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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武歆:趕路者
    來源:天津日報 | 郭曉瑩  2025年03月27日09:08

    武歆,1962年出生,天津市作家協會副主席。著有長篇小說《歸故鄉》《密語者》《陜北紅事》《延安愛情》《重慶愛情》《四人行》等,長篇非虛構作品《三條石》。

    少年時代喪父失母的紀洪壽,闊別故鄉寧津到天津謀生,本想成就一番大事業,卻陰差陽錯地學會了绱鞋手藝。不甘現狀的他,以勤懇與好學立足,結交有志之士,積極適應時代變化,終于成為一名技術精湛的焊工。面對生活設下的一道道關卡,他從未氣餒,憑著堅韌與執著,在荊棘之中蹚出了一條安身立命之路。

    紀洪壽這個人物,出自武歆的最新長篇小說《趕路》。這是一部講述新中國第一代產業工人故事的長篇小說,時間背景從1936年到1979年。武歆說:“紀洪壽這個人物與天津工人的文化水平、出身情況相吻合,與天津工業發展的脈絡緊密相連。天津工人的氣質,影響了天津的城市氣質,可以這樣講,寫天津工人,就是寫天津這座城市。”

    酷愛讀書高考落榜

    上技校進廠當鉚工

    武歆從小喜歡看小人書。把媽媽給的零花錢,一分一分地積攢下來,一根冰棍兒也舍不得買,攢夠了,就跑到和平路上的新華書店去買小人書。

    慢慢地,他存了上百本小人書,還編了目錄,什么“打仗的”“驚險的”“電影的”,特別清晰。有小伙伴找他借,他不好意思不借,便先給他們看目錄,讓他們自己選一本。從借走的那天起,只要見面,第一句話就是問對方看完沒有。“我對書非常吝嗇,舍不得借給別人。有人找我借書,就像在我身上割了一刀,特別疼。”武歆說。

    在漫長的冬天,或是夏季乘涼的夜晚,他特別喜歡聽大人講故事,然后根據記憶,把故事變成文字,變成所謂“小說的模樣”。他至今保留著這樣一本“小說集”,“當然是稚嫩的,但也是可愛的、溫暖的。或許這可以算是我開始寫作的第一步,是我最初的文學萌芽吧,也可稱作文學向往。”

    武歆的哥哥、姐姐都愛讀書。他們的書包里永遠裝著一本書,上下班帶著,跟同學、同事出去玩,書包里也要帶著書。姐姐看《資本論》,筆記寫了厚厚的一本;哥哥看書,還要在書上做標記。這些都對武歆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從小到大,我讀書除了在書上做出標記,還要用紙條夾在書里,可以在不破壞書籍的情況下,隨時翻到有標記的地方。我至今有寫讀書筆記的習慣。”

    中學階段,武歆讀了契訶夫、莫泊桑、杰克·倫敦、巴爾扎克、托爾斯泰、歌德、小仲馬、雨果等大作家的書,當然還有魯迅的書。“我姐姐在家里經常拿著魯迅的書大聲朗讀。至今在我的書柜里,還保留著哥哥、姐姐當年送給我的書。”他說,閱讀讓他的生活有了色彩,就連走路都有了跳躍感。

    1980年,武歆高考落榜,正巧天津發電設備廠招收高中畢業生,先上兩年廠辦技校,其間發工資、算工齡。天津發電設備廠是“大國營”,干部職工將近5000人。武歆走進這家工廠,當鉚工。

    在工礦企業的所有工種中,鉚工僅比翻砂工稍稍輕松一點兒,但勞動強度也很大,需要機械與手工相結合。特別是要掄大錘,18磅的大錘,大約8公斤。“那時候我體重54公斤,腰圍一尺九,特別瘦。干完一天的活兒,渾身筋骨真像是散了一樣。因為年輕,又因為還不能獨立干活兒,所以經常要干些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比如,用扁鏟剔氣割后的鋼板毛刺兒,還要用兩個大氣壓的風砂輪打磨燒焊后的鋼板焊縫,皮膚上沾了鐵屑,得費老大勁才能洗掉。”武歆回憶。

    這與他最初的理想相差甚遠,他的理想職業是地質隊員,或遠洋海員。“我喜歡變化的生活,喜歡冒險的工作。可是,車間是簡單的、重復的。在一成不變的重體力勞動中,年輕的我非常迷茫、極度苦悶,唯一解脫,或者說逃避的辦法,就是大量地讀書。”

    領到人生第一筆稿費

    去書店買了《紅樓夢》

    武歆清楚地記得,當工人的頭兩年,工資是11塊錢,第三年是21塊錢。他拿出一半的工資買書,不舍得買衣服,到哪兒都穿工作服。也是在那個時候,他拿起筆,嘗試著寫小說,參加了和平文學社,結識了許多文學愛好者、寫作者。

    那時他每天早上7點上班,騎自行車一個半小時到廠,冬天頂風冒雪,夏天溽熱難當。至于讀書、寫作,只有晚上那點兒時間。在沒有其他事的情況下,他會寫到凌晨兩點。睡不了幾個小時,總覺得剛剛躺下,鬧鈴就響了,迷迷糊糊地起床洗漱出門。

    在不斷地寫作、退稿、再寫作、再退稿的循環往復中,他堅持了三年,終于發表了自己的處女作。那是一篇小小說,3000字,名字叫《在食堂里》,發表在《新港》雜志1983年第3期上。

    “那篇小說的內容,就是我在工廠生活的感受。也是從那時起,我正式走上了文學創作道路。”處女作的發表,給了武歆極大的激勵。他至今還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到郵局取稿費的場景——比他年歲稍大點兒的兩位工作人員,一男一女,用羨慕的語氣問:“你是作家?”武歆不敢答“是”,笑著看著他們,心里真是樂開了花。“我把30元稿費全都買了書。”他回憶,有一天下班,特意繞到中山路,在新華書店買了《紅樓夢》,三卷本,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定價4.1元。

    處女作的發表讓武歆看到了希望。“雖然我沒有親近高山大海,但我可以在小說里編織我想要的另外的生活。這些小說里的生活,既熟悉又陌生,讓我覺得簡單枯燥的生活有了耀眼的亮光。兩位郵局工作人員的笑臉,讓我至今難忘。他們那句‘你是作家’,盡管是問話,但在我心里,就是認定。來自陌生人的認定,遠比熟人的美言更加令我興奮不已。”

    1986年,武歆臨時借調到和平文化宮工作,1988年調入天津市作家協會,先后做過會計、文學干部,直至成為專業作家。

    上世紀80年代,中國文壇風行拉美魔幻現實主義寫法,武歆坦言:“那時我沒有進行過系統性的閱讀,非常遺憾。”后來他開始“補課”,集中閱讀了大量拉美作家的作品,包括秘魯的巴爾加斯·略薩、智利的羅貝托·波拉尼奧、墨西哥的胡安·魯爾福以及詩人帕斯、危地馬拉的米格爾·安赫爾·阿斯圖里亞斯和奧古斯托·蒙特羅索……不僅讀小說,也包括理論書籍。

    這些作品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我主要是借鑒他們的思考路徑,學習他們小說中的語言、情節、細節和結構。但不是完全仿照來寫作。所以,在我的小說中,不會看到拉美作家作品的痕跡。”武歆相信,只有不斷地閱讀,才能讓思考更加活躍,才能讓視野更加開闊,才能讓創作擁有強勁的沖擊力。

    天津工人的氣質

    影響了這座城市

    那段在工廠的經歷,對武歆來說,逐漸變成了他人生的財富。最近七八年,他翻閱了大量關于天津歷史、天津工業的資料,特別是在寫作非虛構作品《三條石》時,積累了很多工業歷史的信息。

    武歆考證、分析了天津產業工人的歷史沿革——早年,天津產業工人絕大部分來自河北、山東兩地的鄉村;新中國成立后,特別是公私合營之后,大量小工廠、小作坊的手工業者走進工廠,還有一部分工人,是通過征地、招工等方式走進工廠的農民;從1970年開始,大批初中畢業生走入工廠。“在這樣的歷史發展進程中,天津擁有了大量的產業工人,為城市文化增添了一抹厚重的底色。”武歆說。

    但是,僅憑資料、信息來寫作,肯定會有所缺失、偏移,必須深入生活,才能找到事物的本質。所以,在寫作《趕路》之前以及之中,武歆駕車走訪過山東寧津、臨清、濰坊、青州以及河北勝芳、霸州、正定等縣市,因為書中的人物,有的就來自這些地方。

    他說:“盡管我回不到小說人物生活的年代,但可以通過實地走訪,來感悟小說人物的心境。聽一聽當地的方言,品嘗當地的美食,到博物館感受歷史的氛圍。雖然當下的日常生活圖景不能寫進描寫過去生活的小說中,但是能夠對小說創作起到精神輔助的作用,對人物的有效把握、對精準描寫人物情感以及個性特征,都是至關重要的。”

    最初,武歆想創作三卷本《平原故土》,寫祖孫三代產業工人的命運,寫工業變化以及時代變遷。動筆之前,他寫了5萬多字的大綱,想打亂時間順序,先寫兒子,中間穿插寫父親,寫孫子的時候,再穿插寫兒子。寫到3萬字時,覺得有些混亂,于是他果斷改變思路,決定還是按照時間順序寫,老老實實地寫,不追求奇異方式,把精力放在人物塑造上。他甚至因為怕自己反悔,干脆把那3萬字從電腦中直接刪掉了。

    《趕路》講述了早年間農民紀洪壽從山東鄉下來到天津學手藝的故事,這兩個地點,正是武歆的籍貫和出生地。“愛自己的家鄉,書寫自己的家鄉,這是絕大多數作家的本能選擇。因為只有寫作與自己息息相關的故土,才能擁有寫作的激情,才能與這片土地上生長出來的文學人物,達到擊掌相慶的終極目的。”武歆說。

    俗話講,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個人的性格或行為,肯定會受到地域文化的影響,這是毋庸置疑的。《趕路》的主人公紀洪壽來自山東寧津,為什么要安排他是寧津人?武歆解密說:“寧津在歷史上曾劃歸過河北省和天津市,同時,天津市也曾是河北省的省會。從這個意義上來講,紀洪壽也是天津人,所以他的身上也有著天津人的性格特點。這樣的設計,能夠更好地把人物‘擰緊’在這片土地上,使得他的文學樣貌更具天津特點,同時關照地域文化。”

    談到《趕路》與他之前小說最大的不同,武歆說:“寫這部小說,我更加注重細節的力量,通過細節讓人物站立起來,用娓娓道來的語言風格,拉家常一樣講故事。采用這樣的寫作手法,也是力求與小說人物相互統一。小說里絕大部分人物都是生活中的普通人,用簡潔通透的語言來講述《趕路》故事,我覺得,在文本上能夠更好地達到和諧統一的敘事效果。”

    天津的風土人情、城市文化影響了武歆的思考和他作品的氣質,他說:“四十多年的文學創作,這種影響早已深入我的精神深處,滲入到作品的肌理中。回望自己的創作經歷,無論是寫作風格,還是作品質地,都帶有深深的天津烙印。我的平民化的敘事風格、樸素的文學語言,以及作品的精神內涵,都離不開天津文化的滋養。我與天津始終密切相連。”

    【武歆訪談】

    寫普通人的喜怒哀樂

    生命尊嚴與人生追求

    記者:您的創作理念或文學目標是什么?

    武歆:我的創作理念,總體上說,是始終堅持現實主義,尤其是在長篇小說的創作中,這種堅持更持久。我的文學目標,就是書寫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的喜怒哀樂,書寫普通人的生命尊嚴與人生追求。

    記者:您曾說過,作家的職責是要讓歷史在筆下變得鮮活而生動。在《趕路》中,您是怎樣踐行這一理念,使那個時代的工人形象和社會風貌躍然紙上的?

    武歆:寫好人物,就寫好了歷史,就寫好了時代。因為人物是脫離不開時代背景的。人物“活了”,歷史也就“活了”。這是作家在創作中,心中必須清晰的事情。

    記者:您如何理解“社會工業題材”這個命題?

    武歆:我想說的是,盡管寫的是“三工”(工業、工廠、工人),但不能局限在這個框框里,因為職業只是一個人眾多社會身份中的一個,人還應該具有社會屬性。只有把一個人的社會屬性寫好,他才是一個“完整的人”。

    記者:您曾說過,在小說的敘事上沒有邊界,這種理念是如何形成的,受到了哪些作家或作品的影響?

    武歆:對于在敘事進程中要描述什么,古巴作家阿萊霍·卡彭鐵爾這樣講:“我們必須把身邊陌生的街道、物品、樹林、湖泊和山巒,都列進一份詳細而完整的清單,這樣它們才能成為宇宙中可以被感知的一部分。”作家在文學作品中,除了關注“人”之外,還應該關注生活的諸多方面。無論是否擁有生命,但在作家筆下,都會成為“呼吸的人”。因為它們與人類一起,共同形成了世界的容貌。所以在講故事時,應該將輻射面盡可能地拓展,由此才能形成完整的生活圖景。

    記者:寫小說之前總要搜集素材,您是如何取舍的?

    武歆:對于資料,我顯得特別吝嗇,真是舍不得浪費。盡管是有選擇地取舍,也會盡量把資料的作用完全榨干。比如過去我寫革命歷史題材,就是源于與一位延安老革命的交流溝通。因為要收集、閱讀大量的歷史資料,可是一部書又不會完全用完,所以前些年才進行了革命歷史題材的系列創作。

    記者:您的長篇小說創作始終遵循現實主義風格,這可能也會形成束縛,如何才能突破自己?

    武歆:我的長篇小說作品,基本上分為四個部分——有革命歷史題材,有老天津衛的歷史故事,有當下的市井生活,還有就是社會工業題材。除了《歸故鄉》帶有些許魔幻的意味,其他的都非常“現實”。但是,在中短篇小說以及散文隨筆創作上,無論題材和寫作風格,我都搭建過或大或小的“試驗田”,都有過跨文體寫作。我還嘗試過把世界經典文學作品片段當作細節,通過合理的情節,在我的小說中進行展現。在未來幾年里,我會繼續“天津敘事”,繼續社會工業題材的創作,但不排除我會嘗試新的寫作手法,創作一些短篇小說、散文隨筆。

    (圖片由武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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