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暉:詩歌是另一種割舍不下的沖擊內心的現實
原標題:專訪詩人王暉
王暉,女,上世紀七十年代生于新疆石河子市。詩歌作品發表于《人民文學》《詩探索》《詩刊》《詩選刊》《大家》《青年文學》《橄欖綠》《草堂》《青年作家》《延河》《芳草》《西部》等刊物。詩歌作品入選多種權威詩歌年選及《新華文摘》等。出版有詩集四部。中國作協會員。
1、你是從哪一年開始詩歌寫作的?最早激發你寫詩的靈感是什么?
七十年代的一個春天,我還在上幼兒園的時候,爸爸自己和泥,打土塊,給我們家土塊房的外面加蓋了一間小房子,小房子不足五平方米,從打地基到泥屋一層一層長高,我最喜歡的事就是長時間坐在地上玩,而不是去外面玩,在房泥還沒有干透,門窗還沒有安裝的時候,我就感受到小屋子帶來的無邊的踏實與寧靜,這間小泥屋的庇護讓我極為眷戀,雖然那時候并不知眷戀為何物?若干年后,我在詩歌里找到了這種安定的力量,詩歌從某種意義上,甚至是我的一條逃生通道。
當一切都煙銷云散,爸爸不在了,房子拆除了,我還會在突然到來的某個時刻,回到記憶的老房子里。還會去石河子家門口的樹林子,尋找遠赴新疆支邊的爸爸種下的白蠟樹,媽媽種下的白楊樹,還會去想那個一生沉浸于安靜賢良的外婆,在戰爭結束后,用拾到的子彈殼,做了裝縫衣針的針筒。幾年前,中年的我,獨自從大西北遷徙到大西南的貴州,離開故土的疼痛再次發作,西南一隅的群山用無窮的綠擦拭我的傷悲,"我用細小的時光編織樸素的生活,也用銀色的縫衣針刺破自己的指尖",這是我2014年的兩句詩,這些細小的生活綿綿不絕,構成了我寫詩最初的萌芽狀態。
2000年之前,只有零星的散文詩和詩歌發表在《石河子報》《新疆軍墾報》《工人時報》等報紙上,這些是最早的練筆,之后中斷了十余年,到了2015年之后,開始撿起來,比較密集的寫詩,新疆的豐富與多元,絢爛與荒涼,日常生活的場景,地平線上植物、花朵、動物們生動的呈現,引導了我的內心與目光。寫詩成了自己生活的意外與偏愛,寫詩于我有時更像是寫信,倒出自己的苦澀與歡欣,讓內心得到一種莫名的舒展。
2、請選擇2—3位對你的詩歌創作最有影響的古今中外詩人或藝術家。
對我影響深遠的作家、藝術家有很多,而且這個名單會不斷增加。相對于詩歌,我對小說的閱讀更為沉迷,無論哪種題材的藝術,都是構成我精神世界不可分割的部分。在最早的閱讀中,艾特瑪托夫對我的影響很大,這是我很多年一直喜歡的作家,他對我的品格與心靈有重要的修補。唐詩宋詞的恒久魅力無可取代,國外的詩人如帕斯、里爾克、狄金森、普希金雅姆、阿赫瑪托娃等一連串杰出詩人都是我的榜樣。
3、你寫詩一揮而就,還是反復修改,還是有其他寫作方式?
我喜歡有感覺時動筆,能一揮而就當然最好,有時也因為一些命題作文,一句一句艱難地硬寫,但基本都完成得不好。詩歌是需要時間的沉淀和必要的修改,修改也需要進入飽滿的詩歌狀態。
4、你關注詩歌評論文章嗎?你寫詩歌評點、評論和研究文章嗎?
會依據興趣選擇性閱讀,曾經寫過少量的詩歌評論,但現在我更喜歡對欣賞的詩人和比較有感覺的作品,進行私下的探討和交流,對我來說這樣非常放松,沒有任務在身,反而閱讀投入,評價真誠負責。
5、你如何看待生活、職業與你詩歌寫作的關系?
職業提供了我的生活所需,解決了溫飽。如果沒有工作,生活不能維持和想象。生計之外我看中溫飽之外的另一種謀生,看似虛無的精神需求也是我的重要口糧。從大西北遷徙到大西南一隅的群山包圍之中,命運將我安置于此,職業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在一個已經不年輕的歲數,要成為一名教學新手,我緩慢地適應著環境,整理著陌生的心境,周圍山上那么多樹木在打量一個北方來的陌生人,我明白只有拉近與這片土地及各種生命的距離,才能夠重新喚起內心的感應。詩歌常常沒有強烈的現實重要,也改變不了各種現實的困境,但詩歌又是另一種割舍不下的沖擊內心的現實。
6、請提供你自寫作以來的 10首代表作題目,并注明寫作年代。
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寫出滿意的詩篇,提供的不過是我的羞愧之作。所列詩歌都是近八年的創作。
《青海湖》(2021年)
《他鄉》(2021年)
《七夕》(2022年)
《兔子的小鞋子》(2017年)
《一皮卡兔子》(2019年)
《我與一棵樹》(2015年)
《別后》(2018年)
《丟手絹》(2017年)
《尋找小白馬》(2016年)
《松拜的新娘》(2017年)
2021年青海湖詩歌節朗誦詩歌
7、請寫出你認為最重要的三個詩歌寫作要素。
寫詩最重要的,我認為是:由表及里的觀察,恒久的好奇心,對萬物的癡情。當一樹一樹的繁花綻放的時候,一次恍惚的停留也許就是一次微小愛情的發作。生命里大大小小的創傷,都可以被自然治愈。植物、動物、人間珍貴的情感都會成為我生命途中的創可貼,世間萬物都在保護我們,詩歌在特定的時候會成為詩人的逃生通道。
(本文轉載時有刪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