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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訪高占祥——三十年前的一段往事(閻綱)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3年06月13日09:27 來源:中國文化報 閻 綱

      時在一九八四年九月三十日,晚十時,我和作家劉真、《長城》主編苑紀久談興未減,一路急行,敲開占祥家的大門,省委書記對不速之客笑臉相迎。

      苑紀久介紹說,閻綱來了,明天國慶節(jié),后天就回北京,所以半夜三更看你來了。

      高占祥說,歡迎歡迎!去年你和王蒙來過石家莊。

      我說,也是國慶節(jié)以前,為了推銷我和王蒙剛剛接手的《小說選刊》和《人民文學》。

      高占祥說,我讀過你發(fā)表在《紅旗》雜志上的文章《文學中的知識分子》,也知道這篇文章獲得優(yōu)秀理論文章獎,非常歡迎你幫助我們河北作家。

      我說,《紅旗》雜志把你在任丘油田河北省青年文學創(chuàng)作座談會上的講話《放開手腳搞創(chuàng)作》送我征求意見,文中披露了耀邦同志鼓勵創(chuàng)作的新言論,讀后很振奮,所以深夜擾“官”,破門而入,作不速之客。

      苑紀久說,閻綱幾乎年年來石家莊,特別關心河北的文學創(chuàng)作。

      劉真說,他每回來都轉達對你的問候。

      我說,耀邦同志對河北同志說:你們“要千方百計地把河北文藝活躍起來、繁榮起來”“打開河北文藝工作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新局面”“要鼓勵和組織大家創(chuàng)作,要調兵遣將,調動千軍萬馬……要組織和鼓勵大家放開手腳搞創(chuàng)作,不要老是在那里定調子,劃框子,更不要打棍子”“要創(chuàng)作富有河北地方特色的文學藝術品。一句話,要千紫萬紅,美不勝收!”這些話多熱情、多溫馨,搖人心旌啊!你是河北的“文教官”,滿懷熱情地領著大家這樣去做,甚至旗幟鮮明地提出:“我們對‘左’的流毒還沒有肅清,思想還不夠解放。”號召大家“放開手腳搞創(chuàng)作!”聞之頗為激動。

      高占祥說,我是聽耀邦同志的,我很了解他。我牢牢記住他說的“要千方百計地把河北文藝活躍起來、繁榮起來”的囑托。他是一九七九年在釣魚臺國賓館討論《河北文藝》“歌德與缺德”的會上講的,直接針對河北工作講的,我有責任貫徹始終。

      我說,最近中央開會研究文藝工作,耀邦同志在會上提出“三大”——即“大鼓勁、大團結、大繁榮。”再過兩個月舉行的第四次作家代表大會,主旨就是“三大”!我們《小說選刊》為此開了座談會,大家笑逐顏開。我預感新浪潮快要來了,一個文藝大繁榮的新浪潮就要到來了,我在北京坐不住了,出來跑跑。

      劉真說,占祥同志在這些方面也非常敏感。

      苑紀久說,而且身體力行。

      我說,所以,河北的作家幸運。咱們國家,廣東有任仲夷,福建有頂南,河北有高占祥,比較開放。看來,有個懂行的書記,事情才好辦。

      高占祥說,找個書記不太難!像我們五千三百萬人口的大省,找地委書記、省委書記都不難,但是,要找到全省人民當中有影響的、在全國掛上號的,甚至在全國打得響的,確實很難,所以我經常說“作家、尖子人才是我們的‘國寶’”。

      我說,你指的是真正的作家,當然,出一個魯迅太難太難,一個魯迅,代表一個民族、一種精神、一個時代,富可敵國,是真正的國寶。英國人說,拿整個歐洲換莎士比亞一個人我們也不干。固然,找到一個有全國影響的作家比找到一個省委書記難,但是,有個好書記,容易出現好作家。你《紅旗》上的文章特別挑明評論工作要克服“左”的思想,文藝評論的主要任務是“澆花”,給人的印象太突出了!占祥同志不但重視文學創(chuàng)作,而且重視文學評論,這一點我也很欣賞。

      眾說,太應該重視評論了!

      我說,應該給評論評獎!各地都有此愿望,但我呼吁了不知多少次還是解決不了。我向張光年要求,他說:“好啊,你們《文藝報》評吧!”我向《文藝報》主編馮牧報告,他也說好啊,但不落實。《十月》評獎,我是評委,提議給評論評獎,同意了,又不同意了,王蒙也是評委,他支持我的意見,結果評了,效果很好。后來《雨花》評了,《鴨綠江》評了,最近《紅旗》也評了,而《紅旗》這回評獎是小平同志批示的。中國作協不評評論獎,我以為難以持久。我向(我任副會長的)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提建議,說:“沒錢,我募捐,我化緣去!請老作家一人捐幾百幾十的,每位發(fā)它百兒五十的該可以吧?”最后又吹了,但有望得以實現,而且準備歷屆學會上堅持下去。創(chuàng)作、評論是一對友好的冤家,是文學的兩個翅膀,缺哪個都飛不起來。

      高占祥說,是啊!我上午給秘書講,優(yōu)秀的文藝評論也給獎勵,這是記錄在案的,《文論報》頭版報道過。耀邦還批示:“對西方名著不要輕易刪改。”很對!西方美學我們要借鑒,人道主義是學術問題,不要拉到政治上來。“左”的東西抬頭,又批評、又點名,擴大化,把美化的東西丑化了,挫傷積極性。我特意給大家打了招呼,大家覺得安然了一點,鐵凝說:“占祥書記一說,我心里有底了”。

      劉真說,占祥愛護人才、保護人才,我每次聽了都很感動。我和紀久一直考慮我省的作家隊伍建設問題。梁斌、田間年紀大了,真正出類拔萃的出不了十個,而十個人中,湯吉夫、賈大山當校長、局長了,我吧,想拼搏,力不從心,我們不如人家河南、山東、山西,還有閻綱同志你們陜西。培養(yǎng)新秀,迫不及待。

      我說,恩格斯說過,舊紀元的終結和新紀元的開端,都是以一個偉大的詩人為標志的,如但丁等。中國從司馬遷到曹雪芹到魯迅,就是這樣的大詩人!今日之中國,社會巨大變革、巨大轉變時,正是“詩人幸”、出大作家的時候!

      高占祥問,你們文學院辦了嗎?

      劉真說,辦了,但難度大。我到北京拜訪《當代》秦兆陽,他說,從自由來稿中選稿非常困難,非特邀不可。各個刊物都把力量放在尖子作家身上,像陳沖、鐵凝,向他們約稿的人很多,我也常叫人逼著寫。

      劉真又說,我和鐵凝不斷地討論,作家自己想寫的,和“官方”能通過的如何統(tǒng)一?真實情況是,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寫的,就怕“官方”不點頭。

      我說,紀久,你應該告訴鐵凝,讓她放開手腳大膽地寫,先不管人家要她寫什么,自己先敞開寫,看寫出個什么樣兒來。

      苑紀久說,我們《長城》比較解放。我對陳沖、鐵凝、劉真等都講過,只要不違反四項基本原則,想怎么寫就怎么寫,我們敢發(fā)。

      我說,尺子是一把,但到各人手里,長短不同。作家要有主見,進入狀態(tài),不進入狀態(tài),很難吐納率直之言;要求別人松綁,首先自我松綁。

      劉真說,對,自己不能束縛自己。

      苑紀久說,鐵凝過去說過,給咱們河北寫就要挑挑揀揀,外省發(fā)得出河北卻不然。

      高占祥說,鐵凝的報告文學《美從東方來》寫完后,問我拿哪審查,我說不用了,發(fā)吧,只要廠黨委簽字就行。

      苑紀久說,沒你這句話,真還難辦呢!

      高占祥說,鐵凝聽到這個那個,見我都要哭,問:“怎么著呀?”我說:“發(fā)!”

      今天上午,我考慮河北設立文學藝術獎,叫“文藝振興獎”,鼓勵創(chuàng)作。先搞基金會,你們文聯錢不夠,我給你們撥款。

      我說,今天上午看了趙州橋,很壯觀,聽說是你撥的款?

      高占祥說,趙州橋是我牽頭集資的。現在建文藝基金,各有關單位都拿錢,我?guī)ь^募捐。振興河北文藝,出錢出力,千方百計實現耀邦的“三大”——“大鼓勁、大團結、大繁榮”!

      我說,再過半個月,十月十四日,我們八月份開始籌備的報刊史上頭一家評論月選刊——《評論選刊》編輯部正式成立,目的是為文學評論的大繁榮提供寬松的空間,也讓評論家放開手腳、放言高論、迎接兩個月后耀邦同志寄予厚望的第四次作家代表大會的召開。

      眾活躍:“百家爭鳴!正逢其時!”

      ……凌晨一點半,夜已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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