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文學》2024年第12期 | 李義利:一次告別(節選)
李義利,1990年生,現居太原,山西文學院簽約作家。作品散見《火花》《青年作家》 《山西文學》《黃河》《都市》等刊及【ONE·一個】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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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馬廠法庭院門,辦公樓門楣上方一句“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格外亮眼,讓人備感莊重與威嚴,再好好看看,更覺得還有一種充滿力量的溫暖和踏實。
這就是韓旭輝工作過的地方,這就是韓旭輝拿起法槌后留下同事稱贊和群眾好評的地方。來之前,打開地圖應用軟件,能清晰地看到,馬廠法庭位于青蘭高速公路和鄭太高鐵客運專線交會點不遠處,但距市區卻將近20公里。
早先見過一面的老法官李晉安說過,復雜的客觀原因導致馬廠法庭辦公樓建好快三年了才投入使用,韓旭輝到任之前,僅有一位年歲較大的老人看守。樓棟門窗玻璃上的裝潢涂料似乎比院墻角落未抹平的水泥渣還要結實,幾十間有待打理的辦公室映入眼簾,再看看人手,除了韓旭輝,一起到崗的還有一位稍顯年輕的同事郭涵墨和一名司機師傅,一共三個人。
沒有書記員,就沒辦法開庭。好在,韓旭輝早年求學便在馬廠鎮附近。一方面委托鎮上朋友介紹,一方面依靠當地有關部門推薦,司法相關專業的畢業生優先錄用,愿意從事此項工作的有志青年亦可提交申請,招錄書記員的事情很快有了眉目。
緊鑼密鼓一個多月,2012年5月15日,煥然一新的馬廠法庭正式開庭。當地轟動一時的“四子爭母”案也在這一年結案。
原告名叫魚改支,共有五個子女,三子郝海建意外死亡,現有二子焦湖海、郝海林,二女焦秀英、焦林英。現任丈夫去世后,子女們已就魚改支贍養之事達成共識。按照協議,魚改支隨長子焦湖海生活,但焦湖海卻沒有履行協議。故魚改支訴至法院,請求依法判決原告隨次子郝海林生活。
這是怎么回事呢?韓旭輝找到魚改支了解再三,得知年近七旬的魚改支曾有三任丈夫。又通過走訪鄰里,發現魚改支的四個子女各懷心思,有真心養老送終的,也有“明為養老,暗里為親父爭合葬”的。清楚了魚改支和四子女的真實想法和贍養情況后,韓旭輝認為,四被告在原告的贍養事宜上相互推諉,不履行義務,具有過錯,故決定將審理重點放到原告的意愿上。
年邁的魚改支懷揣著一份樸素,向韓旭輝表示,將來與哪任丈夫合葬都沒有意見,只想留在與自己共同生活時間較長的郝海林的家住得久一些。
拿定主意后,韓旭輝組織合議庭深入馬廠鎮現場辦公,在澤頭村的村委大院公開審理此案。現場人頭攢動,個個聚精會神。魚改支老人一輩子“從夫從子”的思想讓她變得性格懦弱,很少為自己發聲,開庭后子女們言語激烈,旁聽群眾也不再肅靜安穩,開始竊語議論。韓旭輝將法槌重重敲下,現場立馬安靜下來。隨即,韓旭輝朝魚改支問道:“魚大娘,您本人什么意見?今天我們不去法院,就在咱的家門口聽您把家務事說道說道,您慢慢講,大伙兒都認真聽……”
老人家打開了話匣子,一五一十地訴說起坎坷的一生,“爭”母“爭”到法庭的子女四人頻頻掩面,落淚數次,旁聽群眾紛紛動容,接二連三地紅了眼眶。古人云,清官難斷家務事。老百姓又常言,怕什么來什么。到了合議環節,合議庭成員意見不一,出現了分歧。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韓旭輝,像等待一趟晚點很久卻仍不到站的列車。
韓旭輝直了直身子,堅定地說道:“人的尊嚴,不管在生前還是死后,都應得到尊重,但生前把日子過幸福了,最重要,孩子們孝順不孝順,不光是來自父母感受,還要經得起群眾評判……”合議庭最終采納了韓旭輝的意見,一致認為,“爭”母一案,應該優先保證魚改支老人晚年生活的幸福感。經與子女四人協商,韓旭輝當庭宣判:魚改支與次子郝海林共同生活,其他子女每月支付老母親相應的贍養費。
群眾對判決結果滿不滿意,現場眾人的掌聲自是說明了一切……
回憶著李晉安的講述,路過調解室,正填寫調解文書的中年婦女,聽見我們談到韓旭輝,便快速站起身來,示意我們先坐,雙眼頓時平添晶瑩。不難想象,韓旭輝這個名字,在百姓心中的分量。
走進韓旭輝生前的辦公室,微笑相迎的是一副年輕面孔,現任馬廠法庭庭長陳強。寒暄幾句,陳強帶我們到隔壁的活動室,墻上已見部分內容,包括韓旭輝的生平履歷、庭審存照、所膺榮譽,等等,同事們要把韓旭輝的故事保留下來,讓更多的人知道。
移步后院,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幾名工人正在收拾地上殘留的粉刷垃圾。韓旭輝生前一直想把院落的每棟建筑重新粉刷一遍,眼看要退休了,案子要辦得扎扎實實,院子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2012年夏天,韓旭輝帶著同事們將后院的荒地開出來,陸續種下棗樹、核桃樹、山楂樹、李樹。兩年后,園地旁邊又多了一口井,每年的蔬菜水果更加長勢喜人。
韓旭輝是大伙眼里的“老頑童”,能熟練操作無人機,讓一些年輕人羨慕不已,而他的主要目的是拍下到基層開庭的工作全景照。我想起活動室的墻上,有一張無人機拍攝的庭審現場,是在一個院子里,周圍同樣站滿了群眾。可陳強和他的同事,都不記得那是何時何地,也想不起來是哪宗案子。或許他們不是忘了,是這樣的情景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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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29日,與以往每一年的3月29日一樣,一天24小時,很快就過去了。韓旭輝凌晨犧牲時,參與辦理的案件尚有7宗未結:
第一宗,原告梁利偉等訴被告長治市人民醫院醫療服務合同糾紛案,承辦人變更為毛文亮,2023年9月5日結案;
第二宗,原告苗曉麗訴被告長治市潞州區老頂山街道趙凹村民委員會等房屋買賣合同糾紛案,承辦人變更為馬晨輝,2023年5月30日結案;
第三宗,原告宗秋生訴被告李南陽等借款合同糾紛案,承辦人變更為郭振軍,2023年7月28日結案;
第四宗,原告王良芝等訴被告長治市瑞泰水泥制造有限公司勞務合同糾紛案,承辦人變更為郭振軍,2023年8月16日結案;
第五宗,原告李晉川等訴被告王路鑫等裝飾裝修合同糾紛案,承辦人變更為李曉波,2023年6月7日結案;
第六宗,原告金小榮訴被告梁俊只返還原物糾紛案,承辦人變更為李曉波,2023年3月30日結案;
第七宗,原告崔忠文訴被告長治市紫光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房屋買賣合同糾紛案,承辦人變更為馬晨輝,2023年3月27日結案。
這7宗案件,均于2022年立案,日期分別是:1月19日,7月25日,7月29日,8月17日,10月17日,11月18日,11月23日。
從年頭到年尾,有近有遠。不難想象,跟韓旭輝一樣的司法人員,全年撲在案子上的時間,幾乎要覆蓋365天。而每一宗案件背后,從立案到結案,所牽所扯的緣起與點滴,甚至長達數年。以上第四宗,原告王良芝等訴被告長治市瑞泰水泥制造有限公司勞務合同糾紛案,更是能追溯到十年前。
2014年,法院受理第一批涉及長治市瑞泰水泥制造有限公司和長治市潞泰建材有限公司勞務合同糾紛案件,到王良芝等人起訴這一宗長治市瑞泰水泥制造有限公司勞務合同糾紛案結案,即2023年8月16日,眼看著是9年,但實際上受雇百姓與雇傭企業之間在勞務合同上產生的糾紛,多數從雇傭關系在事實上確立的第一天就已經開始發酵了。
韓旭輝接手案件后,花了好幾天工夫,查閱數年間系列案件的卷宗,又多地走訪詳細了解事情原委,無奈被告法定代表人涉刑事案件已在永濟監獄服刑,無法前往法院應訴。韓旭輝跟王良芝等人提議,盡早收集好相關證據,準備集體代理訴訟。
王良芝與老伴十幾年了沒能拿到工錢,為了第一時間聽到韓旭輝為他們做主的法槌聲,與兒子一起也到了永濟。韓旭輝除了安撫二老的情緒,還叮囑他們的兒子:“父母都這么大歲數了,為了討工錢,跑了這么遠,你可得體諒他們……老人家出來一趟不容易,帶他們去看看黃河,看看關帝廟,看看鸛雀樓……二老的工錢跑不了,我給要回來。”說罷,王良芝一家與韓旭輝便定下來,等案子結了,再次相見暢敘。但那一天,成了他們的訣別日。
時間再往前推,2022年,首鋼長治鋼鐵有限公司因合同糾紛被陜西一家公司訴訟至法院。首鋼長治鋼鐵有限公司法律糾紛管理科科長韓偉對此案印象深刻,案子由韓旭輝審理,因案情爭議不大,經調解,雙方很快就簽署了調解協議。韓偉與韓旭輝相識是在多年前。當時受亞洲金融危機影響,碰巧趕上鋼鐵行業去產能加快,首鋼長治鋼鐵有限公司面臨的涉訴形勢很是緊張。受公司委托,韓偉找到韓旭輝,試圖讓韓旭輝“搭把手”,幫忙在受理案件或審理案件中拖一下時間,好讓公司“緩口氣”。結果可想而知,韓偉這一鼻子灰碰得足斤足兩,一連數日都“害怕”與韓旭輝碰面。韓偉“以拖換活”的目的沒達到,但韓旭輝一副熱心腸,耐心組織雙方先冷靜下來,再坐到一起把話說開,最終達成和解,雙方企業庭前握手。更讓韓偉難忘的是,有一日突然接到韓旭輝的電話,緊張地以為是公司有新訴訟了。沒承想,是來請教問題的。韓旭輝正在辦理一宗涉及焦炭交易的案件,因煤炭與鋼鐵兩個行業相似之處不少,希望從韓偉這里掌握一些相關的交易程序和行業行規。韓偉頓時覺得,先前那一鼻子灰,碰得值。
減一年,2021年,山西弈鋒誠律師事務所的李靜,因代理一宗買賣合同糾紛案又一次回到馬廠法庭,又一次遇上韓旭輝擔任主審法官。為什么說“又一次”?李靜第一次參與韓旭輝開庭主審的案子,是在2013年5月。當時代理一起離婚糾紛案。庭審中,雙方各執一詞,情緒愈發激動,對離婚后孩子由誰撫養、共同債務是否真實等問題久久爭執不休。庭審結束后,韓旭輝進行現場調解。沒一會兒,男方的母親帶著孩子到了法庭。見一老一小也來了,兩口子忍不住同時落淚。韓旭輝當即改變調解策略:“原告,你看天都暖和了,孩子身上的厚衣服還沒換下來,又這么小,離了你這當媽的能過得好嗎?”“被告,現在知道媳婦的好了吧?孩子一來就撲在媽身上,你把壞脾氣改改,一家三口的光景還能差了?”韓旭輝拉過幾句家常,兩口子也敞開心扉,話頭如線頭,說著說著,又把多年的感情縫好了。結果是,原告撤訴。大家離開法庭,已是晚上,已是月圓。從此,只要到馬廠法庭參與庭審,李靜便少不了與韓旭輝打交道。在李靜眼里,韓旭輝早已是良師益友。只可惜,2021年3月2日那次庭審,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曾經是馬廠法庭書記員的李娜,雖已不在這里工作,但至今仍是法律行業的從業人員。她對2016年的一宗家庭糾紛案印象深刻。原告年僅8歲,其父親正在服刑,母親因家庭矛盾和生存困境等原因,也不肯撫養,無奈只好由79歲高齡的爺爺監護。老人家身子大不如從前,孫子正是成長的關鍵時候,長此以往,肯定不是長久之計。于是,孩子母親成了被告。“韓爺爺,是不是我媽媽也不要我了?”孩子不知道父親為什么突然不再回家,更不明白為何母親從調解室憤然離席,只好向韓旭輝問個清楚。韓旭輝安慰道:“你這么聽話,媽媽怎么會不要你呢?”整整一個月,韓旭輝為了做通孩子母親的思想工作,前前后后組織了十幾次庭前調解。“孩子才8歲,你就這么忍心不管?我相信,這8年里,你一定是個好媽媽。往后的日子還長,你們娘倆誰也離不開誰呀。”聽到這句,一家人的糾紛總算告一段落,娘倆手拉手走出調解室。孩子的爺爺不禁熱淚盈眶,握著韓旭輝的手,久久沒松開,卻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走到院子里才回過頭朝韓旭輝和李娜說了聲“謝謝”。
龐璐也在馬廠法庭做過書記員,現已到屯留法院工作。她記憶中的韓旭輝,還是十年前的模樣。時間再往下減,2014年的一個周末,已經是大晚上了,龐璐回單位取一件落在辦公室的個人物品。一進馬廠法庭的院子,本應漆黑一片的辦公樓,卻有一扇窗戶亮著燈。龐璐以為是同事下班忘記關了,走到跟前才發現,是韓旭輝在辦公室,正伏案邊做筆記,邊整理卷宗,高出水杯兩倍的資料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
“韓庭長,今天周末,您這是在加班嗎?”
“是小龐啊,這不是有個案子明天就要開庭了,我過來再梳理梳理。這大晚上的,你怎么也過來了?”
“我這丟三落四的,來辦公室拿個東西。您看還需要做什么?我來幫您。”
“不用不用,我快處理完了。你趕緊回,這么晚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龐璐出了院門,回頭看了好幾次韓旭輝的辦公室,燈還亮著。在追憶韓旭輝的文章中,龐璐寫道:“回了市區,馬路兩邊的路燈已經全部打開,夜市攤上也閃起了霓虹招牌,但總覺得身后有一盞燈,更加熾熱,明亮。”她難過的是,只是像那天夜里那般再簡單不過的話語,再無法和她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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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花開,花開花落,提前告別馬廠法庭的不只李娜和龐璐。
與韓旭輝同事13年的郭涵墨,在2018年因工作需要調回法院機關。我到達馬廠法庭時,作為韓旭輝先進事跡報告團成員之一的郭涵墨,已經和報告團成員帶著韓旭輝的故事走遍了大半個山西。
老法官李晉安給了我郭涵墨的聯系方式。郭涵墨從微信發來一張截圖,還有一句語音:“要問韓法官的事,我得從這張截圖說起。我正在外地作報告的路上,晚些聯系。”
截圖是“山西省長治市郊區人民法院立案信息與文書系統”登錄界面,共有“基本設置”“案件編輯”“文書打印”“案件查詢”“卷宗目錄”“初始化”“訴費計算器”“收結案臺賬”“退出”等9個操作按鈕。
第二天,郭涵墨主動打來電話說,要看明白這張截圖,還得饒舌一番,先了解兩個概念——“司法改革”和“大立案”。
聽著郭涵墨的講述,我打開電腦,輸入“司法改革”,檢索到2014年《財經》年刊發表過一篇題為《過去15年的中國司法改革》的文章,作者是時任最高人民法院司法改革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的蔣惠嶺。
“一五”綱要部署了39項改革任務,主要集中在審判方式、組織機構、訴訟程序、人力資源配置等領域……
“二五”綱要確定了50項改革任務,涉及組織和機構改革、訴訟程序改革、執行制度改革、法律統一適用機制改革等八個領域……
2009年3月,最高法院正式發布“三五”綱要,對中央部署的12項改革任務進行細化,同時對法院自主推動的改革做了專門部署,共30個大項,細分為132個小項……
如果我們把三個五年綱要的15年實施時間作為一個整體來分析,或許會看得更清楚一些。其實從1978年改革開放時始,中國的司法改革在前一個20年經歷了恢復重建、觀念創新的時期,造就了新中國法治發展史上一個波瀾壯闊的時代……
——節選自《財經》2014年刊,第54-56頁
從1999年到2014年,整整十五年,“司法改革”的脈絡在蔣惠嶺的文章中被高度凝練地梳理出來。這十五年,也是韓旭輝從司法工作人員成長為敲響正義法槌的法官的十五年。至于第二個概念“大立案”,郭涵墨說,是在2002年提出的,即人民法院“一五改革綱要”實施期間。6年后的2008年,“山西省長治市郊區人民法院立案信息與文書系統”正式投入使用,韓旭輝和同事們的激動之情溢于言表。6年時間里,基層法院工作人員需要手寫民事起訴狀、應訴通知書、舉證通知書、傳票、訴訟當事人權利義務告知書等內容,原告和被告一共2份,總計10套文書。耗時費力,且容易出錯,比如開庭時間的填報或者謄寫,案件一多,經常會缺少上午或者下午的準確標注。有了“立案信息與文書系統”,原被告信息只需要錄入一次,系統根據信息會嵌套在統一模板中,生成固定文書樣式,再經由針孔打印機輸出紙質版,方便快捷,時效倍增。
院子內日復一日,看似無甚變化,不過是成千上萬次打印案卷,成千上萬次派發文書,成千上萬次敲響法槌。院門外車水馬龍,道路兩邊店面的更新換代昭示著生活的日新月異,一轉眼四五年光景倏忽而過。
2012年,韓旭輝調任長治市郊區人民法院馬廠法庭庭長。電腦里,“立案信息與文書系統”每年已錄入近2000宗民事案件,不動聲色地記錄下長治市郊區人民法院一次次維護公平正義的瞬間。中國法治的改革與進程必然是巨大和深遠的,每一個法庭必然是嚴肅和神圣的,只是這些宏闊的詞語在時間的流逝中逐漸變得短暫而遙遠。倘若角色一變,換作一個家庭而言,等一個公道,一等怕是也得四五年。
在韓旭輝辦理的案件中,有一件這樣的確認勞動關系案:
被告妻子張東梅于2008年經人介紹到原告的綠化隊工作,主要從事保潔工作。2012年10月29日上午7時許,張東梅在工作時突發疾病死亡,原告中電華益集團長治漳電實業有限公司以與被告的妻子張東梅沒有簽訂過勞動合同、張東梅不是通過公開招聘,沒有經過主管部門備案,原告亦對其不進行管理為由訴至法院,請求確認雙方之間不存在勞動關系。
——節選自《韓旭輝同志先進事跡材料匯編》(長治市潞州區人民法院編印)
從2008年到2012年,從長治市郊區人民法院司法文書實現郵政專遞到立案信息入網歸檔,放至全國司法改革歷程中,不過吉光片羽。王正文病亡家屬勞動爭議案,比之全國各類案件,亦不過滄海一粟。然而這個家庭的命運,眼睜睜就在四五年間翻天覆地。2012年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雖然更加明確了未訂立書面勞動合同而勞動關系成立的情形,但像王正文一樣善于運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合法權益的人,尚不在多數。
如郭涵墨所言,韓旭輝不僅為王正文討回了公道,更規范了當地不少企業的用工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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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節選部分,全文載于《山西文學》2024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