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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作為第七藝術,一直受著文學的滋養。文學提供給電影取之不盡的素材和源源不斷的人才,并不斷提升其品格。電影從發明之初,到高度發達的今天,從商業電影到藝術電影,從膠片電影到數字電影到微電影,都不曾停止過以文學為藍本,包括對暢銷的通俗小說、經典名著和網絡小說的改編。盡管電影試圖克服文學對它的“影響的焦慮”,確立自己的獨立品格,但它仍然從文學那里受惠良多。當然,這并不表明電影只是簡單地依附文學,電影以其特有的媒介優勢,自有文學無法比擬的藝術效果,而且隨著大眾文化和高科技的迅猛發展,電影越來越顯示出超過文學的強大的影響力。因此,電影給文學帶來很大的反作用,這有其負面性,比 如它影響到一些作家把小說寫得越來越像劇本,沒有充分的展開,沒有深入的刻畫,多是干巴巴的對話,成了所謂的“影視同期書”。電影對文學的影響又并非都是負面的,電影對文學有回報和反哺。電影也在向文學“還債”。
一是改編電影對文學原著的反哺。通過電影改編,對文學原著的宣傳及傳播有著巨大功效,為文學經典的再造提供豐富的可能性,促進一度邊緣化的文學再度走紅。具體來說,借助電影改編,傳統經典,得以延伸與擴散,比 如《西游記》固然是廣為人知的古典名著,但《大話西游》對它的全新演繹促其再放異彩;借了改編,被淹沒的作品得到開發,被喚起與照亮,比如清末民初的王度廬及其小說《臥虎藏龍》,被人所遺忘,知者甚少,李安的同名改編電影,將之從歷史深處召喚出來;即如張恨水,也因五四新文學對其貶抑而長久被淹沒,20世紀八九十年代,經影視改編而掀起“張恨水熱”;電影改編對一般性的文學作品予以提煉、點染與提升。拍攝于20世紀80年代初的電影《小花》,淡化了原小說《桐柏英雄》的政治色彩,強化了原小說的人性化內涵,原小說雖也在當時引起轟動,但電影《小花》更提升了其藝術品質。電影受惠于文學而又反哺文學,形成良性的互惠與助推,這在第五代導演與先鋒派作家之間表現得更為突出,張藝謀的電影大都改編自莫言等人的小說,但張藝謀改編電影的成功也帶動了莫言、劉恒、蘇童、余華等人在文學圈之外的走紅。可以說,電影《紅高粱》在西方電影節的獲獎,直接推動了莫言作品在西方被大量翻譯并引起關注,為他獲得諾獎不無助益,這反過來給有些疲軟的中國當代文學注入一支強心劑。
二是電影化思維、電影化技巧對具體的文學創作的反哺。電影化思維引入文學創作后,拓寬了文學的藝術空間。喬伊斯、海明威、多斯·帕索斯、穆時英、王小波、李碧華、王朔、海巖等諸多的中外作家,都在小說創作中充分調動各種電影元素,運用電影畫面造型的光、影、聲、色來創造典型環境、表現人物心理、描寫人物言行、塑造人物形象,展開生動豐富的“電影化的文學想象”。對電影表現技巧的借用,豐富了文學的表現手法。特別是以電影的蒙太奇思維,以交叉剪接、平行剪輯、快速剪接、快速場景變化、聲音過渡、特寫、疊印等電影化技巧,廣泛地介入文學文本的生產之中。而一些電影的結構方式也紛紛被小說家所效法,豐富了文學的結構形態。如《不可撤銷》《記憶碎片》《薄荷糖》等的全逆式結構,《盲打誤撞》《羅拉快跑》等的發散式塊狀結構等,被許多作家成功地移用到小說中,帶來了小說形式與內容的創新。
(鄒賢堯,作者單位:浙江師范大學文化創意與傳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