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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的重,幻想的輕——有關《中國科幻大片》的寫作(飛氘)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4年01月09日09:43 來源:北京日報 飛氘
     飛氘

      飛氘  80后。內蒙古赤峰人。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清華大學中文系在讀博士。代表作為《去死的漫漫旅途》、《一覽眾山小》等。著有短篇小說集《純真及其所編造的》、《講故事的機器人》、《中國科幻大片》。

      ■ 聲音 ■

      吳巖(科幻小說評論家):科幻小說是一種認知小說,無法在認知上創造驚異的作品不會受到讀者的青睞。但在一個高等教育普及的時代,獲得認知驚異感的難度正在不斷提升,作家必須在宇宙與人生方面具有更多感悟,同時在文學構造上具有洞見。當我們在泛濫的快餐文化誘導下放棄思考、尋求廉價刺激和淺層歡娛的時候,飛氘駕輕就熟地采用他充滿信息含量的文字和新構造的文體將我們即將生銹的心靈之鎖打開,幫助讀者拓展圖式去迎接未來的努力,既是他個體能力的展現,也是中國科幻走向文學深處的證明。

      韓松(科幻作家):飛氘的作品染有一層詭異、憂傷而黑色幽默的色調,他把整個中華民族擱置到了一個極端的境地里,像是要用夢來喚醒夢。在他的小說中能看到老莊的幽微恣意,孔孟的嚴正端肅,以及釋迦的空靈虛無;這里有神話,有史記,有圣經,有聊齋,有唐傳奇和元曲;還有尼采的自傲超人,有康德的星空道德,有魯迅的深夜吶喊,有卡夫卡的荒謬憂郁,又融入了瑪麗·雪萊、威爾斯、奧威爾、克拉克、迪克和吉布森等一眾對人生宇宙未來世界的感悟及想象;而它們又和牛頓、哥白尼、瓦特、愛迪生、富蘭克林、愛因斯坦、海森堡和圖靈的精神組合,并與計算機文字、互聯網文字、電視節目語言、小品、動漫、卡通、游戲雜交一處……從而試圖超越主流文化和亞文化的界限,把一種新的藝術形式演繹出來,從另一個高度來反映中國現實的糾結。

      如果文學有某種可供評判高下的標準,我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小說有多了不起,但我總覺得,有些東西,我若不寫,就不會有人寫這樣的東西。差不多就是以這樣的覺悟,寫出了《中國科幻大片》這種奇怪的東西。

      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這本書:它就是科幻版的《故事新編》。

      魯迅在《故事新編》里思考的問題,就是中華民族的脊梁。如果一個民族的“國民性”有那么多問題要批判,卻還能一直延續幾千年,那一定是因為這個民族還有一些人,體現著一些可貴的精神:開天辟地、漫漫求索、勞形苦心、舍生取義、慷慨悲歌、壯士斷腕、不辭風雪、肝膽相照、厚德載物、扶危濟世……歷史中的每一個故事,都讓后來者浮想聯翩感懷不已。有意思的是,魯迅的文本盡管處理的是嚴肅而沉重的大命題,卻由于古今時空的錯置而呈現出奇異的喜劇感,用他自己的話說,陷入了“油滑”。我覺得,這個油滑,不妨理解為卡爾維諾所謂的文學的“輕”。也就是說,在魯迅那里,宏大歷史的“重”和某種不拘一格的想象力的“輕”奇妙地融合在一起,這是一個慣于思考苦難和救贖、卻又喜歡開玩笑的人對現實和歷史的一次搗亂。

      所以,《中國科幻大片》就是我對《宇宙奇趣》和《故事新編》的一次拙劣的模仿和致敬吧。我想象著盤古活在宇宙大收縮的世界里,想象后羿面對著衰變成紅巨星的太陽,夸父奔跑時切割地球磁感線產生的火辣辣的電流,還有孔子坐著墨子發明的熱氣球去登泰山,魯班坐著飛機在戰國的天空飛翔,嬴政是修煉起死回生黑魔法的絕地武士,梁山泊聚集了108位X戰警,杜甫在十進制2012的世紀末日里鑄造廣廈,周樹人在cube里飛檐走壁……當我把“真實”歷史作為原型放置到一個科幻的平行時空里,奇怪的張力中就生出某種歡快的輕盈,古老而凝重的神州大地獲得了飛翔的姿態。這于我而言,是很開心的。

      趣味,這是首要的問題。但若說是純粹的胡扯,卻也不太公允。畢竟,現代的科幻元素和古代先賢們的行動之間,終究是有某種精神上的共通性的。舉個例子吧,《黑客帝國》里那個很有名的情節:選擇紅色藥丸還是藍色藥丸,也就是說,你要選擇接受一個殘酷的真相還是要選擇繼續在美夢中做一個奴隸。這和魯迅那個很有名的比喻——在鐵屋子中的昏睡——之間其實有著非常有趣的相通之處,背后都有一個古老的哲學命題的原型——世界是否是假相。我要做的就是把魯迅放到一個類似電影《Cube》里的那樣一個巨大而黑暗的殺人魔方里,給他一把槍、一堆藥丸和飛檐走壁的功夫,讓他在食人僵尸和昏睡者的重重圍困中繼續去困惑,并掙扎于拯救的難題……思路大概就是這樣。

      說真的,古人和我們現代人一樣要面臨著很多關于自然的困難,想要生存下去,也要思考人和宇宙的關系。屈原對世界的追問,蘇軾對月宮的懷想,萬戶對飛翔的渴望,那些執著、追求、探索的精神自古到今都是一脈相承的。過去可以如此科幻,而現在也不外是另一種神話。科幻不就是現代人在現代宇宙觀、發展觀、科技觀下為自己寫的神話嗎?就此而言,它和歷史也沒有本質區別。在史學界也有一種觀點,認為現代人用實證方式寫的歷史,其實也不可能是一個完全實事求是的態度,也會有意無意地歪曲或者隱藏些什么,以期達到認同、拒絕、安慰一類的目的,而這和遠古時代的人們編織神話,并無什么不同。如此看來,小說的虛構、科學幻想、神話、歷史,這些東西可能就沒有一個根本的界限吧。

      魯迅年輕的時候曾經翻譯過凡爾納的科幻小說,這也是中國現代文學史的一件具有象征意義的事兒,可惜后來他不再熱衷于此,于是我在故事中的某處暗示了一下,本書中那些奇奇怪怪的想象,其實是某個平行時空里的魯迅,在他生命中最后的一個新年前夜里信手寫下的夢幻斷章。當然,凡此種種文藝青年的趣味和冷幽默,或許一般讀者是不明所以也不會買賬的吧,于是這本書注定屬于一種小眾文學(科幻)中更小眾的一種趣味吧,因此也就并沒有什么太高的期待,只要有一些惡趣味相投的讀者看了能夠會心一笑便好了。“現實”常常讓人覺得沉悶、乏味,或者又凝重得讓人無力,既然介入不了,就想從中抽離片刻,離開這個規定性的時空,到另一片天地里去喘口氣。當然,幻想也不是簡單的逃避,它可以給我們提供了另外一個視角,讓我們重新思考和審視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所以,出口同時也就是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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