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人們總是喜歡把家里最珍貴的物件，存放在隱秘之處。大自然也不例外，不然就不會把黔江如此美妙的境地，深深地藏掖在這邊遠一隅。

一

是的，對黔江，人們還有點陌生，致使接到采風通知時曾誤以為是一次黔貴之行。但飛機的降落地點是武陵山黔江機場，確切地說：黔江是重慶市的一個區，一個像躲在深閨剛剛揭開蓋頭的新娘一樣、惹人愛憐的區。

一到住地，最扎眼的是迎接我們的片片云霧。那霧薄薄脆脆柔柔軟軟的，起伏連綿，像披在山肩或戴在峰巔的一襲紗巾，又像怕驚擾了誰似的，正輕輕撫摩眼前的山巒。這不禁使我一下子想起了1994年春天，三峽工程開工前游歷三峽的情景：

上行的游船到了巫山，為賞巫山云霧，我特地下船在那里住了一夜。黎明，我被縹縹緲緲的云霧簇擁著、攙扶著，喜不自勝，大有做神成仙的愜意。曾想，這美妙一境，不知今生是否還能遇見。而黔江幾日，這云情霧境，幾乎天天相親相伴、處處擁有，真是過足了騰云駕霧成仙做神般的飄逸之隱。

二

光是萬能之神，是呵護城市之夜的保姆。下榻之后的當晚，黔江區的屈銀安和鐘天瓏，便陪同我們領略了由光營造出的五彩繽紛的一城斑斕。

阿蓬江是黔江人的母親河，而位于雙龍河口的武凌水岸，則是這里的人們“借雞生蛋”、在阿蓬江與蒲花河交匯處精心打造出的一道供人們休閑的新景觀。被燈光點亮的水岸，虹影揮灑魅力，噴泉鼓動遐思，大家邊走邊聊，盡情享受這夜色里如夢似幻的燈影水景，時而也舉起相機拍下一簇簇生動與美妙。詩人高若虹照相技術不錯，他發在群里的幾幅，還真是被猛贊了一番。屈主任告訴說，黔江打造的所有景觀都不用走回頭路，這水岸亦如是。于是，我等便立即體驗，循徑而往。正走著，有一段路卻燈光幽幽，迎面走來的面孔也變得朦朧。為什么會突然中斷華燈虹影的光顧？是要留一處供有緣人幽會的空間嗎？這樣的夜路是否安全？屈主任解釋，幾年來從未發生過不安全的事，而且黔江區已經連續兩屆捧得全國“平安杯”。

夜色覆蓋神秘，燈影蠱惑心緒。“哎呀呀，好高好大的棕櫚樹耶！”正走著，只聽作家王子君女士好奇地喊了一聲。王子君在海南工作多年，對那里的一草一木都懷有感情，所以當她看到這些連海南都少有的高大粗壯的棕櫚樹時，引起好奇也就不足為怪了。

子君已離開海南20多年，見到這些棕櫚樹，或許又讓她想起了什么。是想起了海南創業的快樂，還是想起了異鄉打拼的艱辛，或者別的什么。而屈主任不知子君，他向我們解釋，黔江正好處于地球北回歸線邊沿偏南一側，這里氣候溫潤，四季常青，正好是棕櫚樹得以生長的好去處，所以人們在這里也能夠見識到這別樣的景觀。

三

黔江區的濯水古鎮，其形入鏡，可圈可點，其態入目，掠心挾魄。細察，既匯古韻悠悠，又聞新聲切切。僅世界稀有、長達658米的風雨廊橋，就足聞游人們的贊美之聲不絕于口。

是晚，剛剛放下碗筷，大家就迫不及待地要觀賞古鎮夜景了。

火龍！看，火龍！仰視，一條龍在空中飛舞，直舞得心旌搖動；俯瞰，一條龍在水下弄波，恨不得一頭扎進河里，與水龍相擁嬉戲。這是裝點了無數燈盞的風雨廊橋被夜燈點亮，又投影于河，在空中與水下營造出的古鎮獨有的雙龍同舞景觀。

土家人愛跳的擺手舞又分小擺手與大擺手兩類。小擺手就是平時人們很隨意跳的那種，不需要排場，不需要特別場地，不需要鳴奏樂器引領，以健體娛樂為目的，幾個人相約，隨便放個音樂，便可隨韻而舞。而大擺手，則是在一些重大節日或事件中儀式感很強的一種集體活動上的排場。無疑，我們在濯水古鎮觀賞并參與的擺手舞會屬于后者。

篝火熊熊燃燒。主持人妙語連珠。表演者著民族盛裝。參與者逐漸入群。圍觀者越聚越多……而我，則是從觀賞者逐步升級，直到被拽進了舞者隊伍。不會跳，沒關系，熱情好客的土家妹、苗家妹便毫無拘束地手拉手教你。幾圈下來，一身大汗，頓覺心曠神怡，回賓館一個好覺正酣，忽又被窗外“邦邦”的敲擊聲驚醒。

那是木梆子被敲擊發出的聲響。側耳細辨，還有人在喊：“關門上鎖！”“邦邦邦”三聲，接著又喊：“小心火著！”再“邦邦邦”三聲。噢，聽出來了，這就是古書古詩以及說書人所謂的夜半更聲了吧。順便看了下表，時針已經指向零點。

第二天問導游龐嬌半夜更聲之事，得以證實。至于打更人喊“火著”，而為什么不是喊人們習慣的“著火”？龐嬌的解釋與我解無異：上揚的尾音易拖長，喊者順口，聽者悅耳。

采風活動近尾聲時，大家一起座談感想。我只說了兩句，6個字：“沒看夠，還想來?！笔鞘裁礇]看夠呢？私下竊想，那應該是黔江美麗的風景沒看夠，魅人的風光沒看夠，多民族的風俗沒看夠，良好的風氣沒看夠，多彩的風情沒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