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王周生《與出租車司機的書緣》一文(載9月28日《文匯報·筆會》)我連讀兩遍,倍感親切,當即剪存。文章里例舉的崇明方言(土語),如“消地光”、“骨殖甏”等,以及文中敘寫的那個質樸淳厚乃至有點靦腆的“崇明司機”形象,勾起了我這個崇明老人濃得化不開的故鄉情。我當天還將全文轉發新浪博客,馬上有文友跟帖:“我也會說沙地話,這篇文字看得心生感動,有機會也要讀讀陸先生那本書。”帖中提到的“陸先生那本書”是指王文中所說的陸欣著《沙地風情錄》,即深受崇明出租車司機喜愛的“有關沙地形成、移民來源、風土人情,尤其是沙地方言”的那本書。我上網查了一下,此書由中國統計出版社出版,再版本正是由王周生女士作序。
王周生是啟東人,“在崇明農場待過”(現在上海工作),怪不得對崇明話、沙地方言那么一往情深。歷史上,崇(明)、海(門)、啟(東)是一家,曾統一受崇明縣衙管轄,至今說完全一樣的方言。王文說,“啟東人的‘我’,叫‘吾’;啟東人‘衣服’,叫‘衣裳’;啟東人說‘恨’,叫‘毒’”,崇明和海門也一樣。還有,崇、海、啟三地形容矮胖的人為“矮端端、胖篤篤”,長得小巧玲瓏的人叫“小即靈靈”,脾氣古怪者稱“烏毒頭”,光膀子是“赤國黎”,赤身露體的孩子是“精光郎小囝”,凡傻里傻氣的人形容為“烏吼吼、戇嗒嗒”或“戇氣動松”;大人罵小男孩為“小蟹殼落”、“小烏蟲”、“小透卵”,叱傻婦人為“烏娘子”,等等,不一而足。至于說沙地方言中存在古漢語的痕跡(王文中所謂“古吳漢語的活化石”),也是例子多多,如“親目所視”、“逍條無事”等等。
王文所說“沙地方言”,實際涉及了一種有趣的語言學現象。我國地域遼闊,語言(方言)極為豐富復雜,每種語言的產生和形成,都有著源遠流長的歷史、地理、文化乃至政治背景,是極其寶貴的財富。在推廣普通話已大見成效的今天,對方言的重視和保護也應該成為人們的共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