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l id="wsmey"></ul>
  • 中國作家網>> 訪談 >> 作家訪談 >> 正文

    顏歌:寫“平樂鎮”是種心理治療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5年10月10日15:16 來源:中華讀書報 丁楊
    《平樂鎮傷心故事集》,顏歌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6月第一版,35.00元《平樂鎮傷心故事集》,顏歌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5年6月第一版,35.00元

      在二十多歲的時候一直寫平樂鎮,我想是因為自己總是非常地懷念過去,懷念我和父母一起生活的世界。因此,不管我人在哪里,我總是寫過去的小鎮,現在想起來是一種心理治療。歸根結底,我只能從自己的趣味和經驗出發來寫作。寫平樂鎮是我的一個心結,糾糾纏纏寫了快十年。以后會不會一直這么寫,我想大概不會。

      作家顏歌2013年獲得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潛力新人獎時,已經寫了十幾年小說。當時她在獲獎感言中說,“這可能正說明了我在文學上的晚熟及木訥———而我也一直認為,正是晚熟和木訥使我成為了現在這樣的作家”,這種“晚熟和木訥”距她獲得第四屆新概念大賽一等獎也逾十年。她的寫作從帶些凄美、奇幻色彩的青春文學,逐漸成熟、踏實、純粹,終于落腳到煙火氣繚繞的飲食男女、柴米油鹽的現實生活。從2008年出版的長篇小說《五月女王》開始,她筆下的人物大多“定居”在一個叫“平樂鎮”的四川小鎮上,他們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在那里上演。

      為顏歌贏得上文所述年度潛力新人獎的《我們家》的故事就發生在平樂鎮,今年的新作索性書名就叫《平樂鎮傷心故事集》。在這本中篇小說集中,五部作品的人物和情節相對獨立,平樂鎮是貫穿其間的地域線索。她用帶有四川方言味道的語言刻畫這些人物,他們的言行往往市井甚至粗俗,他們的經歷也多在顏歌的個人經驗之外。不過,作品中這些“非本色”之處,對于顏歌來說不是問題,反而是她追求的方向。這些年來,獎項的肯定,讀者和評論界的認可,赴美和歐洲任訪問學者、特邀作家,眼界的開闊與寫作上的進步令她愈發想要寫寫自己生于斯長于斯的四川小城郫縣和那里的蕓蕓眾生。她在《平樂鎮傷心故事集》的代序中寫道,“小時候我走在灰漆漆的郫縣街上,總是想著要趕緊長大離開這里”,而今,“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專注于寫作她熟悉而惦記的父老鄉親。

      《平樂鎮傷心故事集》出版后,顏歌從北京到成都、重慶、武漢,和不同地方不同時代的作家對談,見到很多對她的寫作感興趣的讀者,這個過程又疲憊又興奮。因為生了一場病,她現在鄉下休養,讀書,寫寫短文章。之后,就該動筆寫作新長篇了。

      讀書報:最初你是在《五月女王》中寫到平樂鎮的吧,那時想過要寫一系列以平樂鎮為背景的作品嗎?關于平樂鎮,你現在的寫作計劃是怎樣的?

      顏歌:最開始寫到“平樂鎮”應該是在2004年到2005年寫的《良辰》這個故事集里面,這個故事集里有一些故事寫到了城鄉結合部,但是沒有一個具體的名字,有的叫做“常樂鎮”,有的叫做“平樂鎮”,等等。但應該是在那個時候就決定要寫一系列的以城鄉結合部小鎮為背景的小說,《五月女王》是第一部,也是在《五月女王》里(很隨便地)把小鎮的名字定為了“平樂鎮”。目前是計劃再寫一個關于平樂鎮東街的長篇,另外,在零散地給《南方周末》寫一個叫做“鄉鎮事”的專欄,也是寫的小鎮的一些事。

      讀書報:在《平樂鎮傷心故事集》的五篇小說里,《白馬》《照妖鏡》和《奧數班1995》或許源自你的成長經歷或內心反映,《三一茶會》顯得非常特別,怎么會想到寫這樣一群老人的情感和生活?

      顏歌:我奶奶和她的朋友們的確是有這樣一個茶聚,在每個月的一號,十一號,二十一號,這個茶聚就叫做“三一茶會”;另外她也寫詩,有時候我回去看她,她就會拿她的詩出來讀給我聽。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的奶奶爺爺那一代人的文學觀和我這一代特別不一樣,他們有一些我不能理解的甚至可以說是過時的東西,也有一些我們已經失去的純美的東西。起了很久的意,想要寫一個關于他們的故事,但始終沒有下筆。因為寫老人的故事我沒有經驗,也很難想象,覺得怎么寫都不像。后來終于寫了,然后很忐忑,不敢給我奶奶看。這個故事最初發在《收獲》,發表以后她自然看到了,后來有一次我回去,她跟我說她還挺喜歡這個故事,她的茶友們也很喜歡,我就很開心,并且總算松了一口氣。

      讀書報:有評論認為你在寫作平樂鎮系列作品的過程中是在建立屬于你自己的美學世界,能說說你對這樣評論的理解嗎?

      顏歌:寫故事是為了傳達我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和觀察,表達我的意思。我想任何作家都是這樣吧。與此同時,我選擇寫故事來表達的方式正是為了避免把意思直接說出來,別人來說挺有意思,我自己說就太沒意思了。

      讀書報:從馬爾克斯到莫言,從馬孔多到高密,很多大作家都有屬于他們的文學原鄉。或者說,關于平樂鎮的寫作是一種文學原鄉的建立?

      顏歌:在二十多歲的時候一直寫平樂鎮,我想是因為自己總是非常地懷念過去,懷念我和父母一起生活的世界。因此,不管我人在哪里,我總是寫過去的小鎮,現在想起來是一種心理治療。歸根結底,我只能從自己的趣味和經驗出發來寫作。寫平樂鎮是我的一個心結,糾糾纏纏寫了快十年。以后會不會一直這么寫,我想大概不會。這件事情在這個階段自己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然后應該去做點別的事吧。

      讀書報:你的家庭環境很有文化氛圍,說你出自書香門第也不為過,但你在《平樂鎮傷心故事集》代序中,說到寫作《我們家》要回答兩個問題,“第一是如何完成真正意義上的虛構;第二是如何更貼身地來處理日常的粗魯”,這第二個問題為什么成其為問題?《我們家》的寫作問答了這兩個問題嗎?

      顏歌:因為我從小受到的文學熏陶主要還是詩情畫意的,一切都要是美的和雅的。但是,到了某個時候,你發現自己無法去寫有人放了一個屁這件事,因為它不美也不雅。但放屁是現實生活的一部分,不會寫放屁對寫小說的人真是個硬傷。因此,怎么去處理不美不雅的生活,對我是一個難題。于是,在寫《我們家》一開始,我就決定要去寫一個沒有受過什么教育的豆瓣廠老板。怎么去寫他是對我的挑戰,也的確讓我費了很多腦筋。寫完《我們家》,這兩個問題的處理上我都學到了很多東西,不能說是解決了,但是肯定進步了。

      讀書報:《平樂鎮傷心故事集》中《江西巷里的唐寶珍》寫得真好,無論從虛構意義上還是處理日常的粗魯意義上,情節的虛構之外,你怎么做到對其中人物內心的細膩變化刻畫得那么到位?

      顏歌:這個問題挺有意思。我的本意是把《江西巷里的唐寶珍》這個故事寫成一臺剪影戲,像個鄉村戲臺的樣子。從語言上,節奏上,我都試圖做這種模仿。而人物刻畫上我自認為就有很多簡單刻板的東西,把很多人物的做成一個個剪影的“形象”,這是我在《唐寶珍》里面做的一個事情。很多心理描寫和人物刻畫都是舞臺感的。

      讀書報:你早期的作品還是帶有很多青春文學的特質的,憂傷、凄美還帶點奇幻,從《良辰》開始,再到《我們家》,你的寫作越來越“接地氣”,更多關注并講述普通人的市井生活,為什么會有這樣寫作題材和文字風格上的轉變?這會是你一直進行下去的寫作路向嗎?

      顏歌:首先,我早期的作品更多是習作性質的,得以發表純粹是當時的大時代背景使然,很多是達不到發表標準的;再次,一個人十五歲寫的東西和二十五歲寫的東西肯定是有區別的,往后來說,三十五歲寫的東西也應該不一樣才對。

      讀書報:用方言寫作算是進入所寫地域環境的某種捷徑,讀者讀著也會有代入感。但運用方言的分寸并不好拿捏,是用純粹的方言還是被稀釋后的方言,之前上海作家金宇澄在《繁花》中的上海話以及賈平凹很多作品中的陜西話都是這方面做的比較好的,你怎么看待方言寫作?

      顏歌:使用更接近真實的語言來描述某個特定的時代和背景,這是寫作的基本方法。至于怎么拿捏就是作家個人的體會了。我也在慢慢的琢磨和學習。總體來說,方言寫作被一再強調在我看來是一件挺尷尬的事,這說明大多數人還是喜歡看噱頭和看熱鬧。

      讀書報:你曾在北京的活動上說起對少年成名的困惑,你現在的寫作也和少年時有很大不同,可是張愛玲說,“出名要趁早啊”,少年成名給你的寫作帶來了什么?

      顏歌:這幾年,我在國外時間變多了,用中文和讀中文的時間也變少了。老實說我是有點焦慮的,至于到底會給我的寫作造成什么影響,現在還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現在對中文的考慮比以前更多,想得更多的是這種語言本身的特點和質感。至于少年成名,我是很喜歡寫小說的人,“成名”不“成名”應該都會繼續寫作吧,以前和現在都一樣。

      讀書報:看到你在微博上說自己是“迷宮愛好者”,你喜歡陳雪的文字嗎?剛好我此前采訪了陳雪,感覺上她的文字側重點不在故事,而更關心自己的內心和情感,這和你現在觀察世界、蕓蕓眾生、有著流暢好讀情節推進的寫作差別很大?

      顏歌:你看,我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作品不好讀的作家,現在忽然變好讀了,有點無法適應。作為讀者,我覺得陳雪的書挺好讀,文字本身就很精彩。

      讀書報:關于平樂鎮的寫作,從《五月女王》到《我們家》再到《平樂鎮傷心故事集》,如你自己所言,越寫越短,越寫越微觀和具體。那么假以時日,你會寫一部像你父親期望的那樣“史詩性的郫縣豆瓣傳奇”嗎?

      顏歌:我無法做很久遠的計劃,也不知道自己會最終成為怎么樣的作家。要是現在就知道了,那還不如趕緊當廚子去。

    網友評論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閉

    專 題

    網上學術論壇

    網上期刊社

    博 客

    網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