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視角書寫,從無數個“她”辨認出自己
眼下,女性書寫、女性視角、女性力量發生著比以前更為深刻、也更有力量的變化,女性題材寫作日益進入大眾視野。
日前,喬葉《要愛具體的人》、尹學蕓《生死結》、張悅然《天鵝旅館》、張欣《如風似璧》、孫頻《白貘夜行》、遼京《白露春分》、黎戈《茫然塵世的珍寶》、楊知寒《獨釣》、蕾拉·斯利瑪尼《戰爭,戰爭,戰爭》、柳德米拉·烏利茨卡婭《女人們的謊言》獲“持微火者·女性文學好書榜”2024年度好書十大好書,埃萊娜·費蘭特《頁邊和聽寫》獲年度特別推薦作品,杜梨獲2024年度青年女作家獎。
日常勞作生活自有其尊嚴值得記錄
《十月》《花城》等雜志聯手北京師范大學張莉教授開設“新女性寫作”專輯專欄,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陸續推出年度中國女性小說選、散文選等系列圖書,此次女性文學好書榜更是對當下“她書寫”的系統梳理呈現。
無論是喬葉散文樸素、溫厚地寫下對日常生活的愛,寫下對他人處境的深切理解、體貼和情意,《白貘夜行》寫下小城女性暗夜行走時面臨的真實際遇,也寫下了人在泥濘之中所應有的能量與光澤,還是《茫然塵世的珍寶》以溫潤雅致的筆致寫下女性生命中具體而微的瞬間,平靜生活因女性情誼涌動而波光瀲滟,都從不同維度道出女性寫作者獨有的眼光與觀察。
“多年以來,我一直覺得中國女性每天都在經歷著這種勞作和生活,都在過著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它自有其尊嚴,也值得被尊重和記錄。”作者黎戈坦言,寫《茫然塵世的珍寶》就是為了完成夙愿——把女性每天經歷的那種隱性、看不見的磨損,那種瑣碎重復的勞作,以及在勞作中一閃而過的幸福,都完整記錄下來,讓日常生活呈現全貌。
關注女性創作群體是記錄當下時代女性生活的重要方式,日常背后也能折射出創作者所處時代的生活態度和生命狀態。張欣長篇小說《如風似璧》以女性命運與城市歷史互見的方式,深入觀照歲月深處的女性處境,寫出了廣州女子之“韌”。《白露春分》以新一代女性視角,靜水流深地寫出時間在祖母一代身上所留下的刻痕與鈍痛,寫下當代老年女性的命運遭際。《天鵝旅館》則以精微筆觸寫出時代女性的愛與生存,關于女性友誼能否跨越階層的犀利思考,關于女性情感共同體如何可能的有力探索。
優秀作品不應迎合任何性別的期待
“她視角”有獨到優勢,但也需警惕陷入局限或貼上單一標簽。中信出版社執行總編輯方希直言,不應因性別降低對作品的質量要求,“關鍵在于女性創作的真正新穎之處,以及創作者能否以獨特方式呈現并承載外界審視目光,“期待看到更多獨樹一幟、具備強烈時代標記性的女性寫作。”
“女性視角與小說創作”對談中,作家張悅然強調,女作家的作品并非女性主義主張和概念的強行化用,“這可能暴露其局限性,真正的女性主義需源于個人生活與成長經驗,追求獨特的創作聲音,以文學作為寫作的標準。”她認為優秀的女性作品不應迎合任何性別的期待,而具有“兩頭不討好”的挑戰性,甚至冒犯男性和女性讀者,才能夠體現出真正的自由與獨特的女性聲音。
“生活中的女性視角更多關注個人與家庭的改善,但寫作中的女性視角不僅關注性別,還試圖超越社會角色和標簽的限制,更貼近人的本質來展現人物和故事,呈現出對人性更深刻的理解。”在作家遼京看來,女性視角在文學創作中是一個富有反思性的起點,也是一種重新定義人物與社會關系的嘗試。
如何更好彰顯出“新女性寫作”的豐饒面向與廣闊未來?以“年度青年女作家”獲獎者杜梨為例,無論是虛構還是非虛構寫作,她都展現出豐沛的創作能量,尤其是近年來對動物、植物和大自然世界的探索,呈現了新一代女性寫作者視角的多元與遼闊。
蕾拉·斯利瑪尼的筆觸一如既往的細膩、簡潔、尖銳,卻充滿了同情與愛,短短20萬字就撐起了處在復雜、激蕩的社會變革之中的家庭。譯者袁筱一表示,“這是一部關于愛、家庭和戰爭,也是關于女性的書。或許中國讀者并不熟悉摩洛哥的日常生活。但在傳統與現代的交界處,在生活的幽微處,我們還是在書中女性身上認出了自己:她們的隱忍與與無奈,她們的生動與堅強,她們或許會時時爆發的力量,她們面對不公正的時候令人心碎的反抗。”
“俄語文學或俄羅斯當代女性文學在國內比較小眾甚至冷門,這本書打破一些固有印象,很多讀者讀后說沒想到原來俄羅斯當代文學可以這么有趣,這么引人入勝。它的語言平易近人、活潑,甚至帶著輕盈詼諧。”《女人們的謊言》譯者趙振宇表示,小說以一種不動聲色的方式探討女性在日常生活中的種種隱秘心理,這對從事俄語文學翻譯的人來說“也是很大的激勵和鼓舞”。
埃萊娜·費蘭特《頁邊和聽寫》以超越“頁邊”的寫作靠近女性寫作的本真,深刻銳利、別有洞見,對女性創作和文學研究都有啟示。譯者陳英引用書中費蘭特對女性寫作的理解,表示“希望有更多女性思考自己的處境,找到自己的聲音,拿起筆來進行創作。”
“持微火者·女性文學好書榜”由張莉攜研究生團隊主辦,在北京SKP RENDEZ-VOUS頒獎并設研討互動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