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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日常性”:于生活之外,重新發現生活 ——讀孫頻的中篇小說近作《地下的森林》《截岔往事》
    來源:收獲(微信公眾號) | 馬明高  2025年02月20日09:32

    孫頻的寫作是旺盛的,也是平穩的,而且每部新的中篇小說出現,都會讓我們的眼睛一亮。當我們獲知她發表在《十月》2024年第4期的中篇小說《截岔往事》,剛剛上榜2024年收獲文學榜中篇小說榜的時候,又在《收獲》2025年第1期上讀到她的中篇小說《地下的森林》。我從她的這兩篇小說作品中,發現了她在中篇小說創作上的一個新特點,這就是“非日常性”。

    “非日常性”是與“日常生活性”相對而言的。注重對日常生活的敘事,這可以說是當下小說寫作的一個重要特點。20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隨著池莉的《煩惱人生》、劉震云的《一地雞毛》等小說的出現,中國作家告別過去慣用的宏大敘事,紛紛進入個性日常生活的敘事之中,很快成為“70后”“80后”青年常用的敘事策略,進入2000年之后,很多中國作家尤其是青年作家都自覺地立足于普通個性生命在日常生活中的生存經驗和存在境遇的敘寫,注重物質性、身體性和體驗性的審美經驗,突出日常生活的庸常性、瑣碎性和世俗性特征,并且努力建構一種“日常生活詩學”的文學審美價值。但是,我從孫頻的這兩篇小說近作中,尤其是《地下的森林》中,強烈地感受到了一種“非日常性”的特點。

    其實,孫頻的“非日常性”并不是“反日常生活性”,恰恰是建立在對日常生活的深度體驗與思考之上的、對“日常生活詩學”文學審美價值的高度追求。日常生活的本質就是世俗性。從吃喝拉撒、油鹽醬醋到婚喪嫁娶、節慶儀式,再到人的喜怒哀樂、生老病死,這些我們每天必須面對的生存景況與生命本相,確實都充滿了世俗性。但是,世俗性并不等同于世俗主義。世俗主義是一種推崇現世快樂和感官滿足的市儈精神,表現在文學創作上,就是一種缺乏作家悲天憫人的情懷、獨立理性精神與獨特審美姿態的庸?;嵥榛膶懽?。而真正的日常生活化寫作,是通過對日常生活庸常、瑣碎、平凡等世俗性生活表象的敘寫,傳達作家創作的悲憫情懷、質詢精神、批判意識和超越現實的能力。可是,當下的小說創作,也存在著某種“同質化”傾向,充滿了“青資”小情小調、憂傷無聊或中產階層患得患失、優渥雅致的表象化和內傾性書寫,使得當下的小說創作越寫越窄。

    孫頻的小說創作則不同,充滿了強烈的“小說革命”意識,從《松林夜宴圖》開始,作家寫作的內在觀念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她的內心世界越來越寬闊,越來越深遠,逐漸容納了萬物眾生,容納了山川老林、廢墟深溝,容納了海洋島嶼、邊地孤緣,小說的審美空間書寫出現了巨大的變化與嶄新的面貌,小說的寫作手法寫充滿了變化,不追求故事、情節的圓滿或完整,不強化小說的生活邏輯性,而是注重作家寫作情感的自然流動與情緒飽滿,她懂得怎樣在無數的日常生活中間,剔除所有無聊瑣碎無用的事情,而是善于把日常生活中的具有價值和意義的事情放大,突出生活的沉重性,對人之生活的“境遇”與“情境”繁復敘寫,追求在故事和情節消弭之后,帶來的細節的綻放與彰顯,正是靠這些日常生活中突出的細小的事實,準確的觀察,無情的真實,高密度、高強度的敘寫,逐漸揪住了我們的喉嚨。

    黑暗。不是黑夜的黑,更不是黑夜的暗,而是真正的黑暗,是大地幾千米之下的黑暗?!拔摇痹诰赂傻牡谝环莨ぷ魇且苿右簤褐?。后來,被礦工們排擠,然后只好到地下兩千米的地方去看水倉。這里是“井下的二線”,是“井下最深的地方”。到了井下,還需要在漆黑的巷道里再走最少兩三公里,才能到了水倉邊。工作就是水倉滿了,打開井泵抽水。這里,孤獨一人,猶如身在孤島,埋在地下的禁閉。“我”只能不停地“用頭燈在黑暗中鑿出一條微弱的光穴,就是在這片寒武紀的黑暗森林里,在頭燈鑿出的那太窄大小的光窟”,我在那黑色的巨煤上,竟然讀出了一行又一行的人類鑿刻下的詩句。小說開篇以夢境引領讀者進入煤城,賦予了黑色的陰影和恐怖的空間感,營造出了獨特的“非日常性”“情境”。

    河流。世界上有無數條河流。每一條河流又會收留或分支出無數條澗溪和泉水。它們日夜奔流,但又路途遙遠,像一片巨大的樹葉掛在高大的山脈上,自然流出了無數的谷口,流出了無數的截岔。截岔,其實就是盆地,就是幾條河交匯而集,沖出的一塊肥沃的土地?!督夭硗隆穼懙木褪菂瘟荷矫}中“文谷河、中西河和西冶河三河交匯”出的一個大大的截岔。這當然又是孫頻小說的一個獨特的審美空間。由于20世紀70年代屯田墾殖和大量冶鐵的泛濫,山上的樹木被過度采伐,導致發生了1975年的那場大洪水,那個孤零零長在河灘上的叫迷虎村的獨家村被全部端走夷為平地。祖祖輩輩生于斯長于斯的村莊就徹底的沒有了,所以,這個村里的人們就要全部搬遷。幸存的山民被分散遷往截岔的其他村里或山里,有的還背井離鄉流落到外省。

    “我爺爺”帶著一家人就近遷移至曲里村。可是,時間不長,“我爺爺”就在大白天被打死在水田里。“我奶奶”從此一病不起,也很快離開人世。仇恨的種子就此埋下。隨著小說敘事的推移,我們才知道,仇恨的種子或許更早就埋下了。父母親成為墻上的遺像以后,世仇并沒有消解,“我父親”從截岔上搬了出來,獨自在截岔盆地邊緣的荒灘上開荒種地,有了瘸腿老婆,生下了小虎“我”,養了一頭牛一只狗和十只雞,從此有了“小虎村”。這樣,遺世獨立的小虎村就同整個截岔形成了一種曠日持久的緊張的對峙關系。小說以“我父親”尋找殺父仇人展開了對往事的敘寫,以“非日?!钡娜松毺亍熬秤觥?,呈現出了山民離士斷根的種種心靈傷痛。

    孫頻小說的“非日常性”,肯定不是要對日常生活進行疏離,當然是想要竭力從日常生活中捕捉那些平談無奇卻令人壓抑、零碎瑣屑卻又讓人沉悶滯重的生命體驗,并對此進行繁復的呈現,從而引起人們深深的思考與反省。

    巨大的黑白建筑,黑色的煤城,烏黑的天空,黑色的煤袋,黑色的加重自行車。在這樣的“情境”中,撿煤是“我”和哥哥張云飛放學后的重要事情。他還經常帶“我”去垃圾堆上撿廢紙廢紙團,舊書、舊報紙、舊作業本,只要上面印著字的,他都不會放過。他就是如此的“嗜字如命”,“他試圖把世上的每個字都解救出來,擦亮它們,收養它們,讓他們住在神龕里,住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睂O頻抓住這些最能反映煤城里煤礦上孩子們的日常生活細節,進行反復的敘寫,讓我們看到了他們在“生活之重”下的一顆顆善良、純樸的心。后來,哥哥“收養的那些字漸漸長大”,哥哥竟然寫出了一行又一行的詩句。父親塵肺病嚴重,不能上班了,哥哥頂替父親去接班,輟學下井,在煤石上寫詩,成為“煤礦詩人”。但是,誰知2014年西花礦那場瓦斯大爆炸,“我哥哥”張云飛在井下被炸得粉碎,給家里留下兩百萬的賠償金。

    “我”的命運要比哥哥好得多,靠他的工資資助,“我”上了一所傳媒學院,畢業后迷上了拍電影,一心想當導演拍一部走紅的電影,結果把哥哥用命換來的賠償金全部賠完,還又借了一筆錢。父親七年前死于塵肺病,母親也于三年前病逝。血本無歸的“我”在人生慘敗之后,又回到煤城,想在煤礦上當一個臨時工,下井掙錢,以便以后東山再起。

    小說敘述了煤礦子弟在大城市追夢失敗的心酸歷程,展現出了生命的脆弱與人性的復雜。父母的紛紛離世,尤其是哥哥在煤礦的不幸遭遇,對“我”生命歷程的影響,還有哥哥因礦難去世后留下的賠償金被“我”投拍電影失敗而一事無成的悔恨,這些“非日常性”人生“境遇”,都揭示出了生活的殘酷和命運的無常。

    《截岔往事》里,山民們離開故士后,性格被改造和扭曲,鄉情和信任模糊不清,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變得十分復雜而微妙?!拔腋赣H”用從山上砍伐的木材編成一個大大的木筏,靠在水上漂流運輸貨物和人生存,竟然成了“筏頭”。木筏就是父親和他那瘸腿老婆生存的世界。從林場的油坊木場到繁華的武元城,走水路順水而下,一走就是半個月,他們吃住在這上面,尤其是到了深夜,水上寒氣很大,他們就會在木筏上生一火盆,圍著喝酒。有人站在岸邊,就能看到“一簇一簇的鬼火從文谷河上游漂了下來,好像那些木筏是搭滿鬼魂的幽靈船,要趕到下游往生似的,鬼火在濃調的黑暗中跳動著,安詳寧靜,并不恐怖”。

    孫頻不僅善于將這些水上筏工的日常生活細節高度概括,細致描繪,營造出一種讓讀者耳目一新的“非日常性”閱讀效果,而且善于從這些普通人物身上生發他們的“非日常性”心理?!拔摇敝?,總有一天這筏子會連人帶貨,統統地一起沉沒或者疊排,齊齊地掉進河里,成為水鬼。甚至這種場景已經在“我母親”的腦海里演習了“成百上千次”了。因為“我”和母親都知道父親的一個秘密,他藏有一個小本子,上面寫著幾十個人的名字,這都是他猜測出來殺害爺爺的嫌疑犯名單。這種世仇深埋在他黑暗的心底很久,盡管在“我母親”的干預下,他上山接受牧師布道,教育他“要去愛,要去寬恕”。他雖然搖身一變成了免費交通員,但他黑暗的心依然明亮不起來,他對著鏡子苦練出來的厚厚的笑容,卻讓每一位坐他筏子的人覺得“觸目驚心”。

    第一人稱的旁觀視角,讓讀者直接而迅速進入小說主人公的內心,但又與之保持一定的客觀距離。但是,這個獨特視角卻將敘事焦點從外部世界轉移到遷徙者的內心,使小說有了強勁的驅動力。這種強烈的內在驅動力,誘惑或吸引著我們去探究生活,探究人性,去發現更多的生活與人性的可能性。

    這兩篇小說似乎都充滿了懸疑的味道。懸疑當然是小說家慣用的障眼手法??墒牵钪芯尤粫嬖谀敲炊嗟膽乙伞乙墒欠駷閷θ粘I钪衅降?、瑣碎和庸常的反撥?懸疑肯定是“非日常性”的溢出與生發,起碼應該是對“日常生活性”的懷疑與質詢。

    《地下的森林》的“我”回到煤城后,就對生活產生了許多懷疑:在縣文聯的文學刊物上,他發現發表有好幾首哥哥張云飛寫的詩歌,但署名卻一次又一次是一個叫“梁帥”的人。是梁帥抄襲了張云飛,還是張云飛抄襲了梁帥?現實生活中卻是無法對質。張云飛去世八年了,梁帥也已經失蹤八年,這引起了“我”的好奇,開始是千方百計找梁帥遺留下的家。找到他的家里,才知道他扔下了一個頭發半白的大嘴女人和一個小胖兒子。大嘴女人說梁帥雖然失蹤,但還顧及家庭,經常趁家里沒人時回來,偷偷放些錢,把鍋里的剩飯吃完,把鍋刷了,打掃干凈家才走。這更引發了“我”的興趣,開始到處打聽尋找梁帥?!拔摇钡教锫堇咸奶一骘埖晗蛩蚵?。她讓“我”去周邊兩個因煤礦采空而塌陷的村里去找。正好“我”在飯店里還見到一個叫小齊的剪輯師,特想拍一部關于礦工的電影去評大獎。于是,“我”和小齊多次到“鬼村”王郭村和青沿村尋找梁帥。

    這兩個“非日常性”村莊一片死寂,一片荒涼,只有一些饑餓的流浪狗還在瘋叫著留守村莊。奇特的景致,恐怖的感覺。他們居然在這里見到了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大爺。他說他下了一輩子煤窯,當了一輩子臨時工,沒轉正,到退休時礦上分樓房也沒他的份兒,只好住在這里靠撿破爛為生。那個叫黃黃的瘸狗竟然給“我”叼來了小學四年級的語文課本。“我”突然想起梁帥家丟失的他小胖兒子的《一千零一夜》。“我”忽然想到了“嗜字如命”的哥哥張云飛?!拔摇笨偸怯幸环N奇怪的感覺。來的次數多了,老大爺就告訴“我”,經常來一個喂狗的人,那人好像戴著個帽子,躲著他,不說話。這個人究竟是誰呢?不久,又聽說在采空區發現一具已經腐爛的尸體。后來,又有人說,這“鬼村”里是有兩個人,兩個人因為錢的事吵了起來,其中一個把另一個殺了,又說是戴帽子的把不戴帽子的殺了,又說是不戴帽子的向戴帽子的敲詐一筆錢,數目很大,結果導致殺人滅口。

    生活在平靜的日常環境背后,錯綜復雜、懸疑種種,令人緊張而又恐怖。小說主人公在追尋真相的過程中,面對這些復雜的人性與常規倫理的沖突,引發出的是我們對金錢、責任與愛的思考。哥哥為了弟弟的成長成人,為了家庭生活的美好,選擇在危險的煤礦工作,甚至鋌而走險騙取賠償金,但又因心靈內疚而痛苦,去偷偷資助另一個家庭,去行使責任和完成使命。這又是何等與眾不同的“愛”啊!

    《截岔往事》里的“我父親”,常常對“我”和母親說,他就是“想為人們做點好事”。但是,“我”和母親都不相信,別人也不會相信。因為他有事沒事就翻那本“迷虎村移民遷居錄”,仿佛在翻那陰森森的生死簿。而且,人們對他的“想為人們做點好事”報之以恩,給他莜面什么的,他都不要。他竟然把寬恕也當成一種復仇的武器。

    孫頻把因不確定的世仇情結扭曲的“非日常性”的復仇心理反復去寫,就是為了反襯人之靈魂救贖之難,人與人之怨恨和解之難。但是,“我父親”沒有想到的“非日常性”一次又一次地向他襲來。截岔王找來了,明對父親說,他就是那個殺死你父親的人,你不用找了。過幾天,衣服襤褸的張有德也找來了,告訴父親說,你的仇人不是截岔王,也不是游家明,就是我,我把我的命抵給你爹,你就可以安生了,以后不要再找了。說完提著裝著石頭的水桶跳河而盡。那生死簿里一個又一個的人都走了出來,李老漢把脖子往父親面前一橫,俺就是你要找的仇人,仇人給你送人頭來了,并告訴父親,你爹當年就是文谷河上的水霸,你爹也有人命,你村林三為的死就與他有關。父親奇特的笑容、神秘的“生死簿”都使得小說充滿了懸念。但是,那些一個又一個自告奮勇的仇人,讓他有了非同一般的“過五關斬六將”的感受。這種“非日常性”的敘事語法與結構,讓“非日常性”中的父親和“日常生活性”中的父親,天天在心里打仗,而且是在打一場激烈而持久的仗。

    每一個人的心里都會自己與自己打仗。心地善良的人要打,心地陰森扭曲的人也要打?!兜叵碌纳帧防锏膹堅骑w在打,“我”也在打,而且打得你死我活,十分慘烈,十分悲涼,但是,打出了人性的善良、愧疚、自省和卑微。《截岔往事》的“我父親”在打,那些被父親視為的仇人的村民也在打,打的結果是,父親真正地放過了自己,和他的那么多仇人實現了大和解,和生活實現了徹底的和解,實現了人心靈上的“一種如釋重負的輕盈和自由”。那場盛大的武元席便是這最后的徹底大和解。那既是懇求諒解,也是誠摯的道歉。孫頻用濃重的筆墨,好幾大段近萬字的篇幅寫了那一場“非日常性”的月光下的大宴,引發出我們“最強烈的激動”。

    為什么會引發出我們“最強烈的激動”呢?就是因為孫頻運用“非日常性”的手法,把自己與生活拉開距離,設想自己“生活在別處”,從而重新發現生活,經過作家藝術性的虛構想象,重構生活,寫出他人“無處訴說的生活”。

    她對廢棄村莊的細微描述,將煤炭作為生活的物質基礎和歷史記憶的承載,使得空間成為時間的容器,深入探究現實與歷史的密切聯系。她對黑暗無盡的細膩抒情,情節的巧妙轉折設置,故事的懸疑推理變化,都使得人物在仇恨與寬恕之間、復仇與救贖之間、人性與倫理之間、人性與心靈之間,充滿“非日常性”的激烈的沖突、斗爭和掙扎,充滿種種困境和多重辯證。

    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能感受到孫頻那顆作為作家的良知的心、悲憫的心、慈悲的心。正是因為如此,孫頻用她的小說給我們勾勒出了一個又一個被人們遺忘的角落,塑造出了這些一群又一群被我們拋棄遺忘掉的人們。他們雖然是這個世界上最普通、最卑微的人,但是,他們又是這個世界上內心最復雜、最痛苦的人。

    可是,當我們讀到《截岔往事》的最后,父親真的把一切都當成了往事,放下一切,如釋重負,一個人靜靜地立在筏子,任由筏子隨水飄游。這或許可能就是作家虛構出的一個“非日常性”的禪道哲學意境。而這種真正的人生大境界,總是讓我們的心,久久不可平靜,搖蕩無比。當我們讀到《地下的森林》的最后,“我”找來一個礦燈戴在頭上,用光劈開黑暗,提著油漆桶子,走進礦區,用刷子蘸上紅色油漆,把那些深埋于兩千米之下的地下森林里的刻在巨煤上一行行詩句,寫在上沉默的廢墟上,構筑起“一個最原始最觸目驚心的世界”。這當然更是一個“非日常性”行為,可是,它卻讓我們的心靈世界激蕩起最激烈的感情。我們當然知道,這是作家用強悍的力量虛構出來的一個文學行為。但是,我們希望,她能用這個文學行為昭示出人的力量、時間的力量,昭示出文學在這個時代對人深切關注的真正的偉大力量。

    2025年1月19日寫于山西孝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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