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玫瑰的士兵 (外一首)
董慶月,2000年出生于山東,在《人民文學》《解放軍文藝》《橄欖綠》《詩刊》等刊發表作品多篇,出版詩集《西去列車的窗口》《沙漠之鷹》《巴丹吉林與大?!?/span>
種玫瑰的士兵
你好,種玫瑰的士兵
春風漸次推進,已經度過玉門關了
與冬天,既重逢,又就此別過
天空清退孤懸的云,太陽暖融融
溫棚像新置下的花圃
有七彩棒棒糖的甜
你們好呀,種玫瑰的士兵
你們挽起袖子,將帶著原土的玫瑰
移植進盆,鏟土的姿勢像照顧3歲的孩子
你們的笑聲多么爽朗,動作多么輕松
那些芹菜,還有列隊整齊
沿藤架攀爬的黃瓜和小西紅柿
佩戴著鮮花別針,多么意氣風發
只有我背著氧氣袋
頭昏眼花,慢走也像在負重20公斤
種玫瑰的士兵,你們好
圍著你們拍照,鏡頭也有些高原反應
自動聚集慢下來,成像模糊不清
但我看清楚了,你們被紫外線灼傷的臉頰
還有凍裂的手指,干裂烏紫的嘴唇
都散發著劍鋒一樣冷峻的光芒
你們告訴我西邊那幾盆叫紅拂玫瑰
不知是誰寫信來,一年又一年聯袂建議
唯有這花最代表清澈的愛
是啊,那是你們心尖上的熱血
要說再見了,種玫瑰的士兵
春風尚料峭
想到落日,想到大風漫卷著我們的旗幟
想到你們被灼傷的疤痕
高原紅的臉,都覺得像是瑰麗的玫瑰
大風起兮
??!又是大風起兮
我們看見的是一團巨大的
被高高揚起,帶了弧度的細沙頻頻提速
有特制的驅動和馬達
所有翻滾的干草都是一位園丁
善修剪自身枝干
如今卻打算不再讓自己飛了
全都倚靠著凹坑,回想著原本的綠色
大風起于巴丹吉林遠處的雪山
我們就是在這一團沙暴里
在朔風,以細沙布置縱橫交錯的火力網里
在排山倒海,此起彼伏的風聲里
躬身,下陷,滑倒,甚至邁不出左腳
如果拉遠鏡頭,云朵逍遙
一面鮮紅旗幟把天空和沙漠銜接起來
一場只屬于風的狂飆,風的海嘯
一支橄欖綠色的隊伍正往沙峰上開
仿佛虛構出來的
誰也分辨不出那些交纏、跌跌撞撞的腳印
大風起兮,只有天空中的云大步流星
等我們站在最高的沙丘上
才明白如何像大鷹那樣飛起來
穿過落日與朝霞,飛過珠穆朗瑪高峰
加入雷霆和火焰般的合唱
以吶喊,以怒吼,以血脈僨張,嘶啞的嗓音
反復壓制和改寫風的力度和走向
大風起兮,那就是歌聲飛揚的時刻
那種勢如破竹,就是一把鋒利、閃耀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