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與現實的對接——小說《合歡樹》創作隨想
隨著年齡的增大,兒時的記憶反而越發清晰起來,這似乎是一個無法被時光的煙塵湮沒的地方。當年的一些人,一些事,時不時像電影畫面般浮現于腦際,也許是上午的某個時刻,也許是傍晚時分,但更多的還是在夜深人靜之時。而這些人或事,現在已經相隔幾十年,事已成為往事,而人,有的早已逝去,可是為什么卻活在了我的記憶里,也可說是活在了我的情感之中呢?
我無法弄清其中的原因,唯有用文字來表達這種情感,這也許就是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停下筆的一個理由吧。
然而,時代卻又在快速發展,一些新的人與事又迫不及待地涌進來,擠占著記憶的空間。但有些記憶鑲刻在了大腦屏幕上,永遠無法抹去。作為一名寫作者,從記憶最深處打撈與尋找素材固然重要,但面對鮮活生動的現實生活,也不能麻木不仁,視而不見。從某種角度來說,二者同樣重要,不可厚此薄彼。這些年,我就徘徊與游走于二者之間。除了時移物換和人世的滄桑,我還從中發現了生命的價值與人生意義,這正是文學所要表達的。
這篇小說,就是將記憶與現實進行對接的結果。作品中的兩個主人公都有原型,都是我們老家村里的。翠姑的命運更為悲慘,老天對她那么不公平,她的青春之花還沒有綻放就凋謝零落了;男主人公國良叔似乎比翠姑要幸運一些,但終究沒有得到屬于自己的愛情。當然,造成這種結果除了他自身的原因,還有其他各方面的原因。
對翠姑印象太深刻了,這些年我一直想把她寫進小說,但又苦于找不到一個恰當的視角和一個有力的支撐點。正在我為此苦惱之時,有一次回老家,聽到了我們村一件新鮮事,就是作品中男主人公國良叔,當他年近七旬時,為了老有所養,便經人說合,從西邊山區認了個兒子,于是那人連同老婆孩子一家五口搬到我們村,和國良叔組成了一個新家庭。當然,前提是他要為國良叔養老送終,而將來房產便由他來繼承。他們老家屬于貧困山區,而我們村一帶辦家具廠的多,在正定縣屬于富庶之鄉,就業機會多,他們一家是圖了改變生活的窘況,才半路認了這個父親。而且,對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父親特別孝順,命途多舛的國良叔,也通過這種看似荒唐的方式實現了兒孫滿堂,享受到了天倫之樂。而我,卻從他那張寫滿幸福的笑臉背后,窺視到了一絲無奈與隱忍。
由他,我聯想到了翠姑。他們都有對美好愛情的向往,可是命運卻又對他們那么殘酷無情。他倆其實毫不相干,但我卻認為他們之間隱約有一點聯系,那無疑是來自精神與心靈方面的關聯,這就帶給了我充分的想象空間。于是,我展開想象來設計情節與人物關系。文學離不開想象,這是基于現實生活的想象。在想象的同時,我把自己對社會、時代與人物不同命運關系的理解與思考,賦予到了我的文字里,并嘗試走進人物的內心世界,與之在感情上同頻共振。那棵合歡樹,正是為了更好地表達與升華作品主旨而設置的一個象征物,就像一部電影的主題音樂,貫穿始終。其實也是我營造的一個意象,我喜歡有意象的小說,因為意象不僅可以讓作品擁有詩情畫意,還能引發讀者更廣闊的想象與思考。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廂情愿,至于這種努力是否成功,還有待讀者朋友進行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