因為一般讀者想看看，會說故事的作家們，到底怎樣議論這足球。

　　我這樣說是有根據的，比如，大多數作家都不愿上電視，有的電視節目導演找到頭上，都總是想方設法推掉，死活不肯當電視明星。可是一說是在電視上侃足球，他們就來勁兒了就興奮了，生怕人家發現不了他的侃才。就以我認識的作家來說，在電視侃球節目中露面的，總有二、三十人之多，更不要說有的作家還大寫侃球文章。可見足球對作家有多么大的誘惑。

　　足球使人著迷，足球讓人發瘋，這我是知道的。至于迷到什么程度，瘋到什么樣子，我就沒有感性認識了。尤其是女球迷和作家球迷，他們究竟會迷瘋到什么地步，在我更是一個猜不出來的“謎”。幸運的是在迷人的足球之鄉大連，我目睹了女作家球迷瘋迷足球的迷人場面。讓我同時認識了女球迷、作家球迷的迷人“風采”。

　　大連是大名鼎鼎的足球之鄉，它名震神州的萬達足球隊，幾乎是踢遍中國少敵手。那年全國中年作家創作會議在大連召開，球迷作家們自然便會聯想到，他們心目中無比神圣的足球，他們心目中英雄般的萬達足球隊，因此，在會議的間歇時間，他們總要有滋有味兒地談論足球。當然，不用說，他們心中更是暗暗企盼，在這美麗的足球之鄉，倘若能觀賞一場足球比賽，那就更是不虛此行了。遺憾的是沒有這樣的福氣，他們的足球癮，他們的英雄夢，只能在他們各自的嘴上實現。

　　誰知老天有時也會可憐人，在你企盼某件事近于失望時，說不定會給你個意外的驚喜，讓你感到生活并不那么無情。這些球迷作家在失望中，竟然意外地見到萬達隊主帥，當時正走紅的教練遲尚斌。這下可把有的作家球迷樂壞了，猶如他們寫作時形容的那樣，“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一個個都成了得意忘形的孩子，不知該怎樣迎接這突然降臨的驚喜。

　　那是在會議第三天晚宴時，一位身材敦厚的中年男子，在一位靚麗女孩子的引領下，快步走過宴會廳長長的通道走過來。他被介紹給大家，“這位就是萬達隊的教練，為大連爭得榮譽的遲尚斌。”宴會廳里立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我坐的位子距主賓席比較近，幾乎跟遲教練在同一排上，忽然看見有兩位女士，高高興興地快步走過來，微笑著站在遲教練身邊，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作家徐小斌和趙玫。這兩位文壇頗有名氣的女作家，她們寫的作品都擁有不少讀者，當然也就少不了崇拜她們的人，請她們簽名題字的人也不會少。即使這兩位不是那種拿架子的作家，在讀者面前總還不會有失莊重，而此時她們卻完全成了另一個人，美滋滋地不知說什么好，只是一個勁兒地張著嘴傻笑。其實這兩位平日里都是伶牙俐齒的好口才，這會兒卻顯得木訥起來，可見人只有在完全放松的時候，才有一個不折不扣的真實自我。

　　目睹了眼前的這一幕，我也就真的服了，原來這作家球迷、這女球迷，還真的不是裝出來的瘋迷，他們的的確確夠得上“等級”。身兼女球迷、作家球迷的人，在咱們中國并不多，這二位恰好具備雙重身份，因此也就格外引人注意。

　　會議期間有那么一天，有人察覺這二位女士不見了，起初以為有什么要事在辦，后來才知道，敢情這二位和另一位女作家陳祖芬相約，又去拜訪足球“英雄”遲尚斌去了。那天才跟遲尚斌見過，今天怎么又要去呢，像我這樣的非球迷，簡直是無法理解的，當然也就不去多想。等她們高高興興地回來，拿著遲“英雄”給他們簽名的本子，我這才感到作為球迷的快樂。這種快樂同她們給別人簽名，那是絕對不一樣的，難怪她們如同孩子似的在人前顯擺。

　　據說那天在宴會廳相見，遲尚斌以為她們只是一般球迷，這樣的人他見得太多了，就沒有怎么往心里去。后來知道這二位是著名作家，遲尚斌有點過意不去了，就特意邀請這三位女士，在某飯店跟她們再次見面。遲尚斌請她們三位吃了頓便飯，還贈送她們幾本寫自己的書，這就更讓這幾位球迷如癡如醉了。在她們迷球的經歷中，這次與遲尚斌的邂逅，恐怕占有相當的地位，再跟誰侃球時，足可以引為談資。至于她們跟遲尚斌侃了哪些球事，我就不得而知了，更沒有興趣去聽，因為我畢竟不是球迷，就是告訴我也會聽不懂。再說球迷大都是自私的，他們有了關于球事的快樂，寧可自己偷著笑掉牙，都不會慷慨地讓別人分享半分。

　　有了這次球迷目睹記，我才真正地認識了球迷，他們的瘋迷，他們的陶醉，看來真是發自他們的內心。這時我不禁羨慕起球迷來。世界上再沒有什么運動，比足球更能讓人神魂顛倒，足球真是個迷人的怪物。世界上再沒有什么人，比足球迷更加快樂，足球迷真是個幸福群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