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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布克獎得主弗蘭納根:人類的歷史也是希望的故事
    來源:澎湃新聞  | 羅昕 沈可程  2023年09月07日15:14

    “很遺憾我們沒能見面。”

    理查德·弗蘭納根(Richard Flanagan)原計劃參加今年的上海書展,但因為種種原因,計劃未能成行,約好的專訪也改在了線上。

    這位澳大利亞作家2018年來過中國,和余華展開過深入對話。余華對弗蘭納根有著很高的評價:“從他選擇寫什么,又怎么把那些東西表現出來,你就知道他是個了不起的作家。”

    目前弗蘭納根已有兩部作品被翻譯成中文出版,一部是他獲得2014年布克獎的長篇小說《深入北方的小路》,一部是他的長篇處女作《河流引路人之死》。前者融入了他父親作為日軍戰俘營中第335號戰俘的經歷,以二戰時期泰緬鐵路的修建為背景,講述了一位澳大利亞醫生的愛情故事;后者以一個死去的河流向導的視角,述說塔斯馬尼亞這片土地上活過的生命。

    在兩部作品中,我們都能看到一種對過去的回望。

    弗蘭納根談作品 視頻由出版社提供(07:13)

    弗蘭納根談作品 視頻由出版社提供(07:13)

    弗蘭納根1961年生于塔斯馬尼亞,這片土地上的先輩經歷過流放、大屠殺、戰爭等種種苦難,他們的子孫后代也深受影響。弗蘭納根曾說,他從小就生活在歷史的陰影中。

    所幸,文字就像一張魔毯,把他從這座小島帶到了遠方。 就《深入北方的小路》和《河流引路人之死》而言,小說的時間是錯位的,敘事往往不按照順序展開,但這樣的寫法依然吸引人,也絲毫不影響閱讀。

    弗蘭納根告訴澎湃新聞記者,這樣的寫法源于他對時間的理解:循環往復。在他看來,時間并不像西方通常理解的那樣是線性的,而是循環共存的,“我們既存在于過去和未來,也存在于現在,我們對這兩者都負有必須履行的責任。”

    “在某些時候,我們必須回到過去的黑暗中,為它命名,以便我們能夠回到光明中生活。”

    澳大利亞作家理查德·弗蘭納根(Richard Flanagan)?Joel Saget

    澳大利亞作家理查德·弗蘭納根(Richard Flanagan)?Joel Saget

    【對話】

    故鄉

    澎湃新聞:你有多部作品和故鄉塔斯馬尼亞有關。塔斯馬尼亞在哪些方面影響了你的文學創作?

    理查德·弗蘭納根:我認為,每個作家都不可避免地同時屬于他們成長的世界和文學的世界:前者使他們扎根于日常、具體和真實的生活中,后者提醒他們,沒有什么是他們不能與所有的生者和死者分享的,所有的生命都是創造的一種形式。

    澎湃新聞:在你看來,塔斯馬尼亞和世界上的其他島嶼有哪些不同?

    理查德·弗蘭納根:塔斯馬尼亞和其他島嶼的不同體現在許多方面——它坐落在澳大利亞以南幾百公里處,因此擁有一個獨特的自然世界——它有自己古老的植物、動物、鳥類和魚類,以及一段可以追溯到四萬年前的不同的人類歷史。但世界上的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非凡之處:錯誤在于認為自己的家鄉不那么獨特,或者同樣地,認為它過于獨特。要尊重別人,首先要尊重自己和自己的世界。

    澎湃新聞:你想過在塔斯馬尼亞之外的地方生活嗎?

    理查德·弗蘭納根:這個問題的奇怪之處在于,人們不會問那些來自大城市的作家——比如巴黎、上海、紐約或北京,為什么他們會留在這些地方?

    澎湃新聞:對于故鄉,有人無比眷戀,有人想要逃離,你對塔斯馬尼亞懷有一種怎樣的感情?

    理查德·弗蘭納根:我的家鄉鮮為人知,在世界上無足輕重,所以這似乎很奇怪,但這也許并不比選擇留在一個大城市更奇怪。當然,我也經常想過離開。塔斯馬尼亞也有缺點和問題,遠非完美。但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很窮,還想寫作,在這里你不需要很多錢就能過上幸福的生活。而且,坦誠地說,我確實愛這里的人和這片土地。

    澎湃新聞:因為你的寫作,塔斯馬尼亞漸漸被世界上更多的人知道。有想過你是為誰寫作嗎?

    理查德·弗蘭納根:沒有。這是一個悖論:作家是有讀者的人。沒有讀者,作家就沒有意義。但我不能假裝知道另一個人的想法。我只能寫我認為必要且有益的內容。

    話雖如此,令我感動的是,世界各地的讀者都能從我的書中找到意義,就像我從其他國家、其他時代和其他世界讀到的書中找到了意義一樣。

    澎湃新聞:澳大利亞看小說的人多嗎?你怎么看待自己在澳大利亞當代文學中的位置?

    理查德·弗蘭納根:澳大利亞人以愛讀書著稱。至于我在澳大利亞文學中的地位,那是別人說了算。從我自己的角度來看,我不覺得我來自它或屬于它。當我的第一部小說《河流引路人之死》在澳大利亞出版時,澳大利亞主要報紙的文學編輯拒絕評論它,說它不屬于澳大利亞文學的公認流派。在我看來,這是對我最大的贊美。

    《河流引路人之死》書封。

    《河流引路人之死》書封。

    記憶

    澎湃新聞:我想在《河流引路人之死》和《深入北方的小路》中,都有一種對過去的回望。面對苦難的過去,比如流放、大屠殺、戰爭,人們常常選擇遺忘或者美化。你認為我們應該如何面對那些苦難的歷史?

    理查德·弗蘭納根:我認為人類有兩種非常強烈的本能,這兩種本能都是生存所必需的。最初,在巨大的悲劇之后,人類憑借遺忘的能力得以幸存。但同樣的,最后,自由也存在于記憶的空間中,在某些時候,我們必須回到過去的黑暗中,為它命名,以便我們能夠回到光明中生活。

    澎湃新聞:很多東西已經消失,或者正在消失,如果不寫,很可能不再有人記得,未來也不再有人知道。你會將寫作視為一種抵抗消失的方式嗎?

    理查德·弗蘭納根:寫作是一種方式,它是一張由細絲織成的網,時不時從黑夜中捕捉到一滴露珠,通過露珠,新一天的光芒被折射成一道充滿可能性的彩虹。

    《深入北方的小路》書封。

    《深入北方的小路》書封。

    澎湃新聞:“記者”的身份及相關經歷對你的小說創作產生了哪些影響?

    理查德·弗蘭納根:很少。新聞是一次向外的旅行,你必須盡可能準確地描述你所看到的、觸摸到的和聽到的東西;而小說則是一次向內的旅行,尋求突破人物和歷史的障礙,穿透靈魂,在那里我們發現我們不是一個人,而是所有的生者和所有的死者,所有的善良和邪惡,人類的全部。

    澎湃新聞:在你看來,小說與非虛構,哪一種更接近真實?

    理查德·弗蘭納根:新聞和小說的成功都是關于真相的;同樣的,兩者都以扭曲的方式制造出最糟糕的謊言。

    澎湃新聞:你相信命運嗎?

    理查德·弗蘭納根:命運?我不知道。我相信運氣,無論好壞。我也很感興趣,為什么這么多人的生活都有一種詩意的結構,有時令人感動,往往非常美麗。一首詩可以預言嗎?我們是生活在別人講述的故事中還是我們自己編造的故事中?我不知道。曾經我以為我知道。曾經我很想知道。現在,我樂于思考這些問題。

    文明

    澎湃新聞:你如何看待當下的變化?置身于這個世界,你是否相信還有永恒不變的存在?

    理查德·弗蘭納根:我認為,時間并不像西方通常理解的那樣是線性的,而是循環共存的。我們既存在于過去和未來,也存在于現在,我們對這兩者都負有必須履行的責任。

    澎湃新聞:你的《幻夢中涌動的海》于2020年出版,探討了現代社會的一個典型現象:人們沉迷于電子設備,個人時間被社交媒體占據。

    理查德·弗蘭納根:《幻夢中涌動的海》講述的是一位老婦人希望死去,但她的成年子女卻拒絕讓她死去,而是選擇通過昂貴的醫療干預來延長她的生命,讓她在生命的最后幾年變成活死人。事件發生在2019—2020年澳大利亞的黑色夏天,當時氣候危機嚴重,澳大利亞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大火,其中一個女兒越來越多地通過刷手機來逃避。這個女人的私人和秘密生活變成了手機的所有物,她開始失去身體的某些部分,這些部分就這樣消失了——一只耳朵、一個膝蓋、一側乳房,然后是一只眼睛。這些東西消失了,世界上的每個人都只看到手機告訴他們的現實,卻看不到現實是什么:世界正在崩潰,人們失去了四肢、眼睛和耳朵。

    澎湃新聞:你認為現在人類正朝著一個“良好”的方向發展嗎?你對現代文明抱有一種怎樣的態度?

    理查德·弗蘭納根:進步是最近才出現的概念,或許也是人類最愚蠢的概念之一。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想到這一點。人們以其他名義——神或皇帝的名義——犯下罪行。現在,我們把自己的未來奉獻給這個最終可能毀滅我們的“進步”這個詞。

    但我并不怨恨我們的世界和我們在其中所做的一切。向往昨天——倒退——與進步一樣愚蠢。我們只是需要把很多事情做得更好。

    澎湃新聞:在《深入北方的小路》中,目睹戰俘被打,埃文斯醫生意識到整個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暴力的歷史。你如何看待文明與暴力之間的關系?

    理查德·弗蘭納根:文明與暴力是密切相關的。始終如此。我們必須對只為任何文化或文明歌功頌德的做法保持警惕。每座宮殿都矗立在頭骨金字塔的陰影下。忘記某些人類成就的代價,就等于為暴政埋下禍根。

    但我不認為人類的歷史是一部暴力的歷史。多里戈·埃文斯相信這是真的,但他自己的故事證明了這種論點的錯誤:人類的歷史也是希望的故事,而希望的最高表達形式就是愛。

    澎湃新聞:在今天這個世界,你對人性感到悲觀還是樂觀?為什么?

    理查德·弗蘭納根:我仍懷有希望。如果我們花時間去看,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美。無論是在他人身上,還是在自然世界中。絕望是理性的,但希望才是人類的本質。

    幾年前,我跟隨大批敘利亞難民從敘利亞的貝卡谷地到希臘,再到塞爾維亞,并為此寫了一本小書。在他們最悲慘、最絕望的狀態下,當他們失去了一切時——我遇到了一個家庭,前一天他們的男嬰在非法穿越致命的愛琴海進入歐洲時溺水身亡——令人驚訝的是,他們仍然地抱有希望。如果他們都能抱有希望,我又怎能不抱有希望呢?

    寫作

    澎湃新聞:你是怎么開始寫作的?

    理查德·弗蘭納根:在我還不會寫字之前,我就開始寫了,潦草地畫出單詞和句子的圖畫,然后讓媽媽把這些紙頁釘在一起,做成一本只有我自己知道含義的書。寫書是我唯一認真對待的事情。

    澎湃新聞:可否和我們分享下你作為小說家的日常生活?

    理查德·弗蘭納根:我起床,喝咖啡,坐在桌前做夢。不知何時,我的夢就變成了一本書。

    澎湃新聞:我注意到《深入北方的小路》多處引用了松尾芭蕉的俳句。哪些地方的文學讓你感到親近?在文學創作上,哪些作家和作品對你產生過特別的影響?

    理查德·弗蘭納根:我沉浸在日本文學中,創作了《深入北方的小路》。這個標題來自于芭蕉最著名的俳句的英文標題。我這樣做是因為,在我看來,這些文學作品表達了日本人民最美好的一面,而戰爭則是其最糟糕的一面。

    我想利用日本文學的寫作形式和方法來探究日本歷史上的罪行,我想這樣做不是為了評判,不是為了譴責,而是為了尋求理解。因為歸根結底,犯下重大罪行的不是國家,而是我們,是人類。盯著敵人的臉看足夠長的時間,你會發現映照出來的只是你自己。

    澎湃新聞:你如何看待澳大利亞的文學傳統?你認為你和這份傳統之間是一種怎樣的關系?

    理查德·弗蘭納根:我看不出來。我不確定它是否能看到我。我非常欽佩一些杰出的澳大利亞作家。不過,我生活的小島遠離他們和他們的世界,我所在之地和我的夢想也不是他們的。

    澎湃新聞:目前你在寫什么?

    理查德·弗蘭納根:我有一本新書即將在澳大利亞出版,書名叫《第七個問題》。故事開始于1912年H.G.威爾斯和麗貝卡-韋斯特的一個吻,從他們的戀情到20世紀30年代的核物理,再到廣島原子彈的投擲,最后到我童年成長的遙遠世界,以及我21歲時差點溺水而亡并決定活下去。這是一首獻給我父母和我的島嶼家園的情歌,也是關于我們如何通過他人的故事來創造自己的故事,因為如果沒有原子彈及其可怕的影響,我就不會存在,而如果沒有那個命運之吻,原子彈也不會存在。這本書最終講述了我們為何選擇生活以及如何生活。換句話說,這是一本風格迥異的書。

    中國

    澎湃新聞:《深入北方的小路》是你最早被譯介到中國的作品,你想象過中國讀者對《深入北方的小路》的反應嗎? 小說寫到“死亡鐵路”,戰后書寫那部分除了戰俘,亦有施暴者的視角。我對那個“想要一個自己的觀點”的朝鮮中士印象極深。對于二戰書寫,中國讀者比較敏感,你希望中國讀者從哪些角度閱讀這部小說?

    理查德·弗蘭納根:我喜歡書,因為它們會提醒我,我并不孤獨。通常情況下,最能打動我的書來自與我相距甚遠的國家和時代。我希望我的中國讀者在閱讀這本書時也能有類似的感受,希望他們能在這個故事中發現屬于自己的一些東西,認出自己也有的情感和經歷,并在知道自己并不孤獨時感到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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