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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何振岱為陳寶琛代筆考
    來源:澎湃新聞·上海書評 | 竇瑞敏  2023年10月19日11:58

    1929年1月4日,舊歷十一月二十四日,郭曾炘在北京病逝。其子郭則澐請陳寶琛為撰墓志銘,即收于《滄趣樓文存》卷下的《郭文安公墓志銘》(上海古籍出版社《滄趣樓詩文集》,下冊,412-415頁)。作為研究郭曾炘生平的重要資料,這篇文章卻并非出自陳寶琛之手,而是由何振岱代筆。《何振岱集》收錄《侯官郭文安公墓志銘》,題下小字注“代”。何振岱(1867-1952),字梅生,號覺廬,晚號梅叟,和陳寶琛、郭曾炘同為福建人。有《我春室文集》《覺廬詩集》等。2016年,福建人民出版社影印出版《何振岱日記》,民國二十九年(1940)十一月十六日:

    郭舜卿使人送春老墓志拓本,寶侍郎書,楷法端嚴,得歐陽率更之神。文則弢老撰,而予代筆也。尚覺整潔不蕪,銘詞尤雅贍。

    春老即郭曾炘(春榆)。郭則壽(1883-1943),號舜卿,有《臥虎閣詩》,何振岱為作序。郭舜卿是郭柏蒼曾孫,郭曾炘的祖父是郭柏蔭,郭柏蔭是郭階三的次子,郭柏蒼是第四子。此時距離郭曾炘去世已經過去十年。郭曾炘曾為禮部侍郎,民國后,居于北京。1925年,陳寶琛從北京遷居天津,仍往來頻繁。1928年,郭曾炘為陳寶琛的弟弟、陳懋鼎的父親陳寶瑨撰壽文。垂暮之年,郭曾炘開始手定詩作擬刊行,請陳寶琛為詩集作序。寶侍郎即寶熙,在宗室中詩文、書法皆有美名。何振岱對自己的這篇文章甚為滿意,如果沒有日記的記載,很難知道這篇《墓志銘》非陳寶琛的手筆。

    陳寶琛為近代詩文大家,有《滄趣樓詩集》《滄趣樓文存》存世。《滄趣樓詩集》刊行之前,曾經師友反復審定,足見慎重。然《滄趣樓文存》二卷,并非陳寶琛生前自定。陳遵統《〈滄趣樓文存〉校讀后記》:“茲集輯成后,幾士以付陳君無競,無競于庚寅春校讎竣事,綴以短跋。旋復由幾士托胡君孟璽珍藏,以俟刊布。”1950年春,陳海瀛校讎后交還陳懋復,由胡爾瑛(孟璽)珍藏,胡為林紓弟子,輯有《畏廬尺牘》。陳之麟《滄趣樓文存跋》稱“《文存》稿本二冊,曾藏胡君孟璽處,親友輾轉借閱,甚恐日久散失,遂商取先付油印若干,分貽愛好者。壽諸梨棗,且期異日”。1958年,海澄陳氏讀我書齋油印刊行《滄趣樓文存》兩卷。1959年,福建省圖書館衛星印刷廠油印再次刊行《滄趣樓文存》兩卷。二十年后,陳寶琛第六子陳懋隨(立鷗)從美國回福州,詢問遺稿。張允僑《〈滄趣樓文存〉跋》:

    海運復通,始得歸展松楸,即亟以先稿為詢,知閩中曾有油印本行世,顧印數無多,丙丁劫后,存者益尠,且印時倉卒,墨色濃淡,字有漫漶不可辨者,乃囑公從孫純、繩廣事搜求,假得公私藏本數帙,短長互補,繕成今本。

    1988年,《滄趣樓文存》二卷鉛印刊行,此時距離陳寶琛去世已經過去五十多年了。

    海澄陳氏刊行《滄趣樓文存》時,就已注意其中有代筆之作,陳遵統《〈滄趣樓文存〉校讀后記》:

    惟師既以大年長德弁冕群倫,晚歲之乞文者遍海內外,而篋中遺稿之存者不過什百中之一二,集萃孔艱,固自可想,缺略之憾,誠屬當然。抑以酬應文多,時或授意他氏為之,而予以修飾。集中屏而弗錄,夫固其宜。惟《張文襄墓志》,實由師之弟叔毅丈代為之。師與叔毅丈相為師友,而許為知言養氣者。此文載《藝蘭室文存》,僅旁署曰“代”,未明言其代何人,而茲集則不錄。然師于《鹿文端墓志》末有“未及再朞,既銘文襄,今又銘公”之語,不收此文,深恐疑誤讀者,似宜并集中代師他作一概錄入,而旁署以“某某代”,一文兩見,固無不可也。

    陳寶琛晚年以應酬之文太多,無力應付而請人代筆,“集中屏而弗錄,夫固其宜”。而張之洞《墓志銘》的處理卻似乎有些為難。這篇《墓志銘》為陳寶琛的弟弟陳寶璐代筆。陳寶璐(1857-1913),號叔毅,光緒十六年(1890)進士。有《藝蘭室文存》。《閩縣陳公寶琛年譜》:“張公之洞病嘔血卒,予謚文襄,將歸櫬南皮,公有詩送之。其子以銘請,公囑弟叔毅代作一首以應。文見《藝蘭室文存》,未入公集。”《藝蘭室文存》中題作《清贈太保軍機大臣經筵講官體仁閣大學士南皮張文襄公墓志銘》,并注“代”。而陳寶琛《東閣大學士鹿文端公墓志銘》稱“既銘文襄,今又銘公”,故陳遵統以為如果《滄趣樓文存》不收錄張之洞的《墓志銘》,可能會讓讀者困惑,建議將其他的代筆之作一并收錄集中,而標明“某某代”。代筆之作也可收入原作者的集中,如此一文兩見,自然是可以的。但家印本《滄趣樓文存》依然沿襲油印本的做法,并未收入此篇。2006年,上海古籍出版社點校出版《滄趣樓詩文集》,附錄有輯佚的《滄趣樓文存補遺》,首篇即《清誥授光祿大夫體仁閣大學士贈太保張文襄公墓志銘》,注明據陳遵統《校讀后記》此文為陳寶璐代作。《張之洞詩文集》亦將這篇《墓志銘》作為重要資料附錄其中,歸于陳寶琛名下。

    民國十二年(1923)冬,何振岱北上在柯鴻年(貞賢)家教讀,開始了在京十余年的生活。時陳寶琛已經七十六歲了,何振岱五十六歲。何振岱初到時,陳寶琛尚居北京,后移居天津。《陳寶琛年譜》(1923):“冬,何振岱來京,在柯鴻年家教讀,賃居南池子。嘗往拜謁,陳寶琛以墓銘壽序之文屬為代筆,承稱賞,自是何振岱常為捉刀代勞。”顯然代筆是從何振岱寓京后開始的。《陳寶琛年譜》對代筆一事僅有零星記載,所據即《何振岱年表》。而《何振岱年表》主要依據吳家瓊、葉可羲的說法,吳家瓊《故友何振岱生平事略》:

    陳此時年垂八十,精力就衰,不耐構思,勉強下筆,輒患失眠。陳的門下士,如舉人、進士、翰林以及名士之流,車載斗量,顧陳眼界甚高,對彼曹所作的文字,都不愜意,聞何到京,喜出望外,由是捉刀之勞務,便落到了何身上了。

    葉可羲《何梅叟先生傳》:

    時吾鄉陳太傅寶琛,于先生極為器重,應世文章,常倩先生代筆。《我春室文集》中注“代”者,皆其所代作。

    1955年,何振岱去世三年后,《我春室文集》油印刊行。其中注明“代”者有十篇,有五篇見《滄趣樓文存》,題目略不同,即《張氏〈荼茹軒文集〉序》《〈東萊趙氏楹書叢刊〉序》《侯官郭文安公墓志銘》《清故廣東知縣吳君墓志銘》《清誥封淑人丁母黃太淑人墓志銘》。另有五篇未見于《滄趣樓文存》:《長林尚干族譜序》《閩中曾氏族譜序》《謝枚如先生傳》《重修南靖縣孔子廟碑文》《誥授資政大夫度支部右丞曾君墓志銘》。

    何振岱為陳寶琛代筆的第一篇文章是什么,已不可知。《何振岱日記》始于民國十五年(1926)三月,此前情形無從知曉。日記中關于代筆之事最早的記載是在1926年五月二十六日,“在疇處扶倦改壽文,為弢老作者。文體較凈,可寄去矣”。遺憾的是,關于這篇壽文的對象是誰,日記中并未提到,也無從得知。何振岱在日記中對代筆的記載多數都很模糊,只有極少數的情況下可以確定具體篇目。

    民國十六年(1927),《何振岱日記》三月二十一日:“至弢老處,取曾氏《行狀》歸。”曾習經(1867-1926),字剛甫,號蟄庵,廣東人。有《蟄庵詩存》。曾習經卒于民國十五年(1926),其嗣子曾靖圣撰《度支部右丞曾府君行狀》。想來當是曾靖圣將行狀寄給陳寶琛,請為墓志銘,而陳寶琛轉請何振岱代勞。四月初三日,“作文畢,夜抄至十二時”。初四日,“抄文,寫信與弢老,掛號”。眉批云:“寄與弢老函,文在內。”這篇墓志銘在《我春室文集》中題作《誥授資政大夫度支部右丞曾君墓志銘》,題旁小字注“代”。《誥授資政大夫度支部右丞曾君墓志銘》云“君與予兩弟一侄齊年”,顯然是以陳寶琛的語氣,因曾習經與陳寶琛的弟弟陳寶瑨、陳寶璐及陳寶瑨之子陳懋鼎四人,都是光緒十六年中的進士。這篇《墓志銘》,《滄趣樓文存》并未收錄。

    民國二十年(1931),《何振岱日記》二月二十四日,“弢老來,以某氏征文略二本屬代為文”。三月初三日,“文兩首寄天津”。四日,“為弢老作文”。四月三十日,“弢老來,談周家祿、陳伯陶兩人軼事”。周家祿去世于宣統元年(1909),陳伯陶卒于民國十九年(1930)。五月十五日:“長日雨不止。作《陳伯陶墓銘》至晚。夜甚涼。”十九日,“改文,寫好寄津”。《陳文良公墓志銘》見《滄趣樓文存》卷下。六月二十日,“弢老來兩次,以周家祿詩稿見示”。八月初十日,“撰墓表未成”。十一日:“作周文未成,錄其事跡問弢老。”十四日,“弢老來一信”。十八日,“八點半至弢老處,繳周家祿墓志”。《周君彥升墓表》,見《滄趣樓文存》卷下。這兩篇墓志銘均未收入何振岱文集中。

    同年,何振岱代陳寶琛為卓孝復撰墓志銘。陳寶琛《致何振岱札》:“卓世兄又鈔壽序兩篇,以備參考,皆言情之作,恐尠可采處,姑以奉覽。削稿后徑寄天津來,此兩序不必附還,重累郵遞也。”卓世兄指卓孝復之子卓君庸。卓孝復于前一年(1930)去世。七月初九日,何振岱作好墓志銘,隨后寄給了陳寶琛,“繳卓文寄天津”。八月初六,鄭孝胥就收到了卓君庸的信,《鄭孝胥日記》:“卓君庸寄其父墓志來求書,弢庵撰文。字約四分許,與鄒《志》相若。”可見鄭孝胥以為這篇《墓志銘》是陳寶琛撰寫的。然而這篇《墓志銘》,陳寶琛、何振岱的文集中皆未收錄。

    何振岱的代筆之作,陳寶琛往往會略有修飾。吳家瓊稱:“陳對何所撰之作,間有更易一二字,亦與何函商,備極謙遜,從無貿然徑行涂改。”茲以《茹荼軒文集序》為例,《我春室文集》中題作《張氏〈茹荼軒文集〉序》:

    張君錫恭沒后之某年,所著《荼茹軒文集》,都十一卷,詩及雜文十一二,余皆議禮之作。授梓既成,其友人錢君同壽遠道寄視。

    張錫恭(1857-1924),字聞遠,江蘇人。光緒十四年(1888)舉人。何振岱撰文之時并不太清楚張錫恭去世的時間,只能模糊以某年。《滄趣樓文存》卷上《茹荼軒文集序》:

    張君聞遠沒后之五年,所著《茹荼軒文集》,都十一卷,詩及雜文十一二,余皆議禮之作。授梓既成,其友人錢君復初遠道寄視。

    檢校勘記可知,五年原作□年,據《茹荼軒續集》補。《滄趣樓文存》中的文章多數都有明確系年,《茹荼軒文集序》卻是例外。與《我春室文集》相較,《滄趣樓文存》卷上《茹荼軒文集序》文章最末點校者據《茹荼軒續集》補上“戊辰閏二月閩縣陳寶琛序于天津寓樓,時年八十有一”。己巳年即1929年。遺憾的是,《何振岱日記》沒有1929年的記載,倒是在1935年提到《茹荼軒文集》,十二月初六日:“《茹荼軒文集》十一卷,裝四本,婁張錫恭著。宣統間本。初印紅字本,卷一賦詩,以下皆談禮之文。”

    這十余年間,陳寶琛雖然住在天津,但常常來北京,與何振岱過從密切。時常一起出游,談論詩詞。民國十七年(1928)重陽后五日,陳寶琛與鄭稚辛、何振岱等人游獅子窩賞紅葉并有詩作。何振岱在日記中錄了陳寶琛的詩,并稱其“字字穩愜,調諧律謹,自是老手”。陳寶琛也常將詩文詞作鈔給何振岱請為品評,《何振岱日記》1930年六月二十四日:“弢老寄《惜紅衣》詞,用白石原韻。甚見心裁,無懈字懈句。”七月十一日,“弢老以來,以所改詞見示,予謂還是不改者好”。民國十八年(1929)開始,陳寶琛的孫子陳紘開始從何振岱學。六月初九日,《何振岱日記》:“得弢老手書。”略云:“小孫紘近歲十五,欲令從學,俾稍知途徑,以端其始末,未知可容納否?”十一日,“陳紘來受業,弢老之孫也”。陳紘(1914-2009),1935年從燕京大學畢業,1944年入劍橋大學。著名銀行家。

    南京圖書館藏有《謝陳二公墨跡合印》,即謝章鋌、陳寶琛二人寫給何振岱的書信。陳寶琛《致何振岱書札》已有學者整理刊載,指出《雷公泉理雙壽序》(《滄趣樓文存》卷上)為何振岱代作,當從《滄趣樓文存》中剔除。這些信札多有涉及代筆之事,茲略舉數通如下:

    鏗臣壽文,已否動筆?十年前,曾壽以詩,冗沓已甚,姑錄呈覽,不值一哂。

    前托午原就商捉刀之件,未審節前有清商處?如可允,即將其行狀并拙作壽文、誄文稿三篇統寄呈,以備參酌。可囑午原見復。

    陳兆鏘(1862-1952),字鏗臣,福建人。陳寶琛說十年前曾為其寫過壽詩,《滄趣樓詩集》卷八有《贈鏗臣族弟》。陳太傅將這首自覺“冗沓已甚”的壽詩錄給何振岱看。《滄趣樓文存》卷上有《族弟鏗臣七十壽序》,當自何振岱之手。午原即劉驤業,陳寶琛的外甥。雖然信中并未明言對象是誰,但可知陳寶琛是為其寫過壽文、誄文的,故將此二文及行狀一并寄給何振岱以作為撰寫墓志銘的參考。然而寫文章這件事,很多時候都是不愉快的。何振岱在日記中多次抱怨“日來為文字所困,殊無佳趣”,以至常常都在拖延。

    有趣的是,與對記載代筆的頗省筆墨不同的是,何振岱在日記中常常頗為詳細地記載日常的花費。如1927年九月二十一日搬家,《何振岱日記》載“移居于隔層一號,屋主為陳鍾賢,月賃金卅元”。甚至于買一支筆,用了多少錢都要記下。如此細致的記賬習慣,在日記中并不多見,于此大體可知何振岱的經濟狀況,亦略可見北京當時的物價。然而日記中對于潤筆的記載卻極少,吳家瓊稱何振岱每代筆一篇潤筆為一百元:

    因此陳的筆墨生涯最為興隆,每篇潤筆五百以至一千元不等,由陳并書,則加一半,并另加磨墨費一成。故昂其值,以抬高其聲望。……陳所得不管多少,每篇概給何百元為酬。據何語我,他旅京至陳寶琛去世止,此項收入可二萬元,次子能夠自費留學法國,靠此挹注云。

    民國十七年(1928),何振岱次子何維澧留學法國,所費自然不少。而《何振岱日記》對潤筆大都語焉不詳,“弢老來,云前文甚佳,送潤筆”。“弢老來,袖潤筆來。”僅有數處提及具體的金額,民國十五年(1926)五月初七日,“往前門新亨銀行支潤筆百元歸”。在他替陳寶琛給周彥升寫完墓志銘之后,收到的潤筆卻大打折扣,“午至弢老,送我周家潤五十元,竟減一半,殊出意外”。可見,何振岱的潤筆確實是吳家瓊所說的一百元。若吳家瓊所言“此項收入可二萬元”屬實,以每篇百元計,從何振岱旅居北京至陳寶琛去世十余年間,何振岱為陳寶琛代筆之作的數量當有兩百篇之多了,雖然絕大多數已經無從得知。

    何振岱的筆墨生涯,也不僅僅是為陳太傅一人。1931年六月十三日:“王子長來,托撰尤鏡生六十壽文,潤八十元。”七月初二日:“作尤氏壽文成。”有時候也因嫌棄潤筆太少而婉拒,同年八月二八日,“陳伯才來談文事,價低,婉辭之”。但時常也有礙于情面,不得不屈尊降價為之。1928年九月二十八日:“晚到恒善社,勉強就席,傖父強與人親,強求文字降價,不得已應之,殊可嘆也。”1931年二月初六日:“午后石芝(按:李景銘)來下拜,謝為其母撰文也。潤筆僅六十元,此次以弢老情面,少入四十元。文字生涯,每為人簸弄,可嘆。”何振岱因工書善畫,求書畫者也不少,無可奈何之處不免又多了一層。1926年六月十二日,“貽書言某人欲求我畫,以廿金,我欲應之,而詢其人品。鄭稚辛因前此代某人求畫,不與之,故遽以微詞調之。書畫易開罪于人,誠然”。

    從1923年冬何振岱抵京,到1935年初陳寶琛病逝,十余年間,何振岱究竟為陳寶琛代筆了多少文章,已不可知。而陳寶琛的《滄趣樓文存》并非生前自定,是身后由他人收集整理而成,雖然收集之時,已經比較有意識地剔除掉他人代筆之作,但仍難以窮盡,《我春室文集》中注明“代”字的文章,未收入《滄趣樓文存》的暫且不論。而今可以確定的是,《滄趣樓文存》中至少有十數篇為何振岱代筆,卷上:《東萊趙氏楹書叢刊序》《荼茹軒文集序》《雷公泉理六十雙壽序》《族弟鏗臣七十壽序》;卷下:《黃君蕓溆墓志銘》《侯官郭文安公墓志銘》《陳文良公墓志銘》《周君彥升墓表》《丁母黃太淑人墓志銘》《吳君郁生墓志銘》《丁君闇公墓志銘》。

    代筆之事,原屬平常,只是身前若未及自定,身后遺文編撰,取舍之間總是難免左右為難。朱祖謀身后,張爾田為其遺文之事致信龍榆生:

    古丈遺文,不知是何等篇。以弟所知,古丈素不作文,其中大半假手,有弟代作者,有宋澄之代作者。拙編《玉溪生年譜》序,為沈綏成代作:《吷庵詞》序,為吳伯宛代作;《半塘定稿》序,為鍾西耘代作;王刻《夢窗詞》序,為曹某代作。合而編之,已覺為體不純。又崔適《史記探源》序,古丈未作,崔自代作,竟大鈔《新學偽經攷》之說,與古丈平時言論絕不類。歲甲寅,弟與古丈同入都,秦右衡師曾為戲擬《上項城書》,古丈恐其刻集,急攫稿而去,此乃其極不欲存者。若此篇發見,亦編入遺文,九原有知,能不飲恨?鄙意遺文無多,大可不刻,即詩稿亦當以其自定者為限,此外不存尤妙。(《張爾田書札》,梁穎等整理,上海人民出版社2021年,93頁)

    《石遺室詩話》卷二十二有云:“前人詩文集已有刊本者,若其本出于自定,則集外之作皆其所不欲存,后人即不必更為掇拾;掇拾之,轉失其自行割棄之意。若其集本非自定,則有所掇拾,未必非其遺珠也。”誠哉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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