凸凹:《書香》創作談
竊以為,小說之取材,既可以取材于深廣的現實生活和細致的社會觀察,即直接生活,又可以取材于經年的閱讀經驗和獨特的主觀思考,即間接經驗。
幾年前對保加利亞作家埃林?彼林作品的閱讀和近年來對保加利亞藉英國作家卡內蒂自傳三部曲的閱讀,使我感到,保加利亞的風光、風物、風俗、風習、風情和京西有太多的相同、相似和相通之處,有大面積的會心、會意之處,比如磨刀時用大拇指試鋒利程度的勞作方式,比如因猜疑而固守的愛情方式,比如由于貧窮反而大度的為人方式,都有酷似的風貌。這便讓我不由得發出感慨,所謂風情是天下的風情,在基本人性的層面上,京西和保加利亞是一樣的。于是我確信,在保加利亞,我是完全可以生活下去的,而保加利亞人在京西,也是可以自由伸展地生存下去的。
這就可以看出,國際交往的情感基礎,移民目的地的選擇,都有著既神秘,又有著命運性的規定,這種規定的核心,就是文化趨同的作用。由于“趨同”,就有了自愿、自主的意識。
在現實的京西,進入新世紀,陸續定居了不少的外國移民,其中最多的就是保加利亞人。為什么會是保加利亞人?我當時只是下意識地自問了一下,并沒有做自覺的探究,因為我沒有興趣。但讀了埃林?彼林和卡內蒂之后, 興趣被油然地喚起,便對“為什么”的問題往深處用心思考了一下,便就有了文化相通、風情推動的結論。也就是說,因為種種的相同,情脈就相通了,京西既是“他鄉”,也是“我鄉”,他們完全可以自由自在地棲居。
而我對這個結論,又不想機械言說、抽象論理,便選取了小說的方式,也就是從現實、閱讀和思考中選材,通過還原生活現場、諦聽自然呼吸和呈現人情物理的小說筆法,以求表達得血肉鮮活、邏輯生動,讓人信以為真,或者比真的還真。
寧肯老兄說過,凸凹的小說既是思想的,又是及物的,它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小說,而是文化小說。
坦白地說,《書香》是我文化小說的一種,體現著我自覺的文體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