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2024年5月30日，科幻電影《流浪地球》中的智能量子計算機MOSS在科幻產業新技術新產品展中展出。

2024年9月24日，中國作家協會和中國科學技術協會共同主辦的“科幻科普作家活動周”期間，科幻科普作家們一同參觀中國科學家博物館。圖為科幻作家王晉康使用展覽中的實驗裝置。

在人工智能、基因編輯與腦機接口等技術加速突破的2024年，科幻研究整體呈現出顯著的跨學科整合與現實介入特征，形成了多維突破與范式重構的學術圖景。研究領域從傳統的文學文本分析拓展至技術倫理、產業協同、全球傳播與教育實踐等多個層面，構建起技術批判與人文關懷的互動框架。

當然，這種“向外轉”的趨勢并非始于2024年這一特定年份，而是由技術加速、政策驅動、產業拓展以及全球化進程等多重因素長期累積的結果。這也反映了學界以往從傳統的文學文本分析轉向多維度、跨學科的實踐探索，旨在應對加速變化的現實社會。與前幾年相比，2024年的“向外轉”的趨勢更為顯著，其路徑也更為系統化。

敘事革新與新的理論圖景

在文學創作領域，科幻新生創作力量的學術能見度正在提升。科幻創作理論建構、史料匯編及科幻文化研究等方面有所突破。嚴肅文學與科幻文學之間的雙向互滲客觀上促進了當代文學的自我更新，揭示技術時代文學演進新的可能性。

面對中國科幻文學創作現場，學者李玉萍揭示了人工智能深度介入科幻類網絡文學的生產、傳播與消費所帶來的正反效應。這一現象也促使陳舒劼從文學史范式的角度探尋應對之策。李維和姜易關注分布式創作模式對傳統文類壁壘的消解效應。而韋莎和王敏聚焦算法介入引發的敘事主體性重構，揭示技術介入如何重塑文學創作的本質屬性與價值評判標準。

在創作方法論革新層面，詹玲針對創作范式轉型的研究聚焦科幻創作代際演變，揭示技術想象從對抗性競速邏輯向人技共生美學的演進路徑。呂超將學術目光投向創作機制與接受場域，深度剖析創作生態的結構性矛盾。敘事方式上，戴從容、江玉琴、霍盛亞以及王一平等人的研究形成了多維立體的闡釋體系，如從時間維度揭示科幻作品如何突破線性敘事，通過本土化的烏托邦視角，將中國經驗融入未來想象。生態敘事轉型研究則追蹤了科幻文學從人類征服話語向生態多元主義的范式轉變。本年度，空間維度研究形成了一個學術熱點，不少學者從異域空間、家宅空間以及鄉土與城市空間展開探索。

在理論構建上，肖漢專注于研究新中國成立后的“十七年”時期（1949—1966）科幻小說的創作，通過系統性的文獻追溯和理論重建，還原了這一獨特歷史時期中國科幻文學的面貌及其深層邏輯。陳楸帆的《我們能否改變潮水的方向》嘗試以具體創作經驗和批評實踐對既有理論進行拓展。齊佳敏等人則關注推想小說從科幻亞類型演變為跨文類敘事矩陣的進程。

本年度科幻文學研究還特別關注“邊緣”地帶。從女性主義的視角出發，程林、葉東等人專注于性別權力結構的解構與重構，通過寓言式的“性別消融”書寫突破以男性為中心的傳統，將身體政治與技術批判相結合。第三世界科幻研究則致力于轉向去殖民化，孔雀、覃露珊、谷紅麗以及任宏智等分別聚焦了巴勒斯坦科幻作品、非洲未來主義、阿拉伯科幻作品等，試圖構建一個獨立于西方的科幻譜系。

史料研究領域在方法論層面則形成了互補。李廣益通過對近十年史料研究的批判性審視，從宏觀層面揭示了學科建設背后存在的史料辨析不足和理論依賴性強等問題，并嘗試構建促進學術自我更新的方法論坐標系。他主編的《地火行天》精選了2011年至2020年間的重要研究成果，展現了中國科幻學術研究的前沿水平。劉陽揚通過科普期刊史料的系統梳理，在中觀層面還原了新時期初期的創作環境，并分析了兒童本位轉向如何平衡科學啟蒙與文學審美，從而構建教育功能與藝術價值并重的雙重敘事范式。賈立元則以民國初期科幻與通俗文學的交融為切入點，通過個案揭示了科學啟蒙通俗化的實踐路徑，打破了晚清政治寓言與西學直譯的二元框架，展現了科幻本土化進程的多樣性。

科幻與嚴肅文學領域的雙向互滲也非常值得關注。科幻文學在中國文學潮流中曾一直是“寂寞的伏兵”或“地火”的角色。而科幻文學在新世紀里能“一聲嘹亮出云表”，與劉慈欣《三體》獲得雨果獎及《流浪地球》的大獲成功則有著直接關系。同時，嚴肅文學自身在面對市場化、技術化的時代，迫切需要尋求新的社會坐標。因此面對當下文學和文化觀念的變化，科幻文學與純文學也在不斷相互試探、磨合和相互滲透，二者的交匯也促進了當代文學的自我更新。

馬兵在其文章中就著力于思考如何推動科幻突破類型限制，同時促使傳統文學在危機中激活自我更新的潛能，形成技術時代文學演進的辯證張力。例如，類型文學跨界實踐通過引入科幻特質來突破寫實主義的束縛，實現對社會轉型期特征的寓言式捕捉。此外，他針對“純文學科幻”的范式轉型困境，解構了本質主義的文學性框架，主張在科技重構現實認知的語境下，以“科技現實”的呈現作為新型文學性生長點，推動雅俗文學價值體系的范式協商。丁帆、梅家玲、王堯與謝有順聚焦科技文明沖擊下傳統文學的自我革新路徑，也以科幻文學為例指出想象力邊界拓展的重要性，并特別提及“科幻現實主義”對當下文學的重要補充。蔣述卓和謝喬羽在對陳崇正小說《懸浮術》的討論中，指出其邊界的模糊恰是對技術文明的進化策略，而動態的革命也正是文學作為“未完成式”藝術形態的生命力。

直面技術加速時代的本體論危機

技術領域的迅猛發展使傳統的倫理框架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2024年度科幻研究焦點從“未來想象”轉向“當下應對”，直面技術加速引發的本體論危機，例如人機關系重構、情感算法等倫理問題。這一轉變突出了科幻在作為“預警機制”和“認知導航”等方面的社會功能。

當前，學術界研究重點集中在科幻創作與人工智能技術發展進程中涌現的深層倫理議題。相關分析揭示了人工智能共情機制所引發的意義危機，指出科技革命不僅推動了虛擬現實的概念重塑，還通過前瞻性的敘事手法探索了人機共生關系的表達策略。研究者們特別關注技術對人類主體性的消解效應，追蹤科幻影像中逐漸由視覺奇觀轉變為現實隱喻的智能化形象。他們認為，這種具象化的演繹促使形而上的倫理哲學轉化為具備大眾認知維度的審美實踐。此外，部分研究進一步擴展到后人類語境下的本體論變革，提出應從人文與機器的雙重維度重新審視人機倫理敘事。這些研究既包含了對傳統人類中心主義的解構，也表達了技術發展中人機關系的邊界流動與符號表意機制革新，從而在跨文化比較中形成了技術倫理的差異化呈現。

在文學創作領域，技術滲透引發的生產機制變革成為重點觀察對象。一些研究揭示了當生成式人工智能深度介入創作鏈條后引發文本生產的去主體化危機，具體表現為數據依賴模式下創作主體性的消融、審美獨創性弱化及標準化生產范式的擴散。這種技術異化現象還促使學界通過審視技術程式化生產的局限，來強調以想象力激活藝術創新，從而在文學生態系統中維持技術進步與人文價值的動態平衡。

我國始終高度重視科技倫理治理，通過制定《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生成式人工智能服務管理暫行辦法》等一系列政策法規，積極構建人工智能發展的新格局與管理體系，反映出技術發展與倫理規范協同演進的國家戰略布局。現實需求也正推動科幻研究向技術哲學思辨這一學術領域不斷深入。學界對科技倫理及未來發展的深刻思考與研究，為技術的迅猛發展提供了重要的價值導向。科幻因其獨特的預見性和批判性，已成為公眾理解技術風險、重塑技術認知的重要載體。因此，科幻文學的預警功能和認知導航作用正日益受到一些學者們的關注。例如，有研究揭示科幻創作如何借助敵托邦敘事展開對技術治理危機的系統性批判，具體表現為揭露科技極權傾向、理性失控風險及人性異化等，進而形成社會集體認知中的技術風險預警網絡。同時，有研究者關注科技革命在人類世語境下的根本性矛盾，指出了現代性框架內科技進步引發的福祉分配不均、生態鏈斷裂等問題的結構性特征。這種由技術加速度發展的不對稱效應，客觀上也要求我們在方法論層面進行范式革新。由此可見，科幻文藝通過架設技術未來與倫理追問之間的認知橋梁，不僅凸顯了技術發展與倫理框架之間的顯性張力，更是在嘗試構建一個重新校準的文化坐標系。

技術驅動下的業態重塑與產業協同

科幻的迅猛發展使其早已從單一的文學領域拓展為多元化的產業形態。推動科幻產業從規模擴張向生態化發展邁進，有效地促進了文化資源向產業動能的轉化。

近年來，中國科幻產業駛入發展快車道，產業營收規模持續增長。北京首鋼園、成都科幻館等項目的建設，以及中國科幻大會的舉辦，進一步促進了產業集聚，而其產值的快速增長離不開頂層設計的強力賦能。《關于促進科幻電影發展的若干意見》與《“十四五”文化發展規劃》等政策文件形成了一套組合拳，既扶持影視制作等細分領域突破，又注重構建全產業鏈培育體系。與此相應，學術研究正從單一創作分析路徑中走出，開始深入探討產業生態、技術協同創新等系統性議題，產教融合的知識生產模式正在加速形成。

2024年，科幻電影研究依然備受學界矚目。研究者們將學術視角聚焦于產業前沿，圍繞創作理念的革新、工業技術的突破以及市場反饋機制展開了深入探討。例如，通過對電影《流浪地球》的分析，深入探討了其重工業美學體系與協同創作模式，彰顯了中國科幻電影在技術與藝術融合方面的顯著進步。這種將學術思辨與產業實踐緊密結合的探索，使科幻電影研究不再局限于文本闡釋，而是與劇本創作、特效制作、衍生品開發等具體環節形成了深度互動與良性循環。

當前，科幻產業正呈現多元化發展趨勢，逐步覆蓋游戲、動漫及周邊產品等領域。因此，科幻產業研究重點集中于產業鏈整合與技術賦能兩大維度。一方面，通過跨媒介內容開發與業態融合構建產業生態，不斷提升市場競爭力；另一方面，生成式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重塑創作范式，探索科幻文化的當代轉化路徑。在動畫領域，通過融合電影工業美學框架與人工智能技術，著力構建兼具文化深度與現實關聯的敘事體系，推動動畫產業成為科技人文融合的場域。

影視創作領域中，AI技術在微短劇領域的應用，不僅顯著提高內容生產效率，更引發了創作模式的結構性變革，人機協同機制正從技術輔助向智能主體參與轉變。在出版領域，AI也推動科幻出版轉型，為此需要構建人機協同的智慧服務體系，研究者強調需系統平衡技術創新與文化倫理，既要維護創作核心價值，也需構建版權保護與風險防范體系。這些研究共同指向技術驅動下的業態重塑，其創新實踐不僅涵蓋了智能技術與藝術創作的深度融合，也面臨著科技倫理、文化價值與產業規范的深層調適。

科幻產業作為文化產業的新興領域，展現出巨大的發展潛力和市場空間。然而，在產業繁榮的背后仍然存在一些結構性隱憂。有研究揭示其成功植根于底層文本的文學價值與世界觀建構，強調了優質內容始終是產業繁榮的基石。學界也關注到科幻游戲行業目前存在的問題，指出需通過質量提升、跨產業合作等手段來強化科幻屬性的辨識度，從而實現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的雙贏。另有研究者發現科幻行業存在期刊生態單一化、出版市場功利化等問題，提出了構建多方協作機制以培育產業生態，推動產業從零散的爆發式增長轉向系統性的生態建設。這些研究反映了中國科幻產業發展過程中，如何在市場擴張中堅守內容品質的紅線，又如何構建一個可持續發展的產業生態體系等，其實質都是指向了科幻產業需由規模紅利向質量紅利演進的發展趨勢。

作為學科融合催化劑的科幻教育

當前，科幻教育聚焦科幻文學作品在教育場景中的多重價值輻射，將前沿科學知識、科學技術原理等具象化為生動的故事情節，激發青少年的想象力與求知欲，為進一步提升國家未來科技創新能力孵化人才。

近年來，科幻教育在培養青少年科學精神、創新能力和想象力方面的價值日益受到重視。隨著相關研究的深入，關于科幻教育的課程設計與教學實踐的文章逐漸增多，許多中小學教師結合自身教學經驗，積極探索科幻教育的實施方式。研究人員探討了科幻教育在不同場景和不同教育階段的具體實施路徑與方法，并評估了其在培養學生的創新思維、科學素養和人文精神等方面的實際效果。

從教學層面來說，部分研究聚焦于低齡學段，探索如何借助藝術表達與科技幻想相結合的方式激發兒童的想象力與創造力。另一些研究以科幻文學為載體，通過分析虛實交織的敘事技巧，系統性提升中學生的文學思維與表達能力。關于閱讀實踐的研究主要圍繞經典科幻作品展開，如以《海底兩萬里》等經典文本為載體，開發適配小學階段的閱讀指導策略。在科幻寫作方面，研究者們提出了設計和實施高中生科幻寫作課程的建議，并探討了如何通過跨學科的創意寫作項目、“科幻+”課程資源以及科普科幻作文大賽等方式，促進學生對跨學科知識的理解。

中小學科幻教育研究呈現鮮明的實踐導向特征，研究內容覆蓋了不同學段的差異化需求，既包含藝術創作與文學審美的基礎性探索，也擴展到了從心理學視角分析科幻閱讀的影響。這不僅為后續理論研究提供了豐富的案例素材，也為基礎教育階段科學素養與人文精神的融合培養開拓了新的途徑。

相較而言，科幻教育在高等教育領域，則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學科融合催化劑的特殊作用。這不僅反映了社會對文化創新需求的積極回應，也暴露了傳統學科架構存在的挑戰。相關研究案例顯示，通過引入科幻影視作為教學媒介，能夠有效促進專業知識體系與人文關懷的雙向激活，比如通過敘事載體實現科技史與醫療倫理等議題的具象化闡釋。與此同時，寫作教學層面的探索聚焦于創作機制的重構，將科幻特有的創意構思、世界設定和信息闡釋機制轉化為教學方法論，力圖突破傳統文理學科的范式區隔，通過教育實踐來彌合技術與人文之間的學科裂隙。

隨著科幻教育研究框架的持續擴展，科幻在知識傳遞與價值塑造方面的功能逐漸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認同。科幻文學通過將科學原理具象化為生動的故事情節，能有效激發青少年對未知領域的想象力、求知欲與實踐動力，還能通過對前沿技術倫理議題的預演，為青少年的社會化進程提供認知參照系。此外，當前相關研究的關注重點正逐步轉向少兒科幻文學，意味著在教育創新與人文關懷的交叉地帶未來將持續釋放學術潛能。

科幻文藝的海外傳播與文明對話

目前，科幻文藝“出海”研究主要探討科幻作品翻譯與傳播的范式轉變，強調其作為中國文化軟實力象征的符號價值與對話功能。這種既注重理論建構又強調實際操作路徑的研究趨勢，折射出文化自信語境下學術探索的實踐導向。

數字化浪潮催生了中國科幻文化傳播方式的變革，技術賦能與文化適應之間有著復雜關聯。有相關研究認為，數字化不僅拓寬了科幻文化的傳播維度，還加速了市場生態的擴展。然而，這一過程中也潛藏著風險，因此必須在技術賦能與保持審美獨特性之間找到平衡點。這也為其他文化產業的數字化發展提供了參考和啟示。

有研究者以《三體》為例，指出其價值不僅在于整體性的思維和超越性的思想視野，還在于以跨媒介敘事的方式，打造了科幻作品生產傳播的全新路徑，為“講好中國科幻故事”提供了經驗和借鑒。面對傳播實踐中受眾基礎薄弱、產業鏈條斷層等問題，一些研究者強調需要建立分眾培育機制與動態傳播策略，從而推動科幻文化從單純的產品輸出向深層次的價值共鳴轉變。

跨文化的實踐往往會遭遇具體的文化磨合、協商與聯動等復雜情況，中國科幻作品的文本轉化與價值重構也相應展現出了多維度的理論研究探索。當前的研究聚焦于翻譯策略的調適機制與媒介形態的敘事轉換，揭示出科幻文本在跨越文化邊界時面臨的本土性與海外接受度平衡問題。與此同時，有研究通過對比不同譯介路徑下文化意象的轉化，闡明了譯者在語言符號轉換與價值觀念協調中的核心作用。一些從微觀文本策略到宏觀文化政治的立體化研究，既驗證了海外傳播對文化軟實力的提升作用，也顯示出全球傳播格局中意義協商的復雜性。

中國科幻的海外傳播研究還形成了價值輸出與美學建構的雙重路徑。目前的研究重點在于探析“文化出海”中本土經驗與全球話語的結合，強調科幻作品如何通過家國敘事與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融合，在技術想象中逐步完成中華文化的現代轉譯。科幻文學作為文化輸出的先鋒，其傳播效能的提升不僅依托于其對未來圖景的創造性描繪，還在于將民族文化基因嵌入全球性議題。這種敘事策略既強化了情感共振的接受基礎，又實現了文明對話的深層價值傳遞。

同時，學術界還聚焦中國科幻的美學建構，這本質上也是全球化語境下認知秩序的一種重構。但我們也要認識到，在實際傳播中既要突破西方中心主義預設的“科技東方主義”認知定式，又需在文明對話中解決文化轉碼過程中的意義損耗問題。

與現實緊密相連和對未來進行預演

2024年度科幻研究特征可歸納為以下四點。第一，從文學分析轉向社會介入；第二，呈現跨學科整合的深化；第三，注重全球與本土的辯證互動；第四，強調產業與學術的協同共振。較之往年，該年度的科幻研究態勢更具有跨學科活力、現實深度和學術銳度。不過仍有一些局限，首先，部分研究未完全擺脫對西方理論框架的依附性，仍存在概念移植與本土轉化不足的局限；其次，新生力量科幻作家的批評尚未形成獨立的話語體系。另外，科幻教育研究大多仍局限于教學案例的經驗總結，缺乏系統性的教育理論建構。最后，還是老生常談的問題，關注對象過于集中，題材多有重復。反而觀之，這或許也反映了科幻當下發展過程中的階段性困境。

總之，在技術加速與社會轉型的交織作用下，2024年的科幻研究呈現出與現實緊密相連和對未來進行預演的雙重特性，形成了技術反思與人文關懷的互動對話。這清晰地反映了學術界對當下社會熱點的學理轉化，而這種知識生產模式本質上形成了一種良性鏈條，即技術迭代催生新的研究議題，而學術洞察又能反哺社會認知的更新，二者在當下的現實與未來的展望中形成了一個可以持續激發思想活力的張力場。筆者認為，這種知識生產模式是對新文科建設的一種有力回應，也為解決文科存在的合法性危機提供了一條可行的路徑。這不僅拓展了科幻研究的輻射維度，更重要的是重新確立了人文價值的錨點，相信只有通過持續輸出兼具批判力度與建設性的思想資源，才能令科幻研究始終充滿活力，也才能為新文科建設注入應對技術洪流的理論動能與實踐路徑。

(作者系浙江大學哲學學院博士后，中國科幻研究中心起航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