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世界微笑——讀王雨長篇小說《向死而生》
王雨曾對我說,重慶出版社約他寫腦癱病人的長篇小說。我說,殘疾人的小說啊,值得寫,重慶出版社找你是對的,獨具慧眼。王雨是位跨界作家,重慶醫科大學附二院的教授、博導,多年醫學生涯的生活積累,是有切身體會、感悟的。王雨寫他熟悉的人和事,完成了《向死而生》這部可讀性強的長篇小說。小說由重慶出版社出版,閱讀這部封面上由書法家吳尚起題字的小說,欲罷不能,深為感動。
小說以第一人稱娓娓道來,寫腦癱病人“我”---俞帥奇的獨特人生,絕望中的他與病魔殊死搏斗,尋死又求生。作者注重細節描寫,在跌宕起伏的故事情節中,展現主人公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觀書猶如身歷其境。可貴之處在于,作家王雨設身處地用一種悲憫心懷、大愛之心、細膩筆觸,去探索、觸碰“我”的內心世界,用有說服力的文字描述俞帥奇成長的艱難、痛苦、倔強。
小說告訴讀者,除了殘疾人“我”的自身努力外,更多的是親人、同學、朋友對他的關愛、鼓勵、幫助。大家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攙扶,每一張笑臉,都不斷給予他勇氣和希望。有了勇氣和希望,便有溫暖、光亮,便有生命的亮彩。當然,他也遇到冷眼、嘲諷,加上病痛的折磨,幾度陷入絕望,而絕望的反彈又使他更加堅強地面對既來之則安之的苦難人生。
母愛父愛是偉大的,“我”的媽媽含淚說:“不生了,我要努力活得比兒子長,一直陪著兒子,讓他在我的懷抱里離開這個世界。”“我”的爸爸看媽媽點頭:“嗯,我們一起陪著兒子。”小說展現了“我”的父母內心的巨大痛苦,細膩描寫了他父母對他永不放棄的信心。小保姆素素姐的描寫感人,父親早逝母親失蹤的她,把俞帥奇當成親弟弟照護,陪伴他成長。“我”的博士生導師媽媽帶的碩士、博士、博士后這些哥哥、姐姐們,從生活上、醫療護理上對俞帥奇關懷備至。“我”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各自有不同的人生遭遇,對他的疼愛催人淚下。歐陽醫生的孤傲、固執使急于求醫的“我”和家人們有山窮水盡之惑,而他精到的醫術和真情,又使“我”和家人們大獲其益,寫得曲折真實。
“我”摔傷骨折后,一連串的“災難”驚心動魄。俞帥奇隨時發生的痙攣,使剛接好的骨折又錯位,要命的疼痛,他想到了死。肝癌晚期的外婆給他講丹頂鶴的故事,講歐亨利的短篇小說《最后一片葉子》,那片綠葉預示對生命的渴求和希望。外公給他吟詩、解詩,談詩的美妙。他軍人的爸爸鼓勵他說:“我兒子能行,我兒是男子漢!”使他一次次燃起生的希望。他開始積極配合針灸等治療,堅持每天三次的地獄般鍛煉,在高壓氧艙室里坐“飛機”。外婆的去世,他悲痛不已,繪了《黃葛樹綠葉》的畫掛在床頭,寄托對外婆的思念,看綠葉看人世之希望。小說不乏惹眼觸心之筆:“鄉壩的夜晚安靜,遠山如黛……我見遠山如黛,是有星星、月亮的緣故。”“南天湖景區,一個‘綠’字撲眼……考研,考出一場難以忘懷的篝火宴。”情景交融有寓意。
《向死而生》的書名精準,跟死神搏斗是需要巨大勇氣的;“給生活加點糖”,“我”的高考作文吐露出主人公的心聲。他一路狂奔走進了最高學府,走向了世界。不可思議,不可想象,又真切實在,小說令人信服地藝術地描寫了“我”的人生軌跡。今年的殘奧會,那些獲得金牌、銀牌和沒有獲得獎牌的殘疾運動員們,他們就體現了殘疾人的人生奮斗和追求,他們也跟正常人一樣,是可以創造輝煌的。跟“我”一樣的腦癱者們,他們扭曲著走剪刀步,不氣餒,不放棄,堅持接受難以忍受的痛苦的治療、鍛煉,堅持學習,不少人進了清華、北大、中科院,去了國外研修、創業,“我”就是他們中的典型代表。
愛,可以堅強,俞帥奇面對世界微笑。小說的畫面感強,有望能夠搬上影視、戲劇舞臺。
(作者系重慶市文史研究館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