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叮鈴鈴，早晨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小文從床上彈起來。一抬眼，老爸正一臉憨笑地著望向自己。“老爸，早上好！”小文麻利地穿好衣服跑進廚房，熟練地加水放雞蛋，籠屜上熱幾個昨晚備好的包子，然后是洗漱……

小文十二歲，一名小學生，七歲的時候，媽媽和老爸離婚后離開了，從那時起，老爸就變得異常嚴厲起來，小文每天要買菜做飯、做家務。幾年的歷練，小文對這一切很熟練，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了。早餐做好，小文推開南臥室門，見爺爺不在，知道爺爺又去領民政部門的優待牛奶了，她給爺爺在鍋里留好早餐，匆匆吃過，跟老爸說了聲再見，背好書包奔出家門。

秋日的早晨，世界仿佛披了一層輕輕的薄紗，天空是暗沉的灰色。樹木靜靜佇立在晨風里，枝頭的葉子已不復往日的鮮綠，或枯黃或斑駁。

“文文，吃飯了沒？帶把雨傘，今天有雨！”小區里小文正碰上領奶回來的爺爺。

“哎，知道啦！”小文高聲回應，隨后一騎單車輕巧地消失在街上。

中午的食堂人聲鼎沸，學生們以班為單位分窗口排隊。小文站在隊伍的最后，輪到她打飯的時候，飯堂里已安靜了許多。她依舊選擇座位最遠的，飯堂西側第三扇窗下坐下來，一個人靜靜地吃飯，靜靜隔窗遠望。窗子外一條寬闊的公路，路的西側緊挨著消防中隊的練兵場。練兵場上整齊的步伐，嘹亮的口號和攀巖的矯健身姿及火災場景訓練的英勇紅色消防服，已成了城市居民生活中一道絢麗的風景。小文對這些熟悉又陌生，每每這時就不由自主地想到：老爸在家里做什么呢？

放學時分，天空飄起了小雨。清脆的鈴聲響起，學生們像歡快的鳥兒飛奔出教室。校門口擁擠著翹首以盼的家長們，各色的雨傘、雨衣像綻放的花朵，在凌亂的雨中各自生姿，高高低低的呼喊聲、汽車喇叭聲交織成一片。小文推著單車從嘈雜的縫隙中逃出來低著頭，此刻的喧囂與小文沒有關系，她習慣了這種孤獨。

小雨淅淅瀝瀝，路上奔跑著各色陌生的車輛和行走的人群。忽然，前方不遠處的街邊，三輛消防車擺成個C字型，消防警燈刺眼地頻閃著，全副武裝的消防員忙碌著。車流人流慢下來，小文好奇地湊過去。火是從街邊那間平日里煙火氣旺盛的小吃店里噴出來的，火苗跳躍躥升，不停地舔舐著落雨的半空。店外的招牌被烈火烤得扭曲變形，“噼里啪啦”地掉落，火星四濺。消防員們動作熟練而有序，兩條水龍沖向火海，上下翻騰。滾滾濃煙迅速彌漫，與天空融匯出一片灰暗，刺鼻的氣味充斥著街道。

“火里有人！”忽然，烈火中人影一閃，眾人驚呼著。一位消防員抱著一個煤氣罐踉蹌著沖出火海，摔倒了。戰友們撲過去，接過煤氣罐，把他攙扶到安全的街邊，他累癱在戰友的懷里。“英雄！英雄!”頓時掌聲呼喊聲四起。小文緊貼著警戒線，望著戰友懷里近在咫尺的英雄，火光映紅了英雄的臉龐，他眉毛微蹙著，受傷的腿疼得抖動著，冰涼的雨滴急急地拍打在他臉上、身上。

“小哥哥。你痛嗎？”小文鉆過警戒線脫了雨衣蓋到英雄身上。

“小姑娘，到警戒線外面去！危險。”

小文掏出一塊巧克力，迅速剝開，塞進英雄嘴里。

“小哥哥吃吧，我爸爸說，當人跌倒的時候，吃塊糖就會好的。”

一股香甜瞬時傳遍“英雄”的全身，他舒展了眉頭，微笑著望向小文。

“小姑娘，謝謝你的糖，快回家去吧！”

夜將小文緊緊裹在被窩里，她抱著老爸的照片。老爸一身嶄新的紅色消防服，一臉憨笑。“老爸，今天我們班隊列比賽年級第一，老師表揚我了。另外，放學的時候，遇到消防叔叔救火，我給了一個消防叔叔一塊糖。你去救火的那天，火災那么大，你沖進去火場救人的時候吃糖了嗎？……”

暮秋的雨夜，絲絲的薄涼從窗子的縫隙中飄進來，小文抱著老爸的照片鼻息均勻，一夜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