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反攻起點:網絡文學產業有望重新洗牌(舒晉瑜)

　　由起點中文網原創業與骨干團隊打造的創世中文網不久前正式上線，網站將堅持基于平臺作家自寫作的發掘、扶持、培養為主的內容創造模式。2013年初從盛大文學離職的起點中文網骨干人員在創世找到新的“起點”。

　　創世的誕生，使網絡文學經過十多年一波三折的發展，出現了新一輪重新洗牌的內在需求和發展趨勢。

　　剝削作者的潛規則

　　創世中文網總編楊晨是網絡文學從無到有并形成產業的見證者。他清楚地看到，網絡作家與網站的合作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主要是作家與網站的合作關系并不平等。接受讀書報采訪時，楊晨分析的這種不平等具體體現在兩個細節：“一是許多網站將作品的簽約期限定為‘永久’，作者一旦簽約，版權就永遠都拿不回了。這無疑會使得網站方更為強勢。而且，盡管簽了永久協議，但網站并不承諾作品能夠上架銷售，作者有可能辛苦寫了幾百萬字，最后還是被網站免費發布，用來吸引流量，作者則一分錢都賺不到。二是作家的應得稿酬中的不少項目，比如無線渠道的稿酬(這部分稿酬比重不低，對于許多作者而言，占總收入的一半以上，甚至更高比例)，被許多網站從合同中剔除，而是以福利的形式發放，同時與作者捆綁，一旦作者新書不與網站續簽，這部分稿費便就此停發。”楊晨說，這兩點使得作者在于網站的合作中居于絕對劣勢。尤其是隨著合作的持續，作者簽約作品數量的提高，相關收益的擴大，屆時被捆綁的金額也會越來越大，而當作者面臨一旦離開就會損失慘重的局面時，網站方也更容易推出各種不平等的舉措。

　　對此，創世希望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扭轉網文界的這些潛規則，用合同的方式，將作者應得的稿酬確定下來，用法律來為作者提供收入保障，提供一個自由寬松的創作環境。“我們不想陷入狹隘的競爭關系。”楊晨說。

　　作家是不可制造的，但是創世提出將以“十萬年薪作家十萬名”為目標，本著平等、互信的作家原則和一貫的原創扶持策略，有效利用內容專家團隊的經驗和能力，在業界推出透明、公開、系統的作家等級體系，通過合約和制度來保障作家的利益，提升作家扶持、培養力度和原創推廣水平。創世在短時間內簽約百名網絡寫手，他們的選擇標準是什么？創世提出“改變文學生態”的宗旨，又該如何理解？

　　楊晨說，只要是沒有合約在身的自由作者，并且能夠用心創作的作者，都是他們希望與之合作的對象。挑選好書、好作者有兩套標準體系。一套是衡量作品的商業價值，這一點等同于市場需求。另外一套體系，在商業價值之外，他們會關注作品的文字、創意等方面，關注作品或是作者的某個閃光點。如果發現作者的某個長處，那么哪怕作品商業價值不高，也希望能夠簽下作者，無論是對其進行長期培養，還是將其偏于小眾的作品展現給對應的讀者群，都是可行的。

　　“目前的作家生態顯然應該是網絡文學初生時期的產物，卻被作為發展期的常態，這顯然是不正常的。甚至在某種程度是產業良性發展的一大阻礙。”楊晨指出，當前作家生態主要是兩個矛盾，一個是度過培育引導期后產業戰略與企業利潤需求的矛盾，這個矛盾直接導致了強勢一方對于弱勢一方的不平等；第二個矛盾是作家金字塔的極端化。金字塔是很多行業的基本形態，本身也是合理的。但如果不透明的極端化，很容易導致在沒有量化標準的情況下，資源、利益、話語權集中在少數頂級作者手中，大部分作者則并沒有同等享受到行業增值帶來的好處，也沒有清晰的晉級和發展標準，加之扶持減弱，就會給作者群的發展帶來隱患。

　　楊晨認為，這樣的發展損害了行業主體利益，他們希望讓金字塔頂端的作者獲得更大影響和更好收益的同時，重點去改變中低層作者低回報、高淘汰率的情況，真正去做大、去盤活整個產業。如果能著手解決目前作家生態中存在的問題，真正用百年行業的戰略眼光繼續去推進、扶持這個行業，網絡文學的發展速度將大大超過現在。

　　籠絡作者的新規則

　　創世火速成長，與騰訊達成合作的同時，7月16日，新華新媒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簡稱“新華新媒”)與盛大文學聯合舉辦戰略投資與合作備忘錄簽約儀式，宣布新華新媒戰略投資盛大文學。雙方將聚合各自資源，在文化創意及新媒體領域，以資本層面合作和內容資源整合的形式開展全面戰略合作，將在數字閱讀、版權開發、信息服務和電子報紙雜志分銷平臺等領域推進合作，同時在網絡媒體拓展上相互提供數據、技術等方面的支持。

　　新華社副總編輯慎海雄表示，新華新媒公司將發揮在新聞信息產品采集網絡、采集制作、媒體品牌等方面的優勢，助力盛大文學完善產業鏈布局，鞏固和提升盛大文學的行業領導地位。盛大網絡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陳天橋說，盛大文學將抓住新的機遇，實施開放和移動戰略，為領導網絡原創文學產業的發展作出新的貢獻。

　　7月初，盛大召開“新機遇，新戰略”發布會，宣稱通過私募融資總計1.1億美元，投資方包括高盛集團及新加坡投資機構淡馬錫。所得資金主要用于實現盛大文學新的開放戰略和移動戰略。

　　盛大網絡總裁、盛大文學董事長邱文友表示，透過此次融資及戰略合作，盛大文學將獲得高附加價值的資源及戰略合作伙伴。盛大文學董事、首席執行官侯小強表示：“借助于此次機遇，盛大文學將秉持開放策略，讓更多作家、內容加入盛大文學平臺、讓作家在發展中獲得更大收益；在移動互聯網端，將進一步加大技術投入，積極進行新商業模式探索，打造絕對領先的移動互聯網閱讀軍團。”

　　盛大文學開放戰略，一個舉措是平臺開放，將以盛大文學旗下起點中文網作為開放承載平臺，讓作者自主上架銷售，包括自主決定上架、自主站內站外促銷并同樣享有分成和獎勵。而這只是“開放”的第一步，未來，盛大文學平臺還將向整個文學行業開放，接受各個出版社的非獨家授權作品，面向更加多元化的內容，享有流量變現支持。另一舉措則針對作者收益，此次盛大文學重塑起點中文網作者收益模式，連載訂閱銷售收入將通過“分成十獎勵”的形式，100%返還作者。

　　重新洗牌，誰是贏家

　　創世提出了比較優厚的作者簽約、培養條件，盛大也宣布投入億元升級作者福利。雙方一系列措施的出臺，對于未來作者的生態會有什么影響？還是會惡化競爭環境？

　　一直關心網絡文學發展的評論家莊庸對于起點和創世之爭，只有一個核心觀點，游戲規則到底怎么制訂？無論盛大收購起點時的“契約”，收購后管理層和創業團隊之間的“關系”，還是當下決裂后雙方如何處理雙方的“矛盾”，以及雙方矛盾公開引爆并事涉第三方(如同業競爭者、讀者和作者)，都涉及到當下網文界乃至整個社會一個至關重要的話題，當“失序”危機發生時，如何重新訂立規矩和契約，重建新秩序？比如，雙方現在都在比拼的作者簽約、培養和福利條件，都涉及到在當下和未來網文進一步發展的大趨勢下，作為內容平臺的他們，到底應該如何跟作者簽訂契約，建立游戲規則？

　　這個問題，才是制造網絡文學格局新一輪洗牌的根本動力。不把這個問題看準了，想透了，弄明白，就很容易局限事件本身，而看不到事情背后的秘密。

　　莊庸分析說，一方面，從“讓利”于作者和讀者來說，這種競爭，會對作者的生態產生良性的影響———一家獨大，“壟斷”經營，并不符合網絡文學誕生的精神和發展的趨勢。“創世”的進入，讓更多的人看到了“進場競技”的機會，為網絡文學格局引入第三方、第四方，以及“N”多方的同臺比拼，肯定會為觀眾和登臺獻藝的作者，帶來更符合最大公約數利益的生態環境。

　　但另一方面，從最深層的結構趨勢來看，創世現在提出的一系列作者簽約、培養和福利條件，與其說是對當下網文舊秩序的徹底顛覆，不如說，是對自我過去的部分否定———畢竟，起點當下的網文政策，都是原起點創業團隊制訂的；而在創世以起點原創業團隊或為幕后或為班底，所制訂的新網文政策，不過是否定與更新了原來游戲規則的部分條款，比如說，否定“因為一本書簽約就被一個網站套牢”，與其說是他們在處處與起點政策針鋒相對，不如說，他們否定的是昨天的想法與做法。因此，在莊庸看來，創世新網文政策，不過是起點舊網文政策的升級換代，是從2.0變更到3.0，是原起點創業團隊“十二年創業”對網文潮流發展的把握和應對的新一輪調整，而不是根本性地顛覆舊秩序，重訂新契約，重議游戲規則，重建新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