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記憶”成為一種創編新形象的材料 ——評于國輝少年軍事科幻小說《未來特戰隊》
少年軍事科幻小說“未來特戰隊”系列共有《樹堡歷險》《望巢機甲》《三棲領航》3冊,講述了星際特戰少年壺天曉、鏡心羽衣等逐漸成長、覺醒,重返鳴梭星平息戰亂、營救被困家人的故事。作品集兒童性、娛樂性、教育性于一體,大膽創想人類未來,涉及智能機甲、智能生物記憶系統的讀取等設定,充滿了狂放、奇譎、靈動的想象力,為讀者摹畫了一個充滿活力、色彩斑斕的星際冒險世界。
《未來特戰隊》主單元由“樹堡”“望巢”“鳴梭星”三大場景序列組成,以呈現式場景敘事展開。每個主單元連綴著數個次級單元,吸附著無限細節化的“點”,主次參差,映和相襯,共同完成小說的主旨表達。例如,圍繞“望巢”鋪展了“飛行泡泡”“迎擊怪獸”“怪泡連珠”等場景,為讀者抓取了一個個交戰對決特寫鏡頭加以場景渲染,全方位勾勒交戰前后各種場面,有的鏡頭輔以彩插,進一步凸顯了視覺表現力。作者寫遙控紅衣機器人向八爪怪獸投下幾枚航空炸彈后的場景,似立于天外,俯視雙方戰局,洞察戰爭全程,能惟妙惟肖地講述在同一時空間發生的各種戰況,也能做到“點”“面”結合,多個戰況控于筆端,最終形成高密度敘事空間,亦有效疏解了快節奏的敘事時間。
高密度的敘事空間便于小說形成群體場景敘事,即很多人物同時出現在一個空間場景里。作者將主角及相關的人物形象置身各色場景之中,展示主角的社會及家庭關系。隨著人物出場逐漸補充與他有關的背景故事,并將背景信息利用閃回等手段揉入小說情節脈絡之中。在第三部《三棲領航》大戰喵星族的場景中,既能看到以壺天曉、鏡心羽衣、丁達為核心的典型人物,又能一覽曼香羅、宴西園等特戰隊員群像。這些在敘事中扮演相同角色的形象構成同一行動者,形成宏觀層的“集體主角”。集體主角既有教育功能,也有美學功能,可以為不同性別和年齡的讀者提供主體位置。從微觀層面來看,《未來特戰隊》中的每個角色都具有一種典型的、略帶夸張的特質,進而形成“主副相映”的角色建構格局。主副角色組對、參差對照來寫,產生影子映帶效應,更易強化讀者印象。即便是小說中的成年人,其情感、心靈、行為也常常蕩漾著兒童般的趣味。
成長是兒童文學的永恒主題之一,而挫折與磨難則是童年成長的重要底色。《未來特戰隊》中的成長意涵集中體現在云織星族與地球人的混血少女鏡心羽衣身上。鏡心羽衣以一種“逃離”“反叛”的姿態出場:她向往地球上平凡的校園生活,不愿接受父親怪教授高壓的特種訓練,在母親的幫助下出逃。從海上救援到樹堡歷險、決戰懸巢……鏡心羽衣逐漸放棄了去校園過普通生活的幻想。為了“不讓外星人像吃烤魚似的把我們吃掉”,毅然擔綱起護衛者的重任,“要強大到讓外星人坐下來與我們談判”。直到鳴梭星上與壺天曉并肩與喵星族展開大決戰,她的成長性也終抵高峰,經歷了從一種精神狀態到另一種狀態的成長。
除了鏡心羽衣,壺天曉、曼香羅、宴西園等均表現出一定的成長性,這種成長性不僅體現在特戰隊少年旺盛游戲精力的揮霍與發散上,更體現在這些少年憑借上述力量去接納、理解、介入和改變現實的能力上。如果說在《樹堡歷險》《望巢機甲》中,曼香羅還是那個處處逞能又意難平的少年,第三部中,她在與喵星族飛鼠的對決中實現了自我成長。《未來特戰隊》的成長敘事書寫了特戰少年在成長過程中內心的執拗、糾結與改變,經歷自我認知調整之后,少年實現了內在人格的完善和成熟,以及個人全面而完備的成長。
尤為值得一提的是《未來特戰隊》的想象力,作者以自由遼闊、豐沛而又充滿童趣的藝術想象,圍繞記憶、智能生物溝通等展開科幻設定,建立了種種新型審美世界。“記憶”不僅是科學家熱議的話題,也是科幻作家一直以來關注的主題,相關的科幻佳作并不鮮見,如菲利普·K·狄克《全面回憶》、布雷克·克勞奇《遞歸》、江波《移魂有術》等。而如何面對兒童,將其演繹出新意則是對作家的考驗。《未來特戰隊》圍繞記憶主題,擬想了記憶編輯、存儲、復現、修復、移植、盜取等,設計了能獵取生物記憶影像的獵影師壺天曉以及能修補智能生物缺失記憶鏈的云織女鏡心羽衣等角色,演繹出一系列有趣的小故事。作者不獨將“記憶”作為一種創編新形象的材料,更將其作為一種促進兒童智性自由舒展,進而達到“默會整合”的敘事手段。它有形式,有內容,還有豐沛的主體情感的介入和滲透。小說很多充滿趣味的設定,如鏡心羽衣通曉動物語言,能搭建探測溝通網絡,使各智能生物自由溝通;如曼香羅利用音樂調控動物情緒等,此類暢想還原到人和自然和諧相處的狀態,有近乎童話的浪漫,符合兒童的心理特點,更能帶領兒童觸達最為自由灑脫的奇詭之境。
《未來特戰隊》張揚了一種昂揚、樂觀、豁達、風趣的童年人生態度,有助于涵養和培育兒童健全的人格、豐富的情感以及以豐沛想象為內核的童年精神結構。小說不僅形塑了許多特戰隊員的成長,以漫畫般的筆觸,刻畫了特戰隊員、智能機甲、怪獸等集體角色,還以汪洋恣肆,曼妙而童真的想象力,完成了緊張、刺激、曲折多變的戰爭場景敘事。無論是人物形象的塑造,還是戰爭場景的鋪敘,均不作孤立、靜止或冗長的描寫,而是將其融合進故事的敘述與人物行動的描繪里加以表現,滿足兒童對于幻想、自由、冒險精神的閱讀渴望。
(作者系中國科普研究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