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2024,長河不盡
憶起他們的名字,在歲暮
珍重被重新寫下
以“文學”之名,一撇一捺
世界很小很小,而“人”永遠高大
那些嬉笑或靜穆的往事,
動人的文字回聲
凝聚在愛與智慧之中
只要互相記掛,就會不斷重逢
我們在曠野里彼此對視
天上是明亮的星
大地上流淌著
無盡的長河
——中國作家網(wǎng)文史頻道編輯 陳澤宇
孫玉石(1935年—2024年1月13日)
2024年1月13日晚,孫玉石先生離我們遠去。孫玉石先生是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和前系主任,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魯迅研究、中國現(xiàn)代詩歌研究等領域成就卓著,有開拓、奠基和引領之功。在各類公開和私人的悼念文章中,很多人引用先生生前最愛的兩句詩“吹滅讀書燈,一身都是月”作為紀念。這兩句詩出自桂苓的文章《〈開卷〉在手》,先生格外喜愛其意境,最初將之用作為桂苓散文集所寫序言的標題,后又在2010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孫玉石文集》之時,將“一身都是月”定為其中一本的書名。到最終,這兩句詩似乎成了先生的寫照:一盞燈火被歲月的狂風吹滅,但身后千燈相照,月映成輝。一位“詩人氣質的學者”(陳平原語)遠行,但他將與他曾懷著深情研究與品讀過的那些文字一起,永遠在后學者的心中留下關于美與善的記憶。
“一行美麗的詩永久在讀者心頭重生。”這句孫玉石先生經(jīng)常引用的話,出自李健吾寫給卞之琳的《答〈魚目集〉作者》,由李健吾化用自法國象征主義詩人瓦雷里的句子:“一行美麗的詩,由它的灰燼,無限制地重生出來。”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320/c404063-40199709.html
王飚(1944年—2024年1月17日)
(我)獲得項目后剛好老師、師母和姐姐來香港了,我特別高興地請他們在銅鑼灣吃海鮮,老師一直說太破費了,可我最遺憾的是,當時沒仔細看菜單,其中的石斑魚上的是魚塊而不是整魚,我要再加一條整魚,老師非不讓,我只好說,那老師和師母下次來我們一定要再點整魚哦。姐姐跟我說,當時都快大年三十了,有一次師母、姐姐和姐夫都出去玩,老師卻沒有一起去,幫我改項目申請書。我聽到這里,覺得實在是太慚愧了,都怪自己沒用,拖累老師也這么辛苦。我把老師、師母和姐姐送上跨境旅游大巴,囑咐他們一定過些日子再來,誰知道老師再也沒來到香港!
過了幾個月,師母突然打電話告訴我,老師中風了。我趕到北京的醫(yī)院,當時老師正背對著我吃飯,他回頭的一剎那,我愣住了,老師的頭發(fā)突然幾乎全白了,模樣也變了,我張了張嘴,還沒說話,眼淚刷刷就掉下來了。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126/c404063-40167347.html
諶容(1935年—2024年2月4日)
當我步入年邁,見多生離死別,猶如夕陽落山,便時而寫寫往事,緬懷難忘的逝者。他們都是親人和朋友,個個慈悲,且多數(shù)苦盡甘來,福多壽高。我寫他們,大河小溪,各有光澤,但很不喜歡說出“人世無常”的頹唐。即如諶容,在我眼里,高貴、大氣,生命旅程似可分為三段,中間占了多半,有聲有色,眾人仰望。而她生命的首尾時光,“不聲不響”,極為相似,宛若年華的輪回。人皆過客,非凡人物的隕落,凡俗之輩的凋零,是吹吹打打,是清清靜靜,收場后殊途同歸,柴熄灶冷,全與“流芳百世”無關。諶容留下遺囑,喪事從儉,儉至悄無聲息。這讓我毫無根由地,想到林黛玉,“質本潔來還潔去”……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318/c404063-40197498.html
程正民(1937年—2024年2月20日)
2017年6月14日晚上九點多,程老師給我打來電話。他開口就說:“今天是童老師走了兩年的日子,真是快!我想他了,特意給你打個電話。”然后他又問我:“是不是會想到童老師,尤其是困難的時候?”我說:“是啊,因為我們既沒有童老師的智慧,更沒有他多年形成的那種威望。”于是程老師安慰我,說:“你也挺不容易的。以后遇事多商量,慢慢來,別著急。”實際上,我當主任期間,正是程老師意識到了我的“不容易”。雖然這些話顯得抽象、縹緲,但畢竟也是一種安慰,仿佛在“晚來天欲雪”的時節(jié)來了一個“紅泥小火爐”,讓我感受到了融融暖意……
每每想到再也不能向程老師請益,我以后只能“文責自負”時,便不禁心中悲傷,有了一種“我有疑難可問誰”的荒涼。因此,對于許多人來說,程老師的離世,是失去了一位睿智的師者、寬厚的長者,但于我而言,除此之外,還是一位熱心而嚴謹?shù)奈恼掳殃P人遠去了。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408/c404063-40211194.html
金濤(1940年—2024年3月4日)
真正對金濤老師的敬佩和嘆服,是讀了金濤老師從南極歸來后的一系列文章。1984年至1985年,金濤老師作為“特殊成員”,加入了中國首次南極科考隊。此后又于1990年至1991年再赴南極。那時的金濤老師正值盛年壯歲,是簽署了“生死狀”,做出了如果“殉職”將接受“海葬”的承諾,踏上萬里風濤的。在地球的最南端,金濤老師講述了和科學家、海員們朝夕相處、同甘共苦的深厚友情;記證了在狂風暴雪、驚濤駭浪中生死搏斗的難忘歲月;報道了南極長城站從興建到落成的始末原由。當炎黃子孫第一次在南極留下腳印,這是中華民族歷史上空前的壯舉,也是人類南極大家庭新的氣象。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329/c404063-40206519.html
陳大康(1948年—2024年3月7日)
大康老師在任何時候似乎都活力四射、激情澎湃。他有時會提及自己是彭浦機器廠的青工出身(通常附帶會說,跟后來淪為南冠楚囚的某方伯為同事)。我感覺他跟嵇康善能鍛鐵一樣,膂力過人。若干年前我致電給他有所請益,他接聽的時候稍帶點炫耀地解釋說:“抱歉這才接電話,不過我剛才在扛煤氣罐上樓。”這樣的身體力量,在他這里,也會轉化為一種具有進攻性的精神力量,一種持續(xù)施壓、決不懈怠的韌戰(zhàn)勢態(tài)。這不僅僅是指他跟某種外在對象處在對抗狀態(tài),例如他在下圍棋的時候都采取力戰(zhàn)態(tài)勢,與他手談者只要入他彀中,他必將痛加斬殺,大獲全勝;也包括他對自己的苛求:當年他要比對《紅樓夢》的前八十回與后四十回語詞的差異,這本書他一頁頁來來回回讀了一百多次。
https://mp.weixin.qq.com/s/1mBz9ePzBQ_v24896E_SHQ
周勛初(1929年—2024年3月11日)
我們在談到一個人著作數(shù)量多時,一般會用“著作等身”來形容,然而,真正堪稱著作等身的學者又有多少?周先生卻是當之無愧,在二〇〇〇年出版的《周勛初文集》中即已包含了先生的十六部著作,包括《九歌新考》《韓非子札記》《文史探微》《當代學術研究思辨》《中國文學批評小史》《魏晉南北朝文學論叢》《高適年譜》《詩仙李白之謎》《唐語林校證》《唐詩文獻綜述》《唐人筆記小說考索》《唐代筆記小說敘錄》等,另外他還有《唐鈔文選集注匯存》《冊府元龜》等古籍整理著作多部。《周勛初文集》中的十幾部著作不僅僅是數(shù)量豐富,關鍵是每部都具有沉甸甸的學術厚度,每篇文章都有創(chuàng)見。
https://mp.weixin.qq.com/s/byiccbvWZRqzipWgQqiocg
馬識途(1915年—2024年3月28日)
2024年元旦剛過,馬識途迎來了110歲生日。天壽之年,世所少見,遠親近鄰、友朋故交的問候紛至沓來。不過,祝福皆收,過壽則免。“不做生,不接訪,不收禮”,這是馬識途老早給自己定的規(guī)矩。
生日這一天悉如平常。馬識途穿著淡綠色夾克,跟幾個好友聊天,談詩,寫對子。興之所至,便揮筆寫下一首自壽詩,其中寫道:“壯歲同許孺子牛,老來自詡識途馬。終身成就乃過譽,百年巨匠未自夸。”
這位少出夔門、志懷報國,在戰(zhàn)火硝煙中走出來的戰(zhàn)士,經(jīng)過大時代淬煉和鍛造的作家,把一生的剛毅和赤誠獻給了國家,晚年的生活閑適恬淡、曠達從容,每日最喜歡的是拂塵開卷、讀書寫作。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331/c403994-40207091.html
齊邦媛(1924年—2024年3月28日)
齊邦媛說:“我希望我還記得很多美好的事情,把自己收拾干凈,穿戴整齊,不要不成人樣要叫人收拾。我希望最后有兩個小天使來帶我走,有薄薄的小翅膀……”說完這段話,齊邦媛立刻起身去廚房冰箱取來有翅膀的小人偶磁鐵,告訴簡媜就是這種小翅膀,不是但丁《神曲》里那種拖地的大翅膀。
這一時刻終于到來了。2024年3月28日凌晨1點,兩個有著薄薄小翅膀的天使,從東北的巨流河出發(fā),飛到臺灣桃園龜山長庚養(yǎng)生文化村,將齊邦媛的靈魂帶到了南部啞口海。在齊邦媛的一生中,長城外的巨流河是原鄉(xiāng),臺灣恒春的啞口海是歸宿。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412/c404063-40214752.html
葉君(1971年—2024年4月9日)
“從異鄉(xiāng)到異鄉(xiāng),再見,再也不見。”葉君去世當天的傍晚,他在黑龍江大學帶的博士生在社交平臺發(fā)布簡單的一句話來悼念自己的恩師,但卻意味深長。《從異鄉(xiāng)到異鄉(xiāng)》,是葉君為蕭紅寫的傳記,也是葉君個人生涯的寫照。離開武漢東湖之濱,來到哈爾濱呼蘭河畔任教,葉君與蕭紅結緣。
葉君曾在接受采訪時說,自己做博士論文的時候,對蕭紅作品留下了較為深刻的印象,也對她的人生經(jīng)歷生出一些好奇。2006年來到哈爾濱后,葉君讀到更多關于蕭紅生平的資料,他感到蕭紅的形象與他此前的想象有巨大的差異,這激發(fā)了他的興趣,于是便著手蕭紅的傳記研究。葉君坦言:“我感到自己似乎與蕭紅有一份宿命般的牽連。”
“葉君老師是我見過的最溫文爾雅、有文人風骨的老師,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https://www.ctdsb.net/c1716_202404/2107621.html
范漢生(1934年—2024年4月20日)
范漢生同志1949年參加革命,1956年6月加入中國共產(chǎn)黨。先后任廣東人民出版社編輯,花城出版社副總編輯、副社長、社長兼總編輯,《花城》雜志主編,廣東省出版工作者協(xié)會副主席兼秘書長,《讀書人報》總編輯等職,為廣東文藝出版、文學繁榮做出了突出貢獻。范漢生同志曾經(jīng)歷“風雨十年花城事”,把《花城》雜志帶入新的發(fā)展階段;擔任花城出版社領導期間,主持策劃出版了一大批雙效圖書,榮獲“國家圖書獎”“中國圖書獎”等國家級大獎以及“魯迅文學獎”“廣東五個一工程獎”等各級各類獎項;離休后,范漢生同志仍然十分關心花城出版社和《花城》雜志的發(fā)展,經(jīng)常給與指導、幫助和建議。范漢生同志一生筆耕不輟,成就斐然,個人著作曾榮獲“廣東魯迅文藝獎”“秦牧散文獎”等多種獎項。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428/c404063-40225710.html
王若冰(1962年—2024年5月3日)
王若冰,在我們心里也從不呼喊其名,在天水的文學界,只要一提老王,就知道是王若冰,老王這個稱呼,是我們大家對若冰大哥最尊敬的稱呼。老王也是天水文學界的一面旗幟。如今這面旗幟突然倒塌了,就像一面墻的倒塌。對我們來說,失去了那股光亮。整個晚上我都沉寑在那種悲傷中難以自拔。若冰大哥的音容笑貌不斷在我眼前閃現(xiàn)。這個事實和淚水不由得連成一片,讓我無法自拔了。
很想給若冰大哥老王寫幾句的,思緒的煩亂反而讓我無處下筆了,真應了魯迅那句話,長歌當哭是痛定之后的事。漸漸的,我和若冰大哥的一切也清晰的浮現(xiàn)出來了。說雷達老師是使我走上文學之路的燈塔,若冰大哥就是我文學路上的引者。我和他的交往便浮現(xiàn)在了幾十年前……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511/c404063-40233690.html
魏明倫(1941年-2024年5月28日)
據(jù)說“巴蜀鬼才”、著名劇作家魏明倫生前未完成的最后一部手稿《麻將》,是為重慶川劇名家沈鐵梅量身打造的。作為重慶人,余生也晚,我只記得1990年代戲曲演出頻率偏低、效果不彰,因此我對魏明倫的最初印象不在臺上,也不在紙上,而是在墻上。
他撰寫的白話辭賦一度“統(tǒng)治”了川渝地區(qū)大大小小的影壁,有寫給城市和城市標志性景觀的,也有寫給餐館子的,嬉笑怒罵、汪洋恣肆,用普通話念來總不如西南官話更加麻辣鮮香。這些辭賦和出租車師傅天天外放的李伯清散打評書一起,構成了世紀末巴蜀在影像之外的文化地景和方言記憶。而后,才是那個和張藝謀打對臺的川劇《中國公主杜蘭朵》——電影版不時在央視戲曲頻道播出,服色一水兒明黃,打光明晃晃;川劇借帝王丑、袍帶丑揶揄皇權的傳統(tǒng),配合如今看來頗為簡陋的特效,很是賦予了這個版本一些時代氣息。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614/c404063-40256875.html
張守仁(1933年—2024年5月28日)
老爸為人守正善良,剛直不阿,卻也帶著些許因童年不曾得到呵護而致的愚鈍、幼稚,和不善人情世故。但只要進入編輯的角色,頓時變了一個人,用我們北京佩服人時的話來形容,那就是一個“大神兒”,目光老辣,火眼金睛。全國采風,犄角旮旯哪兒都去,好像八千里外都知道寶藏在哪。可惜我最了解的只到九十年代初我赴美之前。那時的中國,是思想解放之后文學藝術蓬勃發(fā)展井噴的時代。那時候老爸好像總在出差,即使在家,我看到的也多是他趴在辦公桌上的背影,沒有節(jié)假日地奮筆疾書。
那時候沒有星巴克,也沒有那么多飯店,作者談稿多是來家里。別瞧老爸平時不善表達溝通,可談起文學來,隔著門都能感受到他對作者作品的滿腹激情,口若懸河的滔滔不絕。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607/c404063-40252616.html
李冰(1949年—2024年6月17日)
記得初識李冰書記是在2008年年底,他從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調任中國作家協(xié)會黨組書記的見面會上。當時我對他印象不深,因為這是慣常的領導工作交接,無特別之處,短暫而簡單。在這之后的一段時間里,我與他也沒有再近距離接觸。等再見到他時,已是第二年的初春時節(jié),按一般工作習慣,新任黨組書記要到各單位、部門做工作調研。三月初的一天,作協(xié)辦公廳通知我們雜志社,說他要來我當時任職的單位一一民族文學雜志社調研。我至今還記得,那天我們雜志社班子成員和辦公室一行人接到通知,說他午飯后到雜志社聽班子工作匯報。我們一直等到天色已黑,他才急沖沖地趕來。一進我們辦公室的小院子,他就連連向主編和我道歉,說他在前面去的幾家單位耽擱了,要我們見諒……時間過去很久了,當時他對我們說了什么,現(xiàn)在已記不得了。但那天他趕來時風塵仆仆的樣子,那真誠的態(tài)度、樸素的話語和東北人特有的坦誠和爽快,至今我還清晰地記得。時至今日我還有這樣的感覺,恍惚像昨天才見到他似的。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0905/c404063-40313749.html
樂黛云(1931年—2024年7月27日)
樂老師依然帶著溫暖的笑容,一如我兒時的記憶,但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心里一沉:“現(xiàn)在比較文學的其他專業(yè)方向都有正式參加考試的學生報考了,只有中日方向缺人,如果你想學比較文學的話,就做這個方向吧。條件是必須通過研究生一外日語考試,同時必須學習日本文學、文化、歷史的相關課程。”在我本科階段,對日本相關知識的接觸為零!作為通識課的外國文學以歐美文學為主,極少涉及的亞洲文學就是印度文學;而作為國別文學的專門課程只有俄蘇文學;語言方面更是連日語有五十音圖都不知道。這樣的零基礎使我完全沒有信心選擇中日比較文學作為今后的學習方向。我頭腦發(fā)懵,對樂老師說:“讓我想一想,三天內給您答復吧。”
經(jīng)過一番掙扎式的糾結,第三天,我又去找樂老師,說我還是不想放棄比較文學。樂老師似乎在等待我的這個回答,她拿出兩本書,在扉頁上寫下一行字:“周閱小友,歡迎加入比較文學的隊伍。”這一行字,帶著它特有的溫度,決定了我未來的道路。
https://mp.weixin.qq.com/s/lRMrhpfMlha00Xn6QnZ73g
劉錫誠(1935年—2024年8月22日)
聽聞恩師劉錫誠先生去世,回憶起他老人家對我的幫助和支持,不禁淚流滿面。老師身體一向健康,精神矍鑠,時常關心民間文化界的發(fā)展和學人們的動態(tài)。在八十九年的生命歷程中,在從事民間文藝研究的七十年間,他用誠懇的態(tài)度、勤奮的付出、遍布大江南北田野的腳印,為搶救、保護我國民間文化做出了重要貢獻。如今,只能以文字的方式進行紀念和緬懷,愿老師千古。
劉錫誠先生是我國著名的文學評論家,民間文學理論家,民間文化事業(yè)的守護者、推動者,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名家。他曾形容自己:“我一生就像是一個永遠在勞作的農(nóng)民,靠毅力、勤奮支撐著我的理想,靠汗水澆灌著我的土地。”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1104/c404063-40353143.html
痖弦(1932年—2024年10月11日)
痖弦回憶,第一次見到洛夫是在1954年11月下旬,從復興崗學院影劇系畢業(yè)分配到左營不久。一天,左營“四海一家”的活動中心舉辦了一場迎新活動,在即興節(jié)目環(huán)節(jié),一位帥哥走上舞臺引吭高歌,唱的是李中和寫的《白云故鄉(xiāng)》,博得了一片掌聲。帥哥唱完后沒有回到自己的座位,而是徑直走到坐在最后一排的痖弦面前,問他是不是叫痖弦,痖弦?guī)е鴰追朱t腆回答“是”。帥哥便說“我叫洛夫”,說著從皮包里取出一本新出版的《創(chuàng)世紀》創(chuàng)刊號(1954年10月出版),扉頁上寫的是“啞弦兄賜正 弟洛夫敬贈”的字樣,落款日期是11月24日,將“痖弦”的“痖”錯寫成了“啞巴”的“啞”。在這之前,他們彼此都已知道對方,見過各自發(fā)表的詩作。痖弦接過《創(chuàng)世紀》,對洛夫說,自己讀過他發(fā)表的詩。洛夫高興地說:“這個詩刊我們已經(jīng)出了創(chuàng)刊號,希望你入伙,張默和我再加上你,一起干一番事業(yè)!”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1014/c404063-40338417.html
聶華苓(1925年—2024年10月21日)
今天她已仙逝,但她的音容宛在,歷歷在目。她的二千金王曉藍要我寫一段話,在追悼會上朗誦,我寫道——
我曾寫過,您以一己之力,在美國中西部愛荷華城撐起國際文學交流的一片藍天!您是不同國籍、地域、文化背景的作家的母親,您給作家以慈母般的無微不至的關懷,安撫那一顆顆在黑暗中、在戰(zhàn)斗中守護光明與真理而揮毫的作家們創(chuàng)傷的心靈!1983年秋參加國際寫作計劃活動后,我還勾留一年,在愛大惡補英語,以考讀紐約大學出版管理及雜志學!您讓我掛一國際寫作計劃助理研究員,以彌補日常開支。后來我把兩個女兒送去愛大留學,又備受您的照拂。您對我的一家恩情深似海!我們慈愛而偉大的母親,您的一生太勞累了,您雖然悄然而去,您的獻身精神,您的道德文章,如高山流水,令人仰止;您如一道劃破長空的璀璨的閃光,照亮了許許多多作家心坎,我們將永遠帶著您的囑托和溫煦的關懷,恪盡職責,為文壇發(fā)出一份光與熱!
我們偉大的母親,請安息吧!我們永遠懷念您!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1122/c404063-40367384.html
梁小曼(1974年—2024年11月13日)
在我印象中,小曼老師謙遜低調,我從沒有見過她獨自一人來到隊伍前頭,或者猛然開啟一個話題,她總是把她先生拖拽到隊伍最后,自己又跟在先生身后,但我們非但沒有感受到她的退避,反而處處體會到她賦予整體的莫大活力。因為她總是面帶欣喜聆聽朋友的言辭,并且及時關心他們中某個人的失落。她為人孤獨,但這種孤獨總是和她對生活的熱愛及精心耕耘有關,她除開不斷地練習寫詩、改進詩藝,還畫畫、寫字、攝影。她把時間投入其中,卻不汲汲于它們在名利方面的回報。應該說她順利躲過了欲望對自己的謀殺。二〇一九年,梁小曼寫了一首悼念其先生父親的詩,最后一段是:
天空忽然開朗,橘光在彌漫
下雨了——我們彷彿在海上旅行
而不是駛往墓園
今天想,那個總是走在朋友最后面的人,卻走在了最前。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1114/c404063-40361272.html
葉嘉瑩(1924年—2024年11月24日)
她說:“在經(jīng)歷了大苦難之后,人才可以打破小我,投身到大我的境界。”她強調衡量文學作品“當以感發(fā)之生命在本質方面的價值為主,而不應只是著眼于其外表敘寫的情事”,當有人問她“為什么古典文學被某些人不重視”,她說“因為夫子之墻數(shù)仞,不得其門而入”,她愿意做那個領路人。她從不以學者自詡,從教七十余年,她說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教書,她以“書生報國成何計,難忘詩騷李杜魂”自勉。世人以為種種的不可能,世人看到的她的種種苦行僧生活,在葉先生而言,不過是她常常說的“成全你自己,完成你自己”。她的一生,無論是生活上還是事業(yè)上,都在踐行她所尊敬的屈原所言——“余獨好修以為常”。
http://www.donkey-robot.com/n1/2024/1203/c404063-40374280.html
榮如德(1934年12月—2024年11月26日)
大約三四年前,在社交媒體上看到上海最后一家“馬哥孛羅面包”閉店的消息,馬上想到榮先生。他當時已經(jīng)住進醫(yī)院,不然應該會很失落。“馬哥孛羅”是榮先生最常光顧的面包店,尤其中意招牌奶酥面包。而與人分享自己喜愛的事物,他總是樂在其中,印象最深的一次,他拎著十幾個“榮氏欽定版”奶酥面包來到編輯部,同事們人人有份。原本北新涇那家“馬哥”離他家很近,但好像多年前就關了,后來他去得更多的店就成了新華路附近那家。有一次他約我在影城看電影,是文史館發(fā)給館員的內部福利。那天放映的是《藍色茉莉》,看完走出來,他問我電影如何,我說不錯,他笑笑說,伍迪·艾倫“大靈不靈,拍來拍去那點花頭”。照例去旁邊的“馬哥”采購第二天的早飯,他看上了肉松面包,我剛準備用面包夾去取,榮先生突然小聲說了句“慢!”原來是店員端來了一托盤剛出爐的,榮先生決定買新不買舊。他望著那整齊的三排面包,催我欣賞坡頂上略帶飛揚的金黃肉松:“看,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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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芃子(1935年—2024年11月27日)
1935年元宵節(jié),饒芃子出生于廣東古城潮州的一個書香世家,她與國學大師饒宗頤先生有同族的叔侄親緣。饒芃子的父親饒華從《辭海》里為她取了這個名字,“芃”指草木茂盛,寓意著希望、生機和活力。
饒芃子沒有辜負厚望,她的人生詩意盎然、獨具風范,她后來成長為嶺南文化名家,也是暨南大學百年校史上第一位女副校長。她的學術青春長駐,在文藝學、比較文學、海外華文文學領域卓有建樹,她跨界探索的激情和成就更令人嘆服。
“我行其野,芃芃其麥。”饒芃子長期以來在學科交叉的邊緣地帶開拓和耕耘,如今桃李芬芳,蔚然成林。對饒芃子而言,文學是崇高、圣潔的事業(yè),具有生命的依托感。她以一顆天然的文心,感應著偉大作品的回聲,她以嶺南文化名家的優(yōu)容雅量和大氣學養(yǎng),頑強地塑造了一代知識女性的美好形象,給后學以榜樣,給世人以力量。
陳玉珊 玥杉|文心天然 大氣學養(yǎng)——記文藝評論家饒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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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瑤(1938年—2024年12月4日)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臺灣社會處于快速發(fā)展與變革期,人們面臨諸多壓力與困惑,瓊瑤作品中浪漫美好的情感,為人們提供了精神慰藉,間接推動了思想解放。八十年代,瓊瑤作品傳入到大陸,讓人們在宏大敘事之外看到了對純真愛情的頌揚,影響了一代人的愛情觀,成為一個時代的文化印記。
瓊瑤1982年在《匆匆,太匆匆》后記里有一段話,表達對生命思考的迷茫:“生命之短暫,歲月之匆匆,人生,就有那么多匆匆,太匆匆!青春,愛情,生命,每個人都能擁有的東西,卻不見得每個人都能珍惜。于是,我也感慨,我也懷疑。我也想問:什么是永恒?永恒在哪里?”如今她在生命的盡頭,用自己的作品回答了年輕時候的疑問——我是“火花”,我已盡力燃燒過。我“活過”了,不曾辜負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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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寒超(1935年—2024年12月28日)
通過聆聽駱寒超縱貫50年代至今作為“世紀游牧者”的詩,我們得以理解半個多世紀以來,一個詩人的修辭學如何伴隨并呈現(xiàn)出其漫長的心路歷程……
作為一個主要致力于詩學研究、深諳詩歌理論的學者,駱寒超在自己的詩歌實踐中保持著不懈的探索精神,一種獨到的修辭讓他保持著個人的聲音,并與他生活的時代及其集體話語展開或激烈或潛隱的對話。
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抒情詩人,駱寒體超的詩歌以情感的豐富性與戲劇性見證了一個世紀的深刻變遷。這是一個“世紀游牧者”的歌唱,無論這些詩作是一些“時間化石”,還是變冷的“熔巖”,無論它們是“常青樹”還是“煤炭”,以詩人的隱喻而言,都蘊含著不息的情感火焰和語義混合的思想熱能。他詩歌中的聲音和身影,都清晰地投射著一個世紀的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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