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蓮:小說為我們提供精神的避風港
特邀主持人:李昌鵬
受訪作家:馬金蓮
主持人:馬老師好!在我對您的作品的閱讀感知當中,似乎老人、兒童、女性以及貧窮和苦難,是您眾多小說當中常見的顯性和隱性的主角。信仰、愛還有人世的溫暖,是您眾多作品傳播和宣揚的內容。我覺得,您有一顆柔軟、悲憫的心,有一支能吐絲絨、織錦緞的筆,您的文字細膩而透著亮光,因為您心靈中本就流淌著真善美。您熱衷于選擇這類人物或主題作為書寫對象,是出于思考還是出于本能?對于選擇書寫的“主角”,您能否能給青年作家提供一些建議?
馬金蓮:李老師好!首先感謝您對我作品的肯定。您提出的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喚起了我對自己寫作歷程的回憶。回頭打量走過的路,我發現自己寫作24年來,一直習慣以我生活的西海固大地上的人和事作為書寫的對象。記得在我開始寫作之初,那是2000年,當時我18歲,在本地一所中等師范學校上一年級,看到學校文學社發出的征文通知,我萌生了參加征文比賽的念頭,然后就在日記本上寫了起來。當時我就有一個明晰的認識,即我要寫的東西不是學生作文,而是文學社的征文,盡管這時候我還沒有參加過文學社的任何活動,也沒人告訴我這個征文該如何寫,但我一開始確實就感覺文學社所要的征文和以前的學生作文不是一回事,這可能和我從小喜歡閱讀有很大關系。也就是說,從小學時代就開始的閱讀,且閱讀范圍遠大于學生作文,大量純文學作品的閱讀,給我打下了很好的文學底子,所以我參加文學社的征文活動時就投出了文學作品,這篇作品寫的就是我熟悉的生活里的故事。當作品獲得唯一的一等獎之后,我得到了文學社老師的肯定和鼓勵,從此我和學校的春花文學社、校刊《春花》還有閱覽室、圖書室結下了不解之緣,成為文學社的鐵桿成員,經常給《春花》投稿,每天的課余時間都泡在閱覽室,經常抱著從圖書館借來的書看得無比沉迷。現在回想起來我真的很慶幸,我一開始就走對了路,遇到了最好的資源。文學社的指導老師馬正虎先生尤其喜歡西海固本土作家,經常給我們介紹西海固文學整體情況和西海固作家的新作,他說起西海固本土作家石舒清的作品簡直如數家珍,那種條分縷析的深入和細致,等于在引導我們怎么進行短篇和中篇小說的構思和創作。正是在他的引導下,我在中短篇小說的路上扎扎實實地一步一步往前走。這種良好的訓練,再加上大量的閱讀,等我走出校門踏上社會以后,我一頭扎入了生活,現實殘酷,而我已經具備了從生活里尋找素材、進行構思加工、寫成小說的能力,于是我就繼續從自己的生活出發、從我身邊親朋好友的生活出發、從村莊里的鄉親們的生活和命運出發,寫出了一篇又一篇小說。生活是豐富的,只要肯用心去尋找和感受,生活里的文學資源真是源源不絕,所以我這些年就一直寫西海固的生活,在村里生活的時候我寫村里,到了鄉鎮工作的時候我的觀察角度擴大到鄉鎮,后來進了固原市,接觸的生活面更廣泛了,我便進一步擴大著寫作面。只要我們肯做有心人,寫作素材便不會枯竭,總能夠尋找到。所以,總結自己這么些年的寫作,我覺得寫作的“主角”不一定在遠方、在聯想和虛構中,也可以就在身邊,就在我們熟悉的生活里。一句話,做生活的有心人,用好奇和愛的目光去觀察、去捕捉,這一點很重要。而我選擇自己的寫作“主角”的時候,早些年可能更多的是在依靠本能,后來寫作時間長了,有了經驗,現在會進行必要的文學式的思考。
主持人:“馬金蓮筆下的人物是可愛的,為什么我們寫不出那么可愛的人?”有人問我,之后又試圖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或許因我們自己不再可愛了。”您作品中的世界有秩序、有自潔體系,里面的人物堅定而虔誠,世界因而堅實、安詳,讀您的小說,有尋得精神避風港之感。您覺得“可愛的人”在生活中和作品中,如何養成?
馬金蓮:筆下塑造的人物能給讀者“可愛”的感覺,這讓我這個寫作者很開心,甚至十分欣慰。這種可愛不是有意為之就能做到的,這種感覺不是你想讓它有,就會有的,這其實是很有難度的,因為這里頭有著人力不可為的因素,需要具備天然的淳樸才能達到如此效果。藝術本天成,天然去雕飾,只有從內心真實流淌出來的東西,才能成就這種淳樸的感覺。有不止一人告訴過我,為什么看你作品里的那些人那些事,覺得那么純粹、那么美好?我也思考過這里頭的緣由,我覺得這得感謝我立足的西海固這片大地,感謝這片土地上的樸素善良的人們和淳樸厚道的民風。這片土地歷史久遠,文化積淀深厚,鄉親們本性淳樸,我在這樣的環境當中一直生活和成長。我四十多年的人生當中,看到的、聽到的和影響我思考的,總是積極向上、溫暖善良之面居多;我接觸的人,尤其是小時候在山村里接觸到的鄉親們,基本上都是善良本分厚道的。這些都在影響著我,像天然無污染的乳汁一樣,源源不絕地為我提供了精神營養。當我后來寫作的時候,我覺得事情本該就是這樣的,人本該就是這樣的,那些善良、樸素、厚道、可愛,天然地就在那里,我只是記述者、訴說者、展現者、搬運者而已,我像愛自己一樣地愛這片土地,如感恩父母一般地感恩這里的人,很感恩這些要素成就了我的文學。很幸運,我出生、成長于這片土地,并且后來走上了文學創作的道路,很幸運在大家普遍活在喧囂、躁動、焦慮當中的時候,我的作品能帶給讀者一點精神上的清潔價值,真是這樣的話,那么我投注的心血就是值得的,希望有更多的讀者能從我的作品里得到收獲。
主持人:您的長篇小說新作《親愛的人們》,我的閱讀感受是,依舊是一座“精神避風港”。這是一部樸素的現實主義作品,不回避苦難與艱難,詩意的日常描摹,熄滅人世紛擾,終究進入精神的安寧,成為可供讀者安放心靈的港口。能撫慰人心,我個人覺得這是優秀文學作品才有的品格。《三國演義》寫一群帝王將相、英雄豪杰的爭斗,但是終究是“浪花淘盡英雄”,歸于“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您如何看待文學這種撫慰人心的品格?
馬金蓮:《親愛的人們》延續了我一貫的寫作路子,即寫西海固的生活,寫當下的鄉土,與以往所不同的是,在這部作品里,我集中展現了中國鄉村四十年來的發展變化,尤其是對西海固剛剛走過的這四十年道路做了一個整體的總結性寫作。這么一部字數比較多的作品,如何寫才能不枯燥,才能更有看頭,才能蘊含大部頭作品的價值,這是我一直思考的問題,并且一度思考得比較痛苦。如何才能用一部長篇小說來撐起這樣的文學“野心”?我前期進行了十分扎實的采訪,結合的是寧夏本土的移民政策的貫徹落實。移民搬遷中有幾十萬人從寧夏南部山區搬到了北部和中部的川區,我關注跟蹤采訪好幾年,掌握了大量第一手素材,在這個基礎上,結合我熟悉的鄉土生活經驗,構思出了這部作品的大概框架。但是,如何才能寫出一部長篇小說該有的氣象或者說品質?為了解決這一難題,采訪告一段落后,我沒有急于下筆去寫,而是回頭重新閱讀了一些大部頭的鄉土題材經典作品,比如《紅旗譜》《山鄉巨變》《平凡的世界》《白鹿原》等等。這是一個很艱辛的過程,而且我不知道自己這么做究竟對不對,對的話,又能對多少。畢竟,這是一個笨拙而艱苦的舉動,我花費大半年時間埋頭于這個事,如果沒有助益呢?在每天都要進行的艱辛的生活和工作之余,我又花力氣做這些,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事實證明,天道酬勤,沒有白下的苦,沒有白流的汗,當我看完厚厚一摞子鄉土長篇小說之后,我舒了一口氣,感覺自己在一條漫長的通道里走了出來。這個過程是我目標明確地向著經典學習的過程,我在跟前輩們取經,我在借助他們尋找屬于自己的路。謝天謝地,世上沒有白走的路,我感覺自己摸到了那么一條河流的一縷脈絡,這河流一直通往新文化運動以來、白話文寫作之初,這是那時候就開始的中國鄉土文學的精神之河,我在其中涉水走了一趟,我似乎看到了自己接下來要走的方向。于是,我帶著一點迷茫和更多的信心,一頭扎進了寫作當中。
主持人:您的長篇小說新作《親愛的人們》筆法卻是《紅樓夢》式的,注重日常生活質感,細膩溫婉,細節描寫帶來極強的畫面感。馬老師精于讓細節描寫抵達人物心靈,您能否把您這項功夫傳授給青年作家?我覺得這也可以讓讀者知道您在進行細節描寫時是如何發力的。
馬金蓮:這確實是一項功夫,要掌握這門功夫,我覺得別無他法,就是多讀多寫。閱讀為寫作做準備,寫作的提高離不開閱讀的輔助,它們是相輔相成的,持續的、經年累月的閱讀和寫作,才能讓我們培養起良好的文學感受能力、捕捉能力和表達能力,說起來這真是一言難盡的話題,每個人只有一頭扎進去,心無旁騖地在這條路上持續往前走,終有一天會發現,扎實的、大量的、日復一日的基本功的訓練,才能成就自己。這時候你便已經是武林高手了,你可以信手拈來地架構寫作了。
如果要具體來講,也是一言難盡的。舉個例子吧,《親愛的人們》當中有一個眼睛失明的人,就是馬一山的小弟弟三三,這位男子小時候因為環境限制,一場疾病讓他雙目失明,從此他活在黑暗當中。那么這樣一個人,要表現他對光明的渴望,如何寫呢?直接寫嗎,讓他自己對著天空舉著雙手質問蒼天嗎?“命運啊,你為什么這樣不公?你為什么讓我看不見?”這樣寫就空了,因為這樣的情景很多文學作品里頭有過,前人都寫濫了,讀者也看煩了。那么如何才能貼著三三這個人物,寫出獨屬于他的細節呢?得結合實際環境來寫。羊圈門這個落后封閉的小山村,因為太小、太貧窮而太不引人注目,它遲遲通不上電,現在終于通電了,大家期待已久的電來了,電帶給大家光亮和便利,鄉親們自然欣喜若狂,那么對于三三一個盲人來說,他如何看待這個事情呢,他又享受不到電的光明,他該翻著白眼珠子哭一場嗎?還是要用很多的話語表達?文中我是這樣處理的,我寫他抱起了兒子,讓兒子的小手手慢慢去摸高處的發出光亮的燈泡。于是小孩稚嫩的眼睛看到了父親看不到的光亮,孩子的小手徘徊在燈泡下方,這小小生命對新鮮事物的感受,似乎傳遞給了他的父親,三三一直緊閉的雙眼慢慢睜大了,他那么認真地、神圣地瞪大了他的盲眼,這一刻他分明看到了光亮。而三三瞪大盲眼的這一幕,我也沒有直接去寫,是通過三三媳婦的眼睛來表現的。這里我沒有寫一句三三對光亮的渴望和評價,就是一家人之間這么家常的動作書寫,其實已經把一位盲人心中對光明的無限渴望勾勒出來了。有讀者特意畫出這一段,跟我探討這里的生動性和典型性,他們都覺得這么寫具備藝術手法的高明。我覺得這樣的細節處理就是成功的。而要寫好細節,要寫得符合生活邏輯,又能打動人,我覺得還是要深入生活,多觀察、多揣摩、多思考、多用心。
主持人:我個人偏好您的《難腸》《長河》《1987年的漿水和酸菜》《親愛的人們》等作品。您早期以書寫西海固的鄉村生活成名,我知道您也曾寫過都市題材的中短篇小說,而《親愛的人們》是一部同時涉及農村和城市生活的集大成之作。回首走過的路,您的創作是否經歷過瓶頸期?您當時是怎么打破瓶頸,順利進入下一個創作階段的?
馬金蓮:寫作這條路是漫長的,我從18歲開始寫作,如今堅持24年了,其中不止一次遇到步履維艱的時候,就是忽然對寫作有了厭倦感,尤其對自己一直堅持的方向產生懷疑,這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到瓶頸期了。這就跟青春期、更年期一樣,是自然規律在主導,遲早會來,所以我的認識很清楚,也很理智,每當這時我就停止寫作,進行冷靜的回顧和思索,在這樣的基礎上,調整努力的方向。其中最有用的辦法就是把生活當老師,深入生活,去生活里尋找方向。生活是日新月異的,是生生不息的,是富有創造性的,緊緊抓住生活,其實就等于抓住了一個法寶,在生活里我們會尋找到突破口,會得到啟示,會不斷地自我斷裂和接續,會獲得新生和前行的力量。瓶頸期最明顯的一次是2014年,那是我完成中篇小說《長河》以后,就發現自己明顯到了瓶頸期:寫作方法上,在原地打轉;取材方面,一直在童年生活里挖掘。我知道這樣不行,我急需突破!于是我上了魯迅文學院“高研班”,四個月的集中學習很有用,我一直進行著學習、探索和思考,這期間寫出了后來獲得魯迅文學獎的短篇小說《1987年的漿水和酸菜》。學習回來后的那個冬天,我深入紅寺堡生活了一段時間。紅寺堡是寧夏中部的一個移民安置區,我常住在一個叫田園村的安置點,那里有火車經過,早晚有火車鳴叫著飛馳而過,那里居住著來自寧夏南部同心、海原、固原、西吉等地的鄉親,大家說著不同的方言,有著不同的信仰,但是為生活奮斗的愿望是一樣的,那里的生活是熱騰騰的,是奔騰不息的。我每天到村子里走動,聽到不同的故事,見到不一樣的面孔,累了就去屋后的苦水河邊看渾黃的河水緩緩流淌。我的心火辣辣的,被這里的生活所激活;我的心又很安靜,我很清晰地看著自己在寫作上的困境,接著我看到了出口。現在,當我今年修改完《親愛的人們》之后,我感覺我再次站到了窄門面前,又一個較明顯的瓶頸期來臨了。接下來的路要怎么走?我不知道,我再次告訴自己,這是每個寫作者都會面臨的考驗,所以我不能焦灼,我加大了閱讀量,重讀經典,包括古今中外的,想起哪本就找出來讀。同時我開始系統地讀當下的作品,尤其是國內優秀的小說作家的作品,比如胡學文、海飛、王躍文、孫頻、王威廉、林森、葛亮、喬葉、魏微、張楚、石一楓、魯敏、葉彌、羅偉章、艾偉……他們像一位位智者,同時代的智者。我如饑似渴地讀著,讀到誰就把誰的所有作品(目前能買到和能借到的)讀完,我順著他們的作品,渴望觸摸到他們寫作的心路歷程,看到他們是如何突破瓶頸再次起飛的。同時,我也在為下一部長篇小說尋找方向。等找準之后,春暖花開的時候,我會尋找時機深入需要采訪的生活里去做專門的采訪。
主持人:作家和自己的家鄉永遠寫在一起,這類作家曾有不少,比如沈從文和湘西一起進入文學史。您的名字可能會永遠和西海固寫在一起,永遠和家鄉寫在一起。現在這種情況似乎在減少,作家的地域性變得模糊,您個人覺得您的情況是幸運還是不幸?
馬金蓮:自然是幸運的。我一直覺得是西海固在成全我,所以我始終懷著感恩之心。曾經苦難落后的西海固,成全的不止我一人,比如全國有名的作家石舒清、郭文斌、了一容等,都是西海固走出去的作家,還有堅守在本土的比如王懷凌、單永珍、單小花、馬駿,等等,都是西海固作家中的優秀成員。西海固誕生了“西海固文學現象”,已經是全國都有影響的文學現象,圍繞西海固文學興起的西海固作家群,正在成為引起廣泛關注的作家群,這是很令我驕傲的,正是西海固這片土地哺育并成就了它的孩子們。西海固人的故事,和故事背后的精神力量,尤其是西海固人一代代堅守在這片艱苦干旱的土地上,為生活苦苦奮斗的精神,還遠遠沒有被挖掘出來。我一直堅信并且期待,西海固作家能拿出更好、更有分量的文學作品來。
主持人:您的小說塑造了文學中的西海固,所以可以稱您為“西海固的女兒”。我很想知道,作為“西海固的女兒”您如何看待“都市寫作”?我想代表“都市寫作者訪談”欄目的讀者,請您談一談。
馬金蓮:作為土得掉渣的西海固成長起來的鄉土作家,我至今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鄉里人,這個問題我跟出身于陜西塔兒坪的陳倉老師有過深度探討,并且很有同感。我們就算今天進城了——我在山城固原市上班、生活,他在前沿城市上海工作生活——但是,骨子里我們都覺得自己是鄉下人。并且將一直是鄉下人,我們認可這樣的身份,不覺得這個身份有什么讓我們自卑的地方,反而有著讓我們自豪的地方。當然,這里頭可能不排除阿Q式的精神勝利法要素,但是,我是發自內心地認同自己的出身,并接受帶給我的骨子里的東西。對于城市、城市生活,就我目前生活的固原市這么一個很小的內陸地級市的生活,我很喜歡。毋庸置疑,城市有著鄉村沒有的發達和便利,我如今也住樓房,也享受現代化的便捷,我發自內心地喜歡這一切。所以當我看到大家動輒用那些習慣性的語言認識和定義城市的時候,我是旁觀的,我不輕易插嘴。對于大家慣有的刻板的說法,比如“隔膜”“冷漠”“生疏”“鋼筋水泥”“異化”,以及大家關于“城市病”和現代都市人心理問題的討論,我得承認這確實是存在的,是不爭的事實,可我不像大家所說的那樣厭倦城市。我經常站在我家窗口望遠處的落日,望著落日下這座小城的高樓,夜晚望萬家燈火。尤其到了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我總是把好奇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我看著大城市的不一樣,感受著它們的新鮮,同時和我的小城做著對比,我在心底由衷贊嘆人類文明的偉大,我會想象滾滾車流裹挾起來的東西,我感覺自己睜著既幼稚又成熟的眼睛,像嬰幼兒一樣新奇地打量著這一切。我覺得有一天我會把這些感受寫出來,以別人從來沒有用過的角度去寫一部關于城市的長篇小說,當然,也許這只是一個“野心”罷了。對于都市寫作,我是贊賞的,期待當下的作家能寫出更好的都市題材作品。
主持人:馬老師以溫柔之心打量生活和周遭,融入其中,然后又用帶著體溫的筆書寫她體會過、思考過的生活、時代與社會,她把文字留給“可愛的人”,她創造的那些極富魅力的文學人物,將如同光與火的暖,撫慰讀者的心靈。謝謝馬老師接受本次訪談,期待讀到馬老師的下一部新作!
馬金蓮:謝謝主持人李老師,謝謝《都市》雜志,謝謝親愛的讀者朋友們。可能我有說得不太恰當的地方,請大家多包容,文學無止境,我們一起努力!
李昌鵬,20世紀70年代末生,作家、出版人,寫字客發起人。曾獲中國作家出版集團獎優秀編輯獎,歷任《中華文學選刊》、《小說選刊》編輯,中國言實出版社第三編部主任及第四分社(文學分社)社長,寫字客CE0。在《詩刊》《天涯》《山花》《大家》《上海文學》《北京文學》《青年文學》《人民文學》等發表作品若干,出版有隨筆集《獨自歡》、《有我在此》及詩集《獻給緩慢退隱的時空》。
馬金蓮,女,回族,寧夏人,80后。中國民主同盟盟員,中國作家協會全國委員會委員。堅持文學創作24年,在各級刊物發表純文學作品600多萬字,出版小說集《長河》《1987的漿水和酸菜》《我的母親喜進花》《白衣秀士》《愛情蓬勃如春》《西海固的長河》等18部,長篇小說《馬蘭花開》《孤獨樹》《親愛的人們》等5部。小說集《長河》、長篇小說《馬蘭花開》分別被翻譯為英文、阿文在國外出版,多篇作品入選外文選本。獲魯迅文學獎、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全國“五個一工程”獎、中華優秀出版物獎圖書獎、茅盾新人獎、郁達夫小說獎、華語青年作家獎、高曉聲文學獎、《小說選刊》年度獎、《民族文學》年度獎、《長江文藝》雙年獎、《朔方》文學獎、《飛天》十年文學獎等獎項。兼任中國少數民族作家學會副主席、寧夏作家協會副主席,現為固原市文聯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