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作者：黃蓓佳

出版社：江蘇鳳凰少年兒童出版社

出版時間：2024.10

定價：38.00

作品簡介

患有閱讀障礙的五年級男孩修小虎有位“觸摸不到的”母親。四年前，身為北極科考隊員的媽媽登上了一艘國際合作科考船，從此，她仿佛從修小虎的生命中“消失”了。修小虎十一歲生日這天，資深程序員爸爸送給兒子一臺電腦，修小虎開始與遠方的媽媽進行一周一次的視頻連線。媽媽的出現為修小虎開啟了另一個時空維度，修小虎開始在家庭、學校和冰雪極地之間“穿梭”。借助視頻連線，修小虎飽覽了北極獨特的風光風貌，感受到極寒之地的勃勃生機與生命法則，認識到科考事業的艱苦卓絕與人類探索自然秘境的決心。媽媽帶給修小虎的廣闊世界成了他現實生活的精神給養，帶著飽滿的愛與希望，修小虎成功逾越了閱讀障礙的鴻溝，更加從容地面對生活的挑戰與考驗。

這是一部知識性與兒童性并生共長的長篇小說佳作。作家通過巧妙的設定，在充分書寫兒童現實生活的基礎上，開創性地加載了一個奇幻的世界，讓作品形成一種“當下—遠方”的巧妙對應。神秘的極晝極夜，可愛的北極熊寶寶，極地小城朗伊爾一年一度的太陽節，科考巨輪的冰上漂流……種種奇幻又壯美的景觀風物，打開了讀者的視野。貫穿全書的AI技術，體現了科技發展對現實生活的改變和觀照，讓本書具有擁抱科學、融入未來的超凡意義。

作者簡介

黃蓓佳，出生于江蘇如皋。1973年開始發表文學作品。1982年畢業于北京大學中文系文學專業。1984年成為江蘇省作家協會專業作家。

主要兒童文學作品有“黃蓓佳傾情小說系列”16部、“5個8歲”系列長篇小說5部、“中國童話美繪書系”10冊等。兒童文學代表作有《我要做好孩子》《今天我是升旗手》《親親我的媽媽》《你是我的寶貝》《艾晚的水仙球》《余寶的世界》《童眸》《野蜂飛舞》等。作品曾榮獲“五個一工程”獎、中國出版政府獎、中華優秀出版物獎、全國優秀兒童文學獎。根據其作品改編的電影、電視劇和戲劇獲國際電視劇節“金匣子”獎、中國電影華表獎、中國電視劇飛天獎等。有多部作品被翻譯成法文、英文、德文、俄文、日文、韓文等出版。

目錄

引子 2045年的機場偶遇

1.視頻里的媽媽

2.腦袋上頂著一撮絨毛的鴨子

3.敏老師愛朗讀

4.好朋友出糗了

5.北極熊寶寶奧斯卡

6.小鴨子被藏在樹叢里

7.這個月的黑板報

8.朗伊爾城剛過了太陽節

9.爸爸的糟心日子

10.什么是異想天開

11.爸爸準備開網約車

12.“六一”節上演的悲喜劇

13.北極對媽媽很重要

14.跟著媽媽看北極

15.全班一起玩魔方

16.好棒的旅程

17.聰明小鳥和笨小孩

18.在動物園野營

19.兩只北極熊

20.這世界對小孩不友好

21.媽媽會知道修小虎做了義工嗎

22.生命中最勇敢的事

尾聲 我的媽媽是一個電腦程序

書摘

視頻里的媽媽

從那天之后，修小虎開始跟媽媽視頻。他會跟媽媽聊很多學校的事：岳越吃午飯的時候被一塊雞骨頭卡了，都翻白眼了，體育老師奔過來為他做那個什么“海姆利克氏”急救法，雞骨頭就噗一下子從岳越嗓子眼里飛出來，簡直像一顆微型小炮彈！袁理在數學測驗時給趙笑顏遞了個小紙條，老師以為袁理作弊，罰他出教室，后來才知道紙條上寫的是一件游戲裝備的名字。不過也不對，考試當中居然討論電腦游戲，真是瘋了。同桌的許蓉第五次被選上班長。她說她不想當，因為作業都沒時間做。敏老師訓她說：“你這是凡爾賽。”許蓉偷偷哭了一下下，然后就高高興興去布置黑板報。

修小虎有“閱讀障礙癥”，所以他說話不利索。不光說話，他讀書也讀不連貫，寫字總是少筆畫。醫生的診斷是：大腦處理視覺和聽覺信息不協調。他很自卑，上課從來不發言，被老師點到名，總是面紅耳赤，站起來半天不出聲，搞得老師比他還尷尬。不過跟媽媽視頻說話沒關系啊，媽媽總是聽得很樂哈，孩子一樣地驚訝：“啊？這樣啊？”“哇，這個太有趣了。”還會看著他的作業本驚嘆：“這道數學題好難，媽媽上五年級的時候絕對做不出來。”

這讓小虎心里有一點小得意：他語文不靈光，可是數學成績真的好，媽媽還是科學家呢，媽媽小時候做不出來的數學題，他可以毫不費力地做出來，他比媽媽還要科學家。

他現在無比滿意爸爸的舊電腦，雖然舊，軟件版本一點兒也不低，硬件功能也強大，跟媽媽視頻連線的時候絲滑得像是喝奶茶。嗯，畢竟，爸爸是大公司里的資深程序員吶。

每天跟媽媽視頻，修小虎好像有一點點上癮。前一周有兩天，他家庭作業做得太潦草，敏老師把他的作業拍照發到爸爸手機上，爸爸一秒鐘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周末找他談話，要求限于每周跟媽媽視頻一次。他答應了爸爸，可是忘了告訴媽媽，才害媽媽每天上網守著，開會都走神。

“真的對不起。”他又一次跟媽媽道歉。

他把桌面上的智能臺燈調成橙色的暖光源，扳低燈頭，只讓光圈攏照電腦上媽媽那張笑盈盈的臉。他喜歡這樣悄無聲息地看媽媽。只有他一個人看。媽媽臉頰上的那兩團紅暈是她長年生活在高寒地帶的證明。媽媽的小雀斑散布在鼻翼兩邊，淺淺的、活潑潑的細碎斑點，被修小虎想象成一只長在她眼皮下面的展翅欲飛的小蝴蝶。媽媽額頭上有幾道很細很細的皺紋，平常看不見，眉毛挑起來的時候才出現。媽媽還有兩顆可愛的小虎牙，這個最逗了，一說話就露出來，讓媽媽顯得好年輕！小虎有一次突發奇想：他的名字叫修小虎，是不是跟媽媽的一對小虎牙有關系啊？然后他就特別開心，像是突然發現了他和媽媽之間的秘密。

有一件事情他倍感奇怪：他跟許蓉，跟岳越，跟袁理還有趙笑顏他們同學五年，五年之中，同學們的媽媽肉眼可見的都變老了，長胖的胖成一團發面饅頭，消瘦的瘦成了風吹就倒的竹竿，只有他，修小虎的媽媽，漫長時光里顏容如故。每次小虎跟媽媽視頻的時候，都會下意識里瞥一眼墻上鏡框里媽媽五年前的照片，在心里悄悄做一個比對。媽媽真的沒有變老，她的面容好像定格了，固化了，時空沒有流逝過，媽媽也沒有在他的生活里缺席過。

他想，唯一的原因，北極是凍土，酷寒會凍住土地房屋和海洋，也會凍住人的面容，一百年不會變。

電腦在運行，嗡嗡的聲音輕微到幾乎聽不見。修小虎貪婪地盯住媽媽看，張開嘴巴，無聲地笑。他把自己笑成了一顆綠色開心果，一朵橙紅色半開不開的花，一團白白的軟軟的棉花糖。

“傻孩子。”媽媽也笑。“告訴媽媽，你這幾天好好刷牙了嗎？”

他拼命點頭，把嘴巴張得很大，讓媽媽看他的牙。

“記住用媽媽寄給你的牙膏，防蛀抗病菌。”

“好。”

“每天至少喝一杯牛奶，你在長個兒。”

“沒長，我同桌許蓉比我高，她還是女生。”

“正常啊，”媽媽說：“我小時候就比你爸爸高。女孩子長個兒在前，男孩子長個兒在后。你會長成一米八的帥小伙。”

“岳越是男孩，他也比我高，他都一米七了。”

“哎喲，那他估計會長到一米九。那就太高了，坐飛機都伸不開腿。”

修小虎樂不可支，因為他的眼前立刻出現了一個巨高個兒蜷縮在小小空間里的模樣，很搞笑。可憐的岳越，但愿他別長那么高，他想。

“寶貝兒！”

“媽媽？”

“我得信守對爸爸的諾言了。”媽媽輕笑。

修小虎拿起鍵盤右邊的田字格的抄寫本。每個星期抄寫一段課文，視頻時讀給媽媽聽，這就是爸爸對母子兩個的唯一要求。小虎聽話，早早就把本子準備在手邊。

翻開，用食指一個一個地點著那些字，字在他的眼睛里跳躍和移動，他用指尖狠狠地捺住，磕磕巴巴地讀：“在天晴了的時候，該到小徑中去走走：給雨潤過的泥路，一定是涼爽又溫柔；炫耀著新綠的小草，已一下子洗凈了塵土后……”

“等等。”媽媽喊停。“涼爽的爽，好像寫得不對。要先寫一個‘大’，然后在它的懷抱里寫四個小‘ＸＸ’，不是四個‘人’。看清楚了嗎？”

修小虎放下寫字本，抄起雙色橡皮一頓擦，又摁住本子呲牙咧嘴重新寫出來。字的結構有點復雜，四個小‘ＸＸ’在田字格里盛不下，被他寫得委委屈屈擠成了一堆，活像是戲臺上雜技表演節目里的“疊羅漢”。

他端詳自己寫出來的這個奇形怪狀的字，感覺惱火，拿起鉛筆用勁地戳一下。

“你戳疼它了，修小虎。”媽媽笑。

“太難寫。”他說。

“嗯，是挺難寫的。不過，寫得不好看沒關系，寫對就行。記住別寫四個小人人，小人兒湊在一起會打架，四個ＸＸ排得好看才會像詩歌，像舞蹈。”

修小虎點頭，隨手在本子邊角畫了兩個打架的小人，肩抵肩，頭頂頭，手臂交叉，簡單三四筆，姿態活靈活現。他沒有給媽媽看。他不想讓媽媽覺得他寫作業不專心。

媽媽說：“我好像還聽到一個很奇怪的詞，塵土后？課文是這么寫的？”

小虎趕緊翻到課文那一頁，舉起來給媽媽看。

媽媽笑得瞇起了眼睛。“這不是‘塵土后’，是‘塵垢’，這句話的意思是，雨水把灰塵洗干凈了。瞧，你把一個字拆開成了兩個字，人家這個字該有多傷心。”

連續被媽媽指出兩個錯，修小虎也傷心。可是他真不是故意的。

“不過我要說，你今天讀課文讀得挺棒。‘雨潤過的泥路，涼爽又溫柔……’你讓媽媽想到老家的春天了，剛下過雨，有一點點涼，海棠樹櫻桃樹打著粉色的花骨朵，柳條兒一直垂到河面，泥土地上走路會留下鞋底的花紋，有時候路邊會突然冒出一枝竹筍，又細，又直，筍尖上有一點分岔，像頂著一朵小花……”

“北極有春天嗎？”小虎突然問。

“基本沒有，北極不分四季，只分極夜和極晝，就是說，有半年時間人們看到的都是不落的太陽，還有半年都是不落的月亮。”

“哇哦！”

“哇哦什么意思？你喜歡？”

“喜歡啊，天不會黑的時候，可以一直一直玩。”

媽媽笑得要打嗝：“那么，天不會亮的時候，你愿意一直一直睡覺嗎？”

修小虎仔細想了想，認為他還是喜歡天上永遠掛著一輪金燦燦的大太陽，人啊，房子啊，汽車啊，拉雪橇的狗啊，永遠都有太陽照耀著，那該多開心！為了這一輪半年不落的太陽，他愿意窩在房子里睡上半年的覺。

他問媽媽：“現在你們那兒呢？是極晝還是極夜？”

媽媽伸手在攝像頭前面擋了一下，再放開，出現在修小虎眼前的是一幅小城極夜風光：漆黑的夜空中遍地都是冰雪的幽藍色的反光，點點閃爍的燈光是暖黃色，像一顆又一顆星星撒在雪地里。更遠更遠的地方，接近地平線的地方，隱隱約約連綿起伏的深藍色的冰山之上，有一輪渾圓碩大的月亮低低地掛在山尖，黃得像蜜蠟，而且，仿佛也被嚴寒凍在了山巔一樣，一動都不動，沉默又莊嚴。

修小虎用一只手捂住嘴巴，把一聲驚嘆壓在喉嚨里。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媽媽：“視頻里是哪兒？”

“我把攝像頭移到窗口了，這是從我的房間窗口看到的。”

“北極現在幾點鐘？”

“上午。差不多要到中午了。”

修小虎沒說話，他有點為媽媽難過，這么久的時間，一百多天，從中午到中午，媽媽和她的同事們要一直生活在黑夜里。

攝像頭又一暗，轉回來，屏幕上的媽媽滿臉溢著笑：“修小虎，快了哦，在北極圈，熬過了一輪極夜，太陽就快出來了，也許下下回你跟媽媽視頻的時候，我能讓你看到太陽出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