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ul id="wsmey"></ul>
  • 中國作家網>> 新聞 >> 各地文訊 >> 抗戰勝利70周年 >> 正文

    黑明創作了“100個人的戰爭”系列:老兵講抗戰

    http://www.donkey-robot.com 2015年07月27日07:58 來源:中國作家網 黑 明

      100個知青,100個農民,100個在天 安門前照過相的人……攝影家黑明一直關注在大歷史中個體命運的沉浮,用鏡頭和文字共同呈現“一個人”的歷史。在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 利70周年之際,黑明創作了“100個人的戰爭”系列,今選發其中片段,以表達我們對所有抗戰老兵的敬意。

    劉增鈺劉增鈺

      日本鬼子可不像電視里演的那么好打

      講述人 劉增鈺

      劉增鈺,1918年8月3日生于山西省昔陽縣沾尚鎮一個亦儒亦商的家庭。父親在山西開有好幾家“德聚堂”藥店,家中經濟富裕。早年他從鎮小學畢 業后考入太原成城中學,初中畢業又考入孔祥熙創辦的美國教會學校太谷銘賢學堂。1937年6月專科畢業,由于品學兼優,英語滿分,被孔祥熙圈定保送到燕京 大學。到達北平之后,他臨時決定改考清華大學歷史系。幾天后七七事變爆發,整個北平一片混亂,所有學校停止招生,他在炮火中離開北平,回到太谷投筆從戎, 被編入八路軍129師獨立支隊,領到一支仿造并已用舊的三八式步槍,不久加入中國共產黨,開始了艱苦卓絕的抗戰生涯。

      年近百歲的劉增鈺身板硬朗,記憶清晰,有一股軍人和文化人特有的氣質。他說:“當時我所在的八路軍129師,劉伯承是師長,鄧小平是政委,秦基 偉是我們的支隊長。那時這些人都還不出名,整天帶著我們在山里打游擊,打游擊一般都是偷襲,不和日本鬼子正面對著干,打一下趕緊就跑。跟著部隊連打帶跑, 一個月后我就當了班長,第二個月就當排長,第三個月就被破格提升為連長。之所以當連長主要是因為我打死了一個抓雞的日本鬼子。大概是1937年10月的一 天,我們排埋伏在太谷縣北冶頭村的一個山梁上,老遠就發現村口進來5個日本鬼子。我分析,他們不是來抓雞搶東西,就是來找小姑娘,因為不遠處就是日本鬼子 的回馬機場,機場的鬼子經常出來騷擾擄掠老百姓。等他們快到我們跟前的時候,我瞄準領頭的鬼子,一槍就把他給撂倒了,其他幾個嚇得扭頭就跑,我們還繳獲了 一支三八大蓋兒,這是我打死的第一個日本鬼子,當連長就是因為這件事。”

      1938年春天的一個夜晚,劉增鈺帶領全連戰士正在和順縣義興鎮團壁村休整,沒想到漢奸向日軍告了密,結果十幾個鬼子帶著近百名偽軍,在夜深人 靜的時候,突然對團壁村進行清剿。劉增鈺說:“那天晚上先是和鬼子槍戰,最后打來打去我們沒子彈了,就開始拼刺刀,有個鬼子沖上來第一刀就把我身上背的面 袋子劃破了,滿院子撒的都是面粉。亂打一通之后,我們只打死一兩個鬼子和幾個偽軍,我一看打不過他們,命令大家趕緊撤,好在乘著天黑路熟,我們撤了出來。 不久我又被提升為營長。”

      我問當年是否真有拼刺刀的事情,他說:“當然有,只不過拼刺刀日軍的技術要比我們高,他們每一刀都有講究,也能刺到要害。如果硬拼,我們根本拼 不過他們。當年我們在關家垴戰斗中,兩三個都拼不過一個日本鬼子,因為我們的人大部分都是農民和學生出身,他們當時全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也是很有作戰 經驗的老鬼子,而不是1944年和1945年期間補充上來的小鬼子。日本鬼子拼刺刀,為了防止在混戰中誤傷自己人,一般都不開槍,他們拼刺刀都是反刺,反 刺主要是側身撥開對方的槍向前突刺,架勢雖然不好看,動作也簡單,但實戰很管用。當時我們部隊有一些國民黨29軍和平漢縱隊過來的老兵,教我們一些花刺和 耍大刀片子的功夫,他們教的花刺,就像現在的武術和氣功,愛擺花架子,架勢很好看,但只適合操練和表演,在戰場上不管用,也很容易被對方刺到。后來我們抓 了日本俘虜,跟他們學反刺,刺殺技術有了很大的提高。”

      我問他抗戰中還參加過哪些戰役戰斗。他說:“抗戰的時候,我除了在榆次、太谷、壽陽、平定打過一些小仗,還打過反九路圍攻和百團大戰的大仗。百 團大戰的正太路破擊戰、壽陽伏擊戰、榆遼戰役、關家垴戰斗我都參加了。1940年8月,我在129師新10旅帶部隊參加百團大戰,冒雨連夜攻打正太線上的 賽魚車站。瞎打了一夜,也不知道敵人在哪兒,天亮以后七八個日軍以為我們跑了,出來準備追我們,我立即指揮部隊開始圍攻,很快就消滅了那幾個鬼子,最后攻 占了車站,破壞了鐵路。百團大戰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關家垴戰斗,我們129師的385旅、386旅、新10旅和決死隊兩萬多人都參加了戰斗,鬼子雖然只有 500多人,但很頑強,那次打得非常殘酷。撤退回來我們10旅剩下不到一半人。”

      他說:“日本鬼子可不像電視里演的那么好打。那時打仗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有敗仗,有勝仗,更多的還是敗仗。記得1942年的一天,在沙河縣柴 關反掃蕩,我們10旅旅長范子俠在陣地上指揮戰斗,當時他還拿個望遠鏡一邊看,一邊說話,突然就倒在地上,是遠處飛來一發子彈,正好打在了他的胸部,一句 話都沒說就陣亡了。我打了十幾年仗,受過好幾次傷,最重的一次是在1938年的反九路圍攻戰役中,日本鬼子在我左腿上穿了一個洞,當時動都動不了,住了 40多天院才能下床,從此我就成了三等殘疾,享受每月一只雞的待遇。其實那時我們天天吃小米,哪能吃到雞,這個待遇只是個名義。”

      在山西至今還流傳著“劉營長赤腳進張凈”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正是劉增鈺,大概內容是百團大戰的時候,劉增鈺赤腳帶兵打下張凈車站的情景。我問 他是否有這回事。他說:“沒有,那只是一種宣傳,其實我打的是賽魚車站。那次我們跑到張凈車站的時候,別的部隊已經把張凈車站的日本鬼子打完了,有的被打 死了,有的逃跑了,我們只是接收了張凈車站。后來可能是要宣傳,也不知道誰打的,當時宣傳人員找我問情況,我正好進城買鞋剛回來,因為下雨打仗我把鞋丟 了,結果他們就用文學手法給加工了一下,說我打的張凈車站,后來這個故事就流傳開了。”我問他是否還參與消滅過日軍的一個運輸大隊。他說:“沒有。只是有 一次我們在平定西邊的一條小路上埋了幾個地雷,結果炸死日本鬼子運輸隊的一匹馬,馬肚子上炸開個窟窿,馬上的人沒死跑了,這事宣傳得也不對。”

      我們最后說到日軍在山西的屠殺和暴行。他說:“日本鬼子真是太壞,當年我家房子又多又好,都是用好木頭蓋的,1942年5月日本鬼子掃蕩太行 山,把我家也給燒掉了。還有在距我老家十幾里路的地方,有個村莊叫廣陽,八路軍有名的廣陽戰斗就是在那兒打的。仗打完之后,日軍為了報復,獸性大發,把村 里男女老幼全部趕到村頭一片空地,說要給大家照集體相,照相機也架好了,用一塊黑布蓋著,等鬼子把村民集合起來排好掀開黑布的時候,下面蓋的竟然是一挺機 關槍,不到5分鐘,全村老百姓都被打死了。我當時雖然沒在現場,但可以想象有多么慘烈,所以我們那里的老百姓特別恨日本鬼子。”

      1945年日軍投降后,劉增鈺先后在太行軍區、晉冀魯豫野戰軍、第二野戰軍與國民黨軍隊作戰,并且參加過豫西伏牛山戰役、洛陽戰役、鄭州戰役和淮海戰役。

      1949年8月,劉增鈺從昆明調到北京,參與組建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部隊。1949年11月11日空軍部隊正式宣布成立的時候,劉亞樓是第一任 司令,吳法憲是第一任政治部主任,劉增鈺是第一任文化部長。他先后創辦《空軍文藝》,創作長篇小說《風雪太原城》,為空軍的發展建設作出了很大貢獻。 1950年他參加了全國戰斗英雄代表大會,先后榮獲二級獨立自由勛章、三級解放勛章。1958年調入總參,一直在解放軍某部擔任軍職政治委員,1984年 離休。

    王淑清王淑清

      只要有飯吃就可以了,反正省下的錢是國家的

      講述人 王淑清

      王淑清,女,1911年7月10日生于江蘇省銅山縣何橋鎮一個大戶人家。清末時期她家出過一個文狀元、一個武狀元,她卻秉承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傳 統觀念失去了接受教育的機會。19歲那年,父親做主將她嫁給了沛縣比她大兩歲的劉家廉。劉家廉的父親當時是天津的一名處長,劉家廉在天津隨日本傳教士學了 一手精湛的醫術,1930年回到徐州開辦診所。婚后王淑清在丈夫的熏陶下也學會了一些簡單的醫療常識,在診所幫助丈夫消毒、換藥、打針。1931年劉家廉 的診所成為中共地下黨的聯絡點,從此王淑清也跟著丈夫參加了革命。

      1937年春,幾名國民黨警察突然闖進診所將劉家廉抓走,王淑清問為什么抓人,警察只說了一句:“嫌疑!”當時她并不理解嫌疑是什么意思。劉家 廉被關入國民黨徐州監獄之后被打得死去活來,數月后抗戰爆發,由于沒發現什么蛛絲馬跡,春節期間他被釋放回家,隨后他帶著王淑清離開徐州回到沛縣開辦診 所。1938年3月徐州會戰打響,沛縣也落入日軍手中,劉家廉只好帶著王淑清又回到老家魏廟鎮房村,不久他在鎮上參加了共產黨領導的青年救國團。1939 年初,他在微山縣城碰到獄友張新華,此刻的張新華已經成為微山湖抗日游擊大隊大隊長,他問劉家廉愿不愿意參加游擊隊,希望他留下為傷員療傷,兩人一拍即 合,劉家廉很快便帶著王淑清以及家中所有的醫療器械和藥物,一起去了微山縣參加游擊隊,并在夏鎮三孔橋村建立診所,為受傷的八路軍和游擊隊員療傷。

      1939年夏天,根據八路軍蘇魯支隊命令,由張新華組織配合,并在山東棗莊火車站旁的陳莊開辦炭場,發展地下武裝。1940年1月在炭場成立棗 莊鐵道隊,不久被蘇魯支隊正式命名為魯南軍區鐵道大隊,任命洪振海為鐵道大隊大隊長,杜季偉為政委,王志勝為副大隊長,開始在津浦鐵路線上與日軍展開殊死 搏斗。王淑清說:“鐵道大隊成立后,整天偷偷摸摸去和日本鬼子干仗,有一天他們跳進日本人的正泰洋行殺了十幾個鬼子,自己也傷了好幾個,跑回來我們挨個給 包扎,有些傷得很厲害。打劫洋行成功以后,他們又想辦法打劫火車,受傷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在當地也越來越有名,有人叫鐵道大隊是鐵道游擊隊,也有人叫飛虎 隊,日本鬼子都感到我們這伙人很頭疼。1940年3月,鬼子加強了對八路軍游擊隊的打擊,我們只好帶著30多個傷員轉移到了微山湖蘆葦蕩里面,幾條小木船 成了我們的診所。那次我們在蘆葦蕩一直躲到割麥子的時候才出來,出來之后因為游擊隊的叛徒朱廣閑告密我倆參加了八路,劉家廉的父親和二叔都被銅山保安團長 耿繼勛耿聾子抓去給殺了。”

      1941年冬天的一個夜晚,吸毒成癮的沙溝火車站站長張永紀為了得到好處,突然跑到診所告訴王淑清和劉家廉,當晚會有一列日軍運送物資的火車從 沙溝站經過。他倆得知消息后,迅速報告了鐵道大隊大隊長洪振海,當晚劉家廉和洪振海以及游擊隊員化裝成日軍爬上火車,殺死車上的日軍,將火車打劫后獲得大 量槍支彈藥和布匹軍裝。他們連夜叫來老鄉把火車上的物品運往微山湖,直到天亮還有大量物資在火車上,他們只好放火燒掉火車和車上的物品。那次打劫成功后, 劉家廉便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鐵道游擊隊》這個電影,演的就是這支鐵道大隊的事情。王淑清說:“洪振海就是電影《鐵道游擊隊》里的劉洪,早年他姐夫是一名 火車司機,所以他從小就跟著他姐夫學會了開火車,在抗戰以前,他就經常幫他姐夫開火車,這個人很好,能力也很強,鐵道游擊隊成立時間不長,他就把游擊隊發 展到300多人。”

      1942年起,日本鬼子的掃蕩更加猖狂,鐵道游擊隊和日本鬼子的戰斗也更加激烈,大隊長洪振海在一次戰斗中犧牲了,傷員的數量不斷增加,他們的 診所經常在蘆葦蕩和古廟以及村莊之間轉移。有一次由于叛徒張二告密,劉家廉在棗莊被日軍抓捕,給他灌辣椒水、坐電椅,用盡各種嚴刑拷打,讓他說出八路軍和 鐵道游擊隊的下落,劉家廉除了承認自己是共產黨員,其他一句話不說。有一天日軍突然將劉家廉和21名犯人押上一列開往滿洲里的火車,不知讓他們去出苦力還 是要送到細菌實驗室,火車剛過兗州,劉家廉便從車窗跳出,結果又被鬼子抓獲,直到1945年8月28日,日本鬼子已經宣布投降,他才趁著監獄混亂,翻墻逃 回到夏鎮。隨后鐵道游擊隊抓獲張二,砍下了他的人頭。王淑清說:“張二這個家伙最壞,其實電視里的張三,演的應該是張二,因為電視里張三做的那些壞事,大 部分都是張二干的。”

      1945年10月,2000余名日軍終于在微山湖的東邊,向百余名鐵道游擊隊員繳槍投降,隨后鐵道大隊奉命趕到滕縣接受整編解散并入華東野戰 軍,王淑清和劉家廉分別被安排到華東軍區第14醫院和魯南第二專署工作。1949年部隊南下前夕,為了支持地方工作,這對從戰火中走來的夫妻被軍隊安排到 地方,讓他們留在曲阜幫助地方政府創辦曲阜衛生院,1950年組織又委托他們建立曲阜縣人民醫院,劉家廉成為第一任院長,王淑清成為第一任護士長。

      王淑清說:“那時候鐵道大隊的游擊隊員,大部分都是些十七八歲的孩子,很多還沒我大。他們和鬼子干仗吃了不少苦,流了不少血,每次受傷都是我和 劉家廉給包扎、治療。他們除了打鬼子,從不欺負老百姓,但在‘文革’的時候,有人說鐵道游擊隊的人是土匪、流氓,有人說他們是叛徒、漢奸,不光批斗他們, 還動手打他們,讓他們受了不少冤屈,包括我和劉家廉也受了不少氣。其實這些人我最了解,那時候他們經常住我家,我不光要給他們換藥、療傷,還要給他們做 飯,有的傷員不能動手吃飯,我還得給他們喂飯。”

      我問她在“文革”中還有過什么遭遇。她說:“先是1956年審干,有人說劉家廉坐過國民黨和日本人的監獄,肯定是叛徒,整了好幾個月,如果他是 叛徒的話,那不是早就可以放出來嗎?為什么還被日本鬼子關押到他們投降才跑出來?1957年‘反右’,有人又在他寫的一首詩里找到‘朝里有人好做官’一句 話,結果他又被打成右派挨批斗,1958年‘打老虎’差點把他整死,他好幾次在我面前哭,說想自殺。我說你什么沒見過,日本人的監獄你坐過,國民黨的監獄 你也坐過,辣椒水也給你灌過,大杠子也壓過,電椅子也坐過,現在的批斗和挨打,肯定都是暫時的,共產黨早晚會把你的事情搞清楚。我一邊開導他,一邊跟蹤 他,當時特別害怕他想不開去自殺。因為我們那時候有10個孩子,5個兒子,5個女兒,當時孩子考上大學不讓上,驗上兵不讓當,都在家沒事干,他萬一自殺, 那我們一家人就徹底完了。”

      最后我問王淑清對現在的社會和生活是否滿意。她說:“還不錯,我現在一個月的離休費是7000多塊錢,是按抗戰參加革命開始算,本來劉家廉是 1937年以前參加的地下黨,應該按老紅軍算,我也是1939年就參加了游擊隊,結果他們說那時候沒有檔案不給算,只給我們按1940年算軍齡和工齡,所 以工資就沒上去。1963年我就退休了,1982年國家給我改成了離休。現在劉家廉已經去世,我也103歲了,吃飯穿衣的花費也不大,所以不管他們按哪年 算,只要有飯吃就可以了,反正省下的錢也是國家的。”在我看來,王淑清這代人為了國家,雖然受了不少苦,流了不少血,甚至受了不少屈辱,但相比年輕一代, 他們把國家看得更重,始終把國家排在第一位。

    釋來空釋來空

      我來這里出家就是為了給死去的弟兄們守靈

      講述人 釋來空

      釋來空,原名吳淞,1922年12月5日生于湖南省長沙市化龍池普通店員家庭。1938年8月16日,國民革命軍稅警總團在長沙街頭征兵,他在 一個征兵點的標語上看到,有錢出錢,沒錢出力,共赴國難。作為一名在校的初中生和家中惟一的兒子,未經父母同意,他就報名參了軍。當他穿著軍裝回家的時 候,鄰居們有人佩服,有人說他當丘八去吃糧太可惜,但他的母親卻沒有表態,也沒有給他潑冷水,只是當天晚上一夜沒睡。第二天早飯后,母親把他送到街口,含 著眼淚囑咐他照顧好自己,多來信,千萬不要狂妄自大,母親一邊囑咐,一邊流淚,他給母親敬了一個軍禮,再也沒有回頭。

      1938年8月21日,吳淞隨部隊從長沙出發前往貴州都勻,然后又去獨山受訓,當時稅警總團的裝備和人員素質是國民黨軍最為精銳的部隊之一,第 二年他便從下士副班長直接升為上士排附。1941年初,他從炮校準尉附員升為少尉干事,隨后成為稅警總團團長孫立人身邊的一名團附。他說:“我去當孫立人 的隨從副官,不少人都很羨慕,覺得給他當副官能坐車,不走路,伙食也好,但我去后時間不長,就提出想去軍校學習的想法,孫立人就同意了。1941年9月我 離開獨山,被孫立人將軍保送到中央陸軍軍官學校七分校第18期南岳軍官訓練團受訓,1943年畢業后,按說應該回原部隊,但稅警總團已經改編為新38師, 孫立人帶著他們去緬甸了,我只好服從分配,去了9戰區10軍3師9團3營當了中尉參謀。到了部隊打的第一仗就是1943年11月1日的常德會戰,會戰前我 們從衡陽出發,走了四天三夜,駐守在了德山,沒幾天日本鬼子的10萬兵力就在飛機、大炮的掩護下兵分三路開始進犯常德,很快常德就成為一片火海。74軍 57師余程萬的8000守軍只剩了100多人,每條街道都在巷戰和肉搏戰。我們在德山也是炮火連天,連續不斷向鬼子掃射,到處躺著犧牲的官兵,眼看著常德 城就要淪陷,好在蔣介石最后還是調來大部隊增援,才給常德會戰解了圍。”

      常德會戰1943年12月7日結束后,吳淞又參加了第四次長沙會戰和衡陽會戰等諸多戰斗。抗戰勝利后,他在南昌和一名護士結婚,隨后部隊調往貴 州,他成為保安九團少校團附兼參謀主任。不久內戰開始,他所在的國民黨軍在大別山與劉鄧大軍作戰。他說:“并不像電影上演的我們就那么壞,演我們走到哪里 都搶糧、搶雞、搶豬,而且一腳踢開老百姓的門,拿起機槍叭叭叭就掃射,我們又不是土匪。再說那時候子彈那么重要,打日本人都不夠用,誰還舍得打自己人浪費 子彈。如果當時有這種事情發生,不要說當兵的,你就是師長,也會被槍斃,有些電影完全是在捏造事實,不尊重歷史。”

      在解放戰爭即將結束的時候,吳淞為了照顧父母,不僅沒去臺灣,而且離職返回長沙,他本想貸款做小本生意,但由于他的身份每次填表辦執照,總是石 沉大海。1949年底,他去香港謀求發展,后因放不下父母重返長沙,并在湖南省工業廳謀得一職。解放后,“清匪反霸”“正反”“三反”“五反”等各種政治 運動連續不斷,每次他都會被當作“運動員”。1959年,他突然被抓,罪名是歷史反革命分子。直到1982年出獄。出獄后,吳淞一直在私企打工謀生。 1995年他求授五戒,成為一名居士,1998年在常德石門夾山寺剃度出家,師父向他賜得法名釋來空,2005年當他得知德山乾明寺得到修繕重啟香火之 際,立即來到當年駐守的德山并且常住在了乾明寺。他說:“我來這里出家就是為了給死去的弟兄們守靈,希望和在那場戰斗中死去的弟兄朝夕相伴,每天為他們念 大悲咒。”剛來的那幾年,他每天早晚都要去大殿念49遍大悲咒,現在人老了,念久了心跳氣喘,于是每天改念7遍,雖然念得少了,但他超度亡靈的誠意并沒有 變。

    網友評論

    留言板 電話:010-65389115 關閉

    專 題

    網上學術論壇

    網上期刊社

    博 客

    網絡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