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在2011年的冬日,全總文工團話劇團邀我寫一個劇本,并且明確提出是寫修建青藏鐵路題材的。由于我曾經幾次去過青藏高原體驗生活,對那 里的情況(特別是修建公路的過程)還算是有所了解,有所感受。盛情難卻,也就答應下來。在為時一年多的寫作過程中,一邊收集有關資料,一邊聆聽親歷者介 紹,一邊翻閱老筆記本,我依然被那些英雄們的高尚行為吸引了,感染了,打動了。成千上萬人的修建隊伍,多數人要“拋家”,有的人還要“舍命”,為了圓漢、 藏兩個民族修建一條“天路”的偉大夢想,獻出了青春獻終身,獻出了終身獻子孫,貢獻出自己的一切而在所不辭。當年,在“到了西大灘,氣短腿發軟;過了五道 梁,哭爹又喊娘;六月雪,七月風,一年四季分不清”的惡劣條件下,大家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拼上命修好路,把光明帶到西藏去。”有多少干部、戰士已經長眠 在風雪高原上,而沒有留下墓地,沒有留下碑文,以至沒有留下姓名。當時,就連最高指揮者“老政委”,也在使用的鐵鎬把子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加上“之 墓”兩個字,以表示最大的犧牲決心。甚至,他們說出這樣豪邁的話來:“青藏建設機會難得,你不來就要后悔一輩子。”……我似乎就是在這些英雄們事跡的不斷 推動下,心潮澎湃地寫完了劇本的最后一個字。真的,我越來越覺得不寫出他們那驚天動地的事跡來,就對不起他們,就是一個戲劇工作者的失職。
今天我們把青藏高原各族人民修建“天路”的尋夢、追夢和圓夢的過程,編演成話劇《格桑花》奉獻給觀眾,就是要讓中國夢進文藝、進劇場、進大家的頭腦,為深化中國夢的宣傳教育、實現中國夢的偉大實踐提供有力支撐。
這里引述中鐵建集團員工李澤文、趙鑫等人看戲以后說出的幾段話,或許是有代表性的。
“一開始看到《格桑花》的字眼,由此想到了永遠披著神秘面紗的西藏,并沒有想它會表達什么更深的含義,于是在有意無意間欣賞著劇情。然而隨著情 節的不斷深入,心里也開始起著變化,我被里面那些高尚的人所感動。他們不是為了什么回報,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即使遇到再大的難題,很難實現,也會盡全 力想辦法。再想想現實中的我們,放不下許多喧囂的羈絆,每天在無病呻吟,為了房子、工作、地位等心力憔悴,當我看到他們時,再想想自己……我們在無盡追求 物質欲望的時候,沒有人會想到在遙遠的天邊還有這樣一群人,他們遠離自己的故鄉、親人,生命時刻都處在危險之中,但他們無怨無悔。我做不到他們這樣,但我 的心時刻被他們感動。現在的我們,人情冷漠、麻木,人人時刻都在保護著自己,心靈上缺少太多的彈性,但愿我們在看到他們以后有些許的改變”。
“該劇始終把焦點對準當代人真實的內心,貼近時代、貼近現實,大膽剖析他們情感生活和精神世界的諸多矛盾,深刻揭示他們真實的生存狀態、真實的內心困惑、真實的精神訴求,在平凡中領略崇高的力量,像開在高原上的那些格桑花,搖曳著,在我們每個人的心底”。
“時代話題是該劇的視點。《格桑花》關注的是人的精神與信仰、崇高與高尚的時代話題。到底還信不信有真愛?要不要追求崇高?在消費主義盛行的年 代,這樣嚴肅的話題看似有些另類、不合時宜,許多人可能會不屑一顧,但靜心細想,它卻是每個人幾乎每天都必須面對的現實問題,也是當今時代客觀存在又不可 回避的話題。該劇直指人物的內心,追求內在的情感真實,營造出一種主客觀相互印證的真實氛圍。這部話劇給我們帶來的不單是審美,更多的是震撼,從而讓一些 人們有意無意遺忘的崇高在心中復活”。
我讀了觀后感言,首先是十分感動,其次是深受教育。文藝界乃至社會上,有一種看法,認為“主旋律”作品是不受歡迎的,是沒有人看的。觀眾的這些 觀后感證明,這種看法是片面的、不正確的。如果把“主旋律”作品寫成“說教式”的教科書,那自然要失敗。但是如果按照藝術規律,把“主旋律”作品寫的有思 想、有感情、有人生醒悟,那肯定是會受歡迎的。
近些年來,文藝創作在“金錢拜物教”的影響下,“主旋律”作品受到了冷落,甚至是排斥,愿意寫的人越來越少,愿意演的人也越來越少。一些“弘揚 核心價值觀”和“提高道德水準”的作品,成了“需要政府扶持的作品”,曲高和寡。而某些搞笑、作秀、現怪、虛假、低俗、胡鬧的作品卻招搖于市。為此,推動 文化發展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說起來容易,做起來真有些難。然而,“作品要有市場,作家不能當商人”。文藝作品不是絕對意義上的純商品,它主要的功能在 于提高和凈化受眾的靈魂,引導人們在人生的道路上不斷前行。這是一個自古以來不可更改的藝術法則。
曹禺老師的話不能忘記:“一部好戲絕不是追求現場的熱鬧,而是讓觀眾離開劇場以后去思索,思索未來、人生和人類”!(梁秉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