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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向一片別樣的天空——重慶話劇團《朝天門》觀后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6年04月27日09:09 來源:中國作家網 麻文琦

      2016年首都劇場精品劇目邀請展邀約了重慶話劇團的《朝天門》進京演出。朝天門是重慶的地標,明初戴鼎擴建重慶舊城,按九宮八卦之數造城門 17座,其中規模最大的一座城門即是朝天門。不過,門之謂“朝天”,名雖恢弘,寄寓的卻是“莫非王土”之意,這座“古渝雄關”是跪接遠道而來的歷代皇帝的 圣旨之地。但是,話劇《朝天門》所朝之天則是一片別樣的天空。

      自老舍創作《茶館》以來,讓歷史風雨從一個特定空間穿堂而過的構思,就成為很多作品所借鑒的創作路徑。這種構思的好處自不待言:空間固定住了人 物,然后引入時間的風云變幻,觀眾于是能夠看到一種被聚焦而且放大了的滄桑,從最終所營造出來的藝術效果看,那個特定的空間一般都會“蛹化蝶飛”,從一個 單純的物理性空間轉變成一個表意豐富的象征性空間,譬如三教九流的茶館終成傳統湮滅的隱喻。而重慶話劇團打造的這扇朝天大門也有著自己敞開的方向。

      劇中主人公陸懷義是朝天門木船幫幫主、昌順達商號的老板。劇中有一場戲寫的是陸懷義配合政府進行拆遷工程,他自掏腰包,給船幫的伙計們每人補貼 五塊大洋。號子頭于心不忍地說:“可這下,大爺自己要給大伙貼出多少大洋呀!”不錯,陸懷義是一位富有的商人,盡管他的大洋并非戲的重點,可沒有這大洋托 底,他也走不上這方舞臺成為故事的主角。眾所周知,商人形象是新時期以來中國戲劇舞臺上一種極其重要的符號,它在中國當代社會轉型期承載的是一種新的意識 形態建構的功能,編創者往往在有關他們的故事里完成著某種檢討、某種批判、抑或某種贊頌,可《朝天門》中的陸懷義形象相比之下卻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意味。

      由于陸懷義是朝天門的一方老大,他與朝天門的密切關系應該是由經濟利益打底的,于是作者策略性的構思了這樣一場戲,讓陸懷義的大兒子陸南山成為 買辦,與老外合資成立輪船公司,如此朝天門的利益格局發生了改變,對此陸老爺自有了表白的機會,“你這是在搶飯碗,不給我們活路!把木船都淘汰了,那幾千 號船工吃什么?你干脆連你老子都一塊淘汰了吧!”這里所表達的是:朝天門是生意,但又絕不是生意,朝天門是陸懷義對歷史傳承的一種癡心守候,是對鄉里父老 的一份真情責任。于是,編創者成功地將朝天門轉化成了人物內在精神的象征物,如此,朝天門一磚一石的損毀,都成為陸懷義一心一肝的痛楚。朝天門的不可改 變,在更深的意涵上成為陸懷義堅如磐石的持守。

      陸懷義持守的是什么呢?他指著銘刻在自家廳堂上的對聯提醒兒子:“養天地正氣傳家惟忠義;法古今英豪立世但率真”,橫批“德及梓里”。這般提醒 在后來又以自我抒發的形式高調呈現:“朝天門……你本是我陸家先祖和鄉親們一塊磚、一塊石的壘積而成,整整十二代啊!每次見你,仿佛見到先祖的音容。你教 會我知孝盡忠、明事達理,你讓我懂得天地之間何之為大!”很顯然,陸懷義被作者牢固地焊接在了中國最傳統的倫理道德之上,明白了這種用心,觀眾就能洞曉劇 中在不同歷史時期所發生的不同事件,最終都是用來檢驗陸懷義的那份持守的。

      二兒子陸大河為推翻滿清參加革命黨,被俘后殺身成仁血濺陸家廳堂,作者讓這血淋淋的一幕發生在父親眼前;待到民國,陸懷義在江邊祭奠大河,他自 言自語:“現在的共和,左一個都督,右一個軍政府,打來打去,各自為王,真是亂像眾生啊!這老百姓還是過著從前的日子,這就是你所追求的革命?這就是你所 要的共和?”陸懷義之所以心存困惑,是因為相較革命帶來的動蕩,他內心更傾向于穩定的秩序。

      三兒子陸小河心有所愛,卻被父親逼娶柳毓秀,到頭來犯下通奸罪過,被仇家放了河燈。作者再次讓這殘酷的一幕發生在父親眼前,陸懷義強忍悲痛,用 鋼鐵般的理性面對這世間的慘狀,“小河啊,爸救不了你啊,小河啊……沒想到你居然做出這種骯臟事,這天理不容啊。子不教父之過,子不教父之過啊……”陸懷 義之所以頑固地棒打鴛鴦散,這是因為相較兒女情愛他內心更看重恩義薄云天。

      作者讓陸懷義帶著這份對世界、人生不變的理解從清末走向抗戰,從中年走向老年,從黑發走向白發,時間改變了容顏,歷史變化了情境,但陸懷義的內 心似乎堅不可摧,沒有褶皺,沒有損傷,沒有絲毫的動搖,因此當他面對陸小河的投敵叛國時,他手刃親子,這是作者第三次讓人物陷入酷烈的人倫絕境。他說: “今天,爸就對不起你了!……今天爸陪著你死出個人樣來!”父親心碎了,不過我們看到的是理性挺立在兩江之間,氣勢如虹,“小日本你炸吧!重慶城是你永遠 也炸不垮的!朝天門是你永遠也炸不垮的!”沒有任何的意外,陸懷義在死亡中成全了自己與忠義高節的渾然一體。

      在此,我們驚訝地看到:《朝天門》里混合了某種古希臘悲劇以及法國古典主義悲劇的氣息。古希臘悲劇習慣在血親相殘的故事里書寫命運的鬼魅,《朝 天門》的作者也同樣在父子關系之間呈現出一種似刀鋒滴血般的沖突,而法國古典主義悲劇(譬如高乃依的創作)習慣在情理矛盾中突出人物理性的光芒,《朝天 門》就更是如此了。這種殘忍與理性的混合氣息,讓《朝天門》成為一部當代罕見的作品,之所以說是罕見,是因為它的表意在價值取向上極為獨特,它并非尋常的 主旋律或正能量,更不是知識分子所偏愛的個體自由或對人性陰森森的打量和質疑,它所伸張的價值是保守而古典的,恰恰是這種價值取向讓這部作品可以成為一種 需要為之注目的思想現象。在中國當代精神價值構建動態、多元、喧囂的背景下,《朝天門》以它并非精致的方式參與了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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