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在全球變局的大背景下，地緣政治事件不僅加劇了國際關系的緊張，更在多個領域產生深遠影響和一系列連鎖反應。通脹高企、能源市場動蕩與供應鏈備受挑戰等共同塑造了當下復雜多變的國際環境。

國際出版業由此面臨新挑戰、出現新特點：圖書市場增長態勢不再高漲；數字市場電子書有聲書市場表現大相徑庭，人工智能進入競爭新賽道；暢銷書市場也隨之涌現出新特點；銷售渠道在線上與線下之間發生演變；世界格局的變幻為國際出版合作帶來負面影響；出版企業格局日趨固化，彼此間的競合關系愈發復雜；各國政策扶持資金支持持續發力。

紙質書回暖，但市場增速放緩

2022年，全球主要國家的圖書銷售市場整體表現低迷，與2021年的高漲態勢形成鮮明對比。部分國家如英國、俄羅斯、日本和韓國實現了小幅增長，主要得益于海外市場、圖書價格上漲、數字漫畫的推動等因素。然而，多數重點國家的圖書銷售出現下滑。美國市場在經歷上一年的快速增長后，2022年有所回落，唯有基礎教育類圖書實現兩位數增長，這與疫情緩解、學校重開以及政府教育資金支持有關。法國市場的負增長是與2021年的高峰相比，實際年銷售額仍為近十年來第二高。德國市場則自2018年以來首次出現負增長，主要歸因于圖書線上銷售額的回落。新西蘭因消費市場不景氣，圖書銷售下滑4%。

深究這一現象背后的原因不難發現，全球性經濟和政治動蕩，供應鏈受阻以及新冠疫情后期的代償效應，共同導致了市場的萎縮。地緣政治的緊張局勢升級，更對全球能源供應造成了嚴重沖擊。隨著能源成本的急劇攀升，全球各地的電力密集型產業均備感壓力，其中造紙業、印刷業及出版業等所受的負面影響尤為顯著。俄羅斯作為傳統的油氣生產巨頭，其產量占全球近10%，近年來受國際環境和多國制裁影響，油氣產量顯著下降。同時，國際煤炭價格飆升，導致多地火電廠停運，制造業受損。森林管理委員會和森林認證認可計劃宣布制裁俄白兩國，暫停其木材認證，進一步影響木材市場，對出版業等依賴紙張的行業造成不利的影響。歐洲紙企索諾科-阿爾科爾和塞比相繼提價，瑞典鋸材和原木交貨價分別上漲3%和9%，澳大利亞紙張成本漲幅達10～20%，導致印刷成本上升15%。同時，亞洲的日本聯合紙業也因能源、運輸成本上升及日元貶值，宣布提高包裝紙和紙板價格。

供應鏈受阻也是導致出版市場低迷的因素之一。物流中斷和供應鏈的不穩定使得出版物運輸與分銷面臨重重困難，運營成本大幅提升，圖書的及時供應受嚴重影響。2022年，國際供應鏈遭遇戰爭、能源價格上漲、物流業罷工等多重挑戰。歐洲多國對俄羅斯航空公司實施領空關閉與制裁，導致連接亞洲與歐洲及北美的航線被迫繞道，飛行時間與成本大幅增加。陸運方面，受沖突與制裁影響，部分中歐班列需重新規劃路線，避免經過烏克蘭和俄羅斯，轉而通過土耳其安納托利亞鐵路或增加波羅的海國家和波蘭的運輸量。然而，調整過程并不順利，波蘭與白俄羅斯邊境貨物運輸受制裁影響嚴重，加劇貨物交付延誤。同時，越南至歐洲鐵路聯運也因沖突中斷，途經俄羅斯、白俄羅斯和波蘭的貨物面臨延遲和成本增加問題。海運方面，全球多地相關行業罷工事件頻發，對供應鏈造成顯著影響。英國鐵路、海運和運輸工人工會因加薪提議被拒也多次組織罷工。法國鐵路罷工的聯動效應可能波及海運相關行業。美國西海岸碼頭工人罷工導致港口擁堵和供應鏈不確定性。同時，奧克蘭港等港口卡車司機罷工更直接導致碼頭關閉和海運作業受限。海陸空運輸在短期內均出現不穩定因素，國與國、洲與洲之間的貨物貿易并未能及時恢復。

此外，新冠疫情后期的代償效應也不容忽視。人們的社交和娛樂活動逐漸豐富起來，原本用于閱讀的時間被其他活動所占據。這種變化導致了圖書市場需求的回落，也導致出版市場的低迷。

有聲書繁榮，人工智能進入出版應用

主要國家數字出版領域常態發展與亮點并存。電子書市場或低速運行，或市場出現不同程度的萎縮。這與消費者閱讀習慣的變化、市場競爭加劇以及內容創新不足等因素不無關系。與此同時，有聲書市場卻呈現出持續繁榮的態勢，這也反映了現代人對便捷、多元化內容形式的追求。近年來，人工智能技術開始進入公眾視野，并在出版行業內引起廣泛的討論和應用。這項技術不僅提高了出版流程的效率，還為個性化內容推薦、智能編輯等方面帶來了新的可能性。

電子書市場整體表現欠佳。2022年，多個國家電子書市場經歷了銷量下滑或增速放緩的情況。2022年，美國電子書銷售收入延續連年持續下滑的態勢，甚至跌破20億美元，同比下滑6.5%；英國電子書銷量降至2012年以來的最低點，年下載量僅為7200萬冊，銷售額僅占總市場份額的12%；德國大眾電子圖書銷售額與銷售量雙雙下降；新西蘭的數字銷售額下降0.8%。相較之下，法國電子書市場一枝獨秀，延續了2021年的強勁增長勢頭，銷售額持續增長，特別是專業與高教用書。

背后原因錯綜復雜，閱讀習慣、市場模式、行業競爭、技術革新以及整體出版市場消費環境等因素互相交織。首先，讀者閱讀習慣的多元化和閱讀方式的多樣化是重要原因之一。智能手機普及后短視頻應用和游戲應用極大擠壓用戶的閱讀時間，導致電子書市場競爭力受到削弱。同時，有聲書興起、紙質書回暖等也在爭奪電子書用戶；包括直接授權和授權代理在內的傳統電子書授權模式，存在版權隱患、盜版易發、收益空間有限等問題，限制電子書市場的發展；行業競爭的加劇也是導致電子書市場增速放緩的原因之一，人工智能技術迅速發展為內容生產帶來新的可能性，隨著用戶在此背景下產生的閱讀習慣和偏好的變化，電子書市場需要不斷創新以滿足用戶需求。這些因素共同作用，使得2022年電子書市場呈現出增速放緩的趨勢。

有聲書市場持續繁榮。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進步和人們閱讀習慣的改變，有聲書市場在全球范圍內迎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不僅市場規模持續擴大，而且呈現出多元化、數字化和快速發展的趨勢。2022年，美國有聲書市場和聽眾群體實現雙增長，超過一半美國成年人，即近1.4億人，都嘗試過接觸有聲書；法國有聲讀物讀者數量已約占法國人口總量的21%；德國有聲書市場正在經歷從傳統實體書向數字形式的轉變，實體有聲書銷售額同比下降了近25%，而數字有聲書與疫情前的2019年相比漲幅高達近155%；相較于2019年，俄羅斯有聲書市場規模已經翻倍增長。

人工智能進入新賽道。隨著ChatGPT的發布，人工智能正式進入大眾視野，其在出版行業的應用日益廣泛和深入，從內容創作到編輯、發行和營銷等各個環節無不感受到革命性的變革。據迪吉迪媒體公司（Digiday）調研數據顯示，截至2022年年底，國際重要出版商中已有半數開始嘗試應用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俄羅斯的一些圖書服務平臺和出版社將人工智能技術應用于有聲書錄制，通過神經網絡、機器學習等技術手段，大大加快有聲書生產進程，降低成本。在內容編輯方面，借助AI算法，出版企業可以高效地完成語法檢查、風格評估等編輯工作。人工智能通過分析用戶的閱讀偏好和購買行為，能夠精準地甄別潛在用戶，并為他們推薦個性化的閱讀內容，幫助出版企業實現更精準的市場定位和產品推廣。哈珀·柯林斯、企鵝蘭登書屋等大型出版集團都借助人工智能的數據處理和分析能力，迅速整合市場動態和讀者需求等多渠道信息，為決策提供有力支持。

暢銷書市場呈現新特點

近年來，雖然暢銷書市場并未出現“黑馬”，但在綜觀各國圖書暢銷書市場時仍存在一些新特點。

其一，暢銷書種類發生變化。

實用類、烹飪類、旅游類等在過去疫情期間暢銷的品類，在疫情退去后市場熱度逐漸降低；而一些與心理學、心靈感悟相關的圖書以及旅游類圖書則重新開始受到讀者的青睞。法國烹飪類圖書在疫情期間大放異彩，但隨著疫情的緩解，菲利普·耶舍貝斯特和希利·里諾的食譜依舊位居實用類圖書暢銷榜前列，其市場熱度卻逐漸降低。在疫情期間十分暢銷的政治、社會、經濟類圖書的熱度逐步減弱，與之相對應的則是心靈指導類圖書銷量的上揚。德國喜劇演員庫爾特·克里默的《你所以為的，不可盡信》一書，因其講述抑郁癥患者經歷并倡導以開放心態面對疾病的內容，登頂德國年度非虛構類暢銷書榜首。疫情對經濟的影響逐漸減弱，曾經在韓國暢銷書榜單表現優異的經濟類圖書排名不再如從前那般靠前。

其二，漫畫類暢銷書市場持續高走。

漫畫類作品頻頻現身于許多國家的暢銷書榜。2022年法國年度暢銷書50強中，漫畫類作品有17種，而這一數據在2020年僅為9種，法國本土漫畫《無盡世界》《人類簡史》《資本與意識形態》等備受讀者喜愛。在英國，愛麗絲·奧斯曼的《心跳漏一拍》漫畫四部曲不僅躋身暢銷書榜前50名，其第一卷還成為尼爾森圖書公司統計銷售記錄以來綜合成人和兒童榜同時上榜的銷量冠軍。

近年來，日本漫畫的國際影響力逐步擴大，在其他國家的暢銷書市場表現日漸出色，英國、法國、德國和韓國等市場均是如此。在英國，《書商》雜志2022年漫畫類作家作品銷量榜單前五名中，2名是日本漫畫家。不僅諫山創和堀越耕平等日本漫畫家家喻戶曉，2022年三浦建太郎更是成為有史以來作品銷售額最高的成人漫畫類作家。在法國，日本漫畫如《海賊王》《火影忍者》《間諜過家家》等持續受到法國讀者喜愛，致使2022年法國漫畫翻譯總量的61%來自日語作品。在德國，日語成為德國圖書市場的第二大引進語種，且以漫畫類圖書為主。這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上述市場對漫畫，尤其是外來優質漫畫如日本漫畫的喜愛與追崇。

其三，暢銷書受媒體、文學獎項獲獎書目以及影視劇帶動的效果顯著。

這顯示了讀者在圖書選擇上的從眾心理和出版商、零售商等的營銷能力。以社交媒體為例，抖音國際版對科琳·胡佛的作品具有明顯的宣傳推動作用，使其作品在美國、英國等國家取得了顯著的銷售額。在加拿大的一項讀書調查中，有20%的受訪者表示社交媒體是其發現圖書的主要方式。文學獎項獲獎圖書在權威性認可、廣泛的媒體宣傳等多因素疊加效應影響下，往往可以影響當年的暢銷書市場。在日本，2022年獲得書店圖書大獎的作品《少女同志，向敵人開槍吧》在暢銷書榜位列第二。該作品不僅位列暢銷書排行榜前列，而且至當年年末累計發行量超過了50萬冊，成為年度矚目的文學現象。同時，獲得第166屆直木獎的《黑牢城》和《塞王之盾》兩部歷史小說也獲得了讀者的廣泛認可和喜愛，進一步證明了文學獎項對讀者選擇的影響。在韓國，2022年，孫元平的長篇小說《三十歲的反擊》榮獲了第19屆日本書店大獎翻譯文學類第一名，金素妍散文集《一個字的字典》獲得第8屆日本翻譯大獎，均助力了兩者在暢銷書榜單上的表現。

影視劇對暢銷書的影響同樣顯著。2022年巴爾扎克的《幻滅》和莫里斯·勒布朗的“亞森·羅賓探案”系列在改編成影視作品后在法國大獲成功，吸引了大量觀眾去閱讀原著。在韓國，與影視劇作品相關圖書的出版種類共有78種，為近三年來最高紀錄，相關作品銷售額實現138.97%的增長。

線下恢復活力，線上增長放緩

2020～2022年，伴隨新冠感染疫情的爆發、波動和持續防控的三個階段，世界領域的圖書銷售渠道也經歷了線上強、線下弱；線上線下勢均力敵；線下回歸，線上進入冷靜期的破局、波動和重塑的階段。圖書銷售渠道格局出現顯著變化且仍在經歷深刻變革：線下實體渠道復蘇，線上渠道增長放緩，直銷渠道崛起。

2022年，美國線上零售渠道銷售市場占比較上年減少約3%，出現三年連續下滑的情況；線下實體零售渠道銷售較2020年仍有增長。在德國，線下實體零售渠道穩固其主導地位，2022年市場份額自前一年的39.1%反彈至41.9%，而包含實體書店在線訂購服務在內的線上零售渠道的市場份額同比下降12.6%，占比為24.1%。在法國，大型專業連鎖店獨占鰲頭，其市場份額達到27.7%，相較于2020至2021年有所上升；實體書店緊隨其后，占比22.9%，而線上渠道則為21.9%。

線下渠道恢復活力，消費者開始重新回到實體書店。實體書店在提供獨特閱讀體驗和社區連接方面的不可替代性凸顯，連亞馬遜都受到影響，不得已調整圖書庫存策略，削減向出版社采購存儲圖書。與此同時，消費者逐步回歸實體零售渠道對實體書店來說無疑是個強心之舉。

2022年美國書商協會會員數量創下紀錄，而巴諾書店也在年內開始開設新門店。數量不減反增，能夠較為直觀地顯示出實體書店在經歷了一段時間的困境后，在自身努力和外界環境變化的影響下逐漸恢復活力。然而，實體書店的復蘇之路并非一帆風順。在韓國，實體書店正面臨著圖書定價上升和消費者購買支出減少的雙重壓力。此外，由于小批量供應需求和物流成本的上升，出版發行企業不得不擴大無法配送的地區范圍，或將增加的物流成本轉嫁給實體書店。這些因素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實體書店的市場競爭力。

直銷渠道嶄露頭角。2022年，美國直銷渠道銷售收入達到72.3億美元，僅次于線上零售渠道，較2021年增長12.3%，較2020年增長34.9%。在德國，出版商直銷渠道的市場占比從2021年的21.7%增加到23.1%。

直銷模式受到出版社和消費者的雙重認可。在新西蘭，直接面向學校和圖書館的銷售額也呈現出增長態勢，占到了市場銷售額的第二大份額。直銷渠道的崛起代表著出版商增強市場競爭力、提高運營效率、探索新盈利模式的戰略意圖和市場考量。企鵝蘭登書屋采用多元化直銷模式觸達讀者：通過官網，讀者可一站式購買紙質書、電子書和有聲讀物；利用電子書店和訂閱服務拓寬數字內容分發，滿足多樣化閱讀需求，其與斯納普萊（Snapplify）合作在南非推出的電子書店滿足了當地讀者需求；結合社交媒體和電子郵件營銷，向讀者精準推送新書信息。上述直銷策略不僅可以提升品牌影響力，優化收入結構，還為企業帶來穩定的直接收益。

世界格局影響國際合作

近年來，世界格局處于深刻調整期，出版業的國際交流也面臨著眾多挑戰：地緣性事件打破部分既有常規性合作軌跡；國際書展在世界局勢影響下，規模不似從前。

圖書版權輸出一直穩定增長的德國，2022年此數據同比減少14.4%，特別是其與俄羅斯之間的版權交易較2021年減少了約三分之二。受西方制裁、金融交易受限、版權引進受限和廣告平臺減少等因素影響，俄羅斯出版物進出口數據都有縮減，與部分國家的合作甚至出現斷崖式下降。

隨著疫情相關限制措施的逐步放寬，出版行業的日程安排也逐漸回歸正常的軌道。然而，盡管書展重返線下，但在多重不確定性等因素影響下，許多書展的參觀人數仍未恢復到疫情前的水平。面對這一挑戰，各大書展也在不斷創新，以吸引更多的參與者。

2022年3月，博洛尼亞兒童書展積極嘗試，推出一個業務范圍和關注點并不僅局限于童書的綜合圖書出版的延伸品牌——博洛尼亞圖書峰會暨展覽會（Bologna Book Plus）。10月，法蘭克福書展上雖然眾多國際出版商紛紛回歸，但部分大型出版商現實性地選擇了縮小展位規模，書展總出席人數約為18萬人，相當于2019年書展的一半左右。

競合關系復雜

近年來，國際大型出版集團發展格局展現出既穩定又不斷變化的態勢。對比近年“全球出版50強”榜單，頭部出版商如勵訊、湯森路透、貝塔斯曼、培生、阿歇特、哈珀·柯林斯等持續占據榜單前列，他們憑借其在學術、專業、大眾和教育出版等領域的廣泛布局和強大實力，展現出強大的市場影響力和穩定的營收能力。雖然，目前主要出版市場已經被這些企業所壟斷，但是各出版集團間競爭頻頻、商戰不斷，在各領域激烈角逐。一些出版企業不僅要面對外部復雜的營商環境，還要應對來自內部的矛盾與挑戰。

近年來，國際出版市場不乏頻繁的并購活動和戰略合作，這些舉措不僅幫助出版商擴大了業務范圍和市場份額，也為其帶來新的增

長機會，并可以使其有效地應對市場的挑戰和變化。不同領域出版商并購的目的及手段各有不同，大眾出版商著眼于獲取被收購方的優質內容資源、作者團隊及品牌影響力，以此增強自身的內容生產能力和市場競爭力；教育出版商則更注重教育資源的整合與產品升級，通過并購加速數字化轉型進程，探索多元化業務布局，以滿足教育行業變革的需求；而專業出版商則致力于通過并購深化專業內容生產能力，拓展國際市場，鞏固在特定領域的領先地位。

然而，強強聯合的并購或戰略合作會對市場結構、競爭態勢產生重大影響，為此也會受到相關反壟斷法律的約束和規范。2022年，國際出版市場較受矚目的并購事件非企鵝蘭登書屋收購西蒙與舒斯特、法國維旺迪收購拉加代爾出版業務即阿歇特出版集團案莫屬。企鵝蘭登書屋于2020年著手收購西蒙與舒斯特，11月以約22億美元競標成功。然而，此收購計劃遭遇美國司法部反壟斷訴訟，美國司法部擔憂合并后的市場壟斷地位將嚴重削弱美國暢銷書市場競爭。歷經法律程序，2022年10月，哥倫比亞特區聯邦地區法院叫停此項收購。同樣，維旺迪收購阿歇特出版集團一案也令法國出版業乃至整個國際大眾出版市場倍感擔憂。為通過壟斷審查，維旺迪選擇出售其分支即法國第二大出版集團埃蒂迪，收購與出售造成的行業動蕩一時尚不能完全顯現。

各國政策扶持繼續

政府部門在出版業繁榮發展中扮演關鍵角色。各國文化主管部門設立專項資金、制定政策法規，提供穩定資金來源和良好發展環境，確保政策執行與資金資助的延續性，有效促進出版業多元化、創新化與國際化。

政策資金支持對出版業發展的正向推動作用十分顯著，而各國政府主管部門在這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通過設立專項資金、制定相關政策和法規等，政府主管部門不僅為本國出版業繁榮提供穩定資金來源，創造良好發展環境，還對政策執行和資金資助延續給予了充分保障。

英國、法國、加拿大等國家的相關主管部門在政策和資金支持方面持續發力，不僅錨定出版業繁榮和文化推廣這一核心任務，還不斷加強文化創新能力建設和國際文化影響力。在英國，數字化、文化、媒體與體育部在支持文化和創意產業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2022年，該部門對文學相關項目的資助顯著增加，顯示出英國政府對文學作品繁榮和出版業發展的高度重視。此外，英國還通過國家投資的文化機構，提供涵蓋圖書出版、文學創作、詩歌、有聲讀物、兒童讀物等多個類別的資助項目，不僅促進了出版業的繁榮，還推動了文學創作的多樣化和創新。在法國，為減輕出版業從業者的經濟壓力，法國國家圖書中心延長了現有補助的有效期，并大幅簡化了申請材料和流程。同時，該中心還增加了補助種類，如對小型文化活動的過渡期補助以及對有聲書行業的試點補貼。在加拿大，加拿大遺產部通過加拿大圖書基金向行業提供補貼，旨在激勵和銷售本土作者作品，推廣加拿大文化和文學。

各國政府通過實施相關政策支持、提供資金扶持以及資助項目落地等多種形式，不斷加強其本國出版業、文學作品乃至整個文化層面在國際上的影響力。這些舉措不僅有力推動了該國文化深入發展和廣泛傳播，還顯著增強了該國在國際文化交流中的重要地位和影響力。在政府的積極引導和大力扶持下，各國出版業得以更好地展示其豐富的文化成果，進而促進了國際間的文化交流與合作。

法國通過向法國國際出版局追加補貼，幫助小型出版商降低參加國際書展的成本，鼓勵其參與國際版權貿易。新西蘭政府則每年給予出版業財政補貼，并通過新西蘭翻譯基金和有聲讀物基金資助出版商，特別是將新西蘭作品翻譯為歐洲官方語言作品的項目，以此推動新西蘭文學的國際市場推廣和文化影響力擴大。加拿大政府則通過一系列獎勵政策和資金扶持，積極推動本國出版業和文學作品發展，如設立加日文學獎等多種出版獎勵，表彰優秀作家和翻譯家，并促進國家間文化交流。同時，《加拿大投資法》和《圖書進口條例》等政策的實施，保護了出版業和版權持有人權益，為加拿大本土出版業的繁榮發展提供了保障。

（作者單位：中國新聞出版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