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導演藝術的引領者——李紫貴藝術創作研討會側記

李紫貴在講授導演藝術

　　今年，恰逢已故著名戲曲導演藝術家李紫貴誕辰100周年。9月22日，中國戲曲學院、中國戲曲導演學會邀請了20余位專家學者，在北京就李紫貴的生平經歷、導演藝術以及業內影響等多個方面進行研討。

　　研討會上，中國戲曲學院原副院長趙景勃認為，李紫貴導演藝術有“三重”：重形象，著力于刻畫劇中人物，如1952年版《白蛇傳》里白素貞“化妖為人”；重畫境，《白蛇傳》“游湖”充滿詩情畫意；重形式，《白蛇傳》“索夫”摒棄老版“金山寺”，重新創造。

　　“李紫貴先生是京劇導演的開拓者、先驅，他在繼承中革新，在革新中繼承。”京劇表演藝術家劉秀榮說，排練《白蛇傳》時他自創“李氏導演體系”：啟發與示范并用，既啟發演員如何體驗人物，又指導演員如何體現人物，使內容與形式相結合。“排練‘游湖’出場，我一天沒‘出來’。”作為當年《白蛇傳》白素貞的扮演者，劉秀榮回憶說，“李紫貴老師要求臺步飄飄然，要用介于青衣、花旦之間的步法。”她說李紫貴導戲還注重技、藝結合，如《白蛇傳》變“水漫”為“水斗”，武戲文唱，加強水族群舞，淡綠色水旗上下翻飛，白素貞載歌載舞“舞旗”，運用技巧合理，別出心裁。

　　京劇表演藝術家、當年《白蛇傳》許仙扮演者張春孝提到，李紫貴“手把手教演《白蛇傳》，要求我‘不演派別，只演人物’。‘游湖’上場，從生活出發，運用京劇手段塑造人物”。

　　李紫貴長子、香港演藝學院的李銘森回憶說，父親排戲講究整體的藝術形象，講究節奏。“父親對我后來執導音樂劇影響深遠，為我開了竅。導演排戲應從劇本、生活、人物三方面出發。”

　　李紫貴對戲劇節奏的講究被不少與會者提及。中國戲曲學院導演系教授喬慧斌說，李紫貴曾利用《撞金鐘》的出場，來講述節奏的重要性。“李老師說過，舞臺節奏等于戲劇的生命，節奏的掌握運用對于一個戲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中國戲曲學院導演系原主任金桐說，李紫貴是“一位從不發脾氣的導演”，認為導演與演員應互相平等、相互啟發、共同創作；其口頭禪是“試試看”，不強加給演員，而是以商量的口吻、嘗試的態度，有序地掌控排演場；他案頭工作扎實，排練時鎮定自若；深懂表演，給演員示范尤為其強項；善于調動戲曲藝術綜合手段刻畫人物，堪稱典范。如《白蛇傳》“斷橋”一場，先動后靜，節奏鮮明，視覺、聽覺并行，以至后來凡搬演“斷橋”者無不利用其作為范本。

　　有專家提到，1954年，李紫貴進入中央戲劇學院導演訓練班學習，這本是話劇界的導演訓練班，戲曲界只有他和阿甲參加了。系統地學習了兩年半的斯式體系以后，他認為斯式體系是關于表導演藝術的完整理論，用它來分析、研究、總結、指導戲曲藝術是有益的。之后，他又用自己新的認識執導了京劇《破洪州》、《八一風暴》、《昆侖草》、《紅旗譜》等劇目。在這些劇目中，李紫貴最大的成就就在于善于運用戲曲中傳統的藝術手段來塑造人物，尤其是京劇現代戲的嘗試，更是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黃在敏說，李紫貴在導演思維方面的啟示，一是導演思維能力最重要的是整體把握的能力；二是駕馭表演的能力；三是吸收借鑒的能力，學習人家的好處但是不能套用；四是排戲的時候要有平心靜氣的能力，排出來的戲不張揚、不浮躁。

　　“談到1986年《長生殿》的創作思維導向，紫貴老師說‘戲曲導演不能當翻譯’，戲曲劇本要‘立主腦，減頭緒’。紫貴老師會解讀劇本的文字，運用戲曲的手、眼、身、法、步，使其無形化為有形。”中國戲曲導演學會副會長沈斌說，“紫貴老師最讓大家學習的地方是解決問題，這才是導演。紫貴老師排戲就是抓情，一個好的導演他始終能夠給你找到戲在什么地方。戲是要磨的，搞戲曲導演的一定要懂得表導演的基本規律，知道怎么化為我用。傳統的程式都是有內容的，但是要會化、變，‘導演就是演員的一面鏡子’。”

　　中國戲曲學院教授逯興才借用張庚的話評價李紫貴：“一個富于創造性但又善于運用傳統形式的導演，既能發揮創造性與創新意識，又能運用戲曲傳統形式。”作為中國戲曲導演藝術的引領者、中國戲曲導演教育的奠基者，李紫貴對于當代戲曲導演藝術的創作道路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能夠引發當代的戲曲導演就如何繼承、發展戲曲導演藝術等一系列問題進行深刻的思考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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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5年，李紫貴生于上海一個梨園世家。他10歲起開始搭班演戲， 17歲開始嘗試做戲曲導演工作。抗日戰爭時期，他從上海輾轉到內地后偶然接觸到了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演劇體系，逐漸從中吸收了不少東西。尤其是當他第一次看到在戲曲中建立導演制度，聽到“改良平劇運動”的口號時，深受影響，決心在戲曲舞臺上排演新戲，于1942年左右在“四維平劇社”執導并參與演出了《葛嫩娘》、《明末遺恨》、《徽欽二帝》等一批劇目。

　　新中國成立后，李紫貴在創建中國戲曲學校的工作當中作出了突出貢獻。他在從事戲曲教育工作的同時，繼續進行著導演工作，先是排演了《紅娘子》和《三打祝家莊》，1952年重排了田漢由《金缽記》改編的《白蛇傳》。《白蛇傳》成為李紫貴戲曲導演的成名作和中國戲曲學校的“校戲”，久演不衰、歷久彌新。

　　在李紫貴的努力籌劃之下，中國戲曲學院導演系于1980年正式建立，由他擔任首任系主任。1985年招收第一屆戲曲導演大專班，1988年招收第一屆戲曲導演本科班，掀開了中國戲曲導演專業高等教育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