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曉敏:有的小說是來自命運的安排
在開始寫《大雪將至》之前,我是被“罪與罰”這個概念所吸引,然后覺得,可以試著用小說來表達這個主題,但我一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場域。四川的土地廣袤,地形多樣,居住著不同文化背景和生活習慣的人們。我將視線投向了離成都不遠的大涼山,去了其中一個全然陌生的縣城。到那里時是2022年的最后一天,以往都會下著大雪,那天卻晴空萬里,艷陽高照,很多人都坐在路邊的臺階上曬太陽。我漫無目的地走著,在老街上看到了小說的主角,一個在賣帕子的攤位前被親人擁簇著試戴帕子的女孩,無論身邊人說什么,她始終沒有一絲欣喜掛在臉上。我站在路邊看了她很久才離開。第二天下午,我到客運站去問到另一個縣的發車時間和票價,期望能去別的地方見到雪。還沒下定決心離開這里,返回住處的路上突然就下雪了,一場在平原上不算很大的雪,可能預示在山里已經下起了大雪。巧合之下,小說的題目當時就有了。我就這樣順從于女孩和題目給我的指引,開始創作這篇小說。這二者之間有充足的空位,我可以放進由觀察而聯想到的畫面,在事實之上進行虛構。
小說最終寫的是身患殘疾又意外懷孕的女孩,渴望得到愛的救贖,卻又意外落空的過程。從開始對自己身死的美好幻想,到最后心死的大雪躲藏,向自己親愛的阿達傾訴心事,而女孩身上的原罪,其實是他罪造成的后果,罪的開端是父輩們就已釀成了。冥冥之中,一個女孩的命運在罪的車輪啟動后,就一發不可收拾地滾滾往前了。作為作者的我,其實是試圖把自己當成阿達的角色,去傾聽她內心的聲音,因阿達所給予的是她悲劇性經歷中為數不多的溫暖底色,也能讓整個小說顯得悲而不凄。
我始終相信生命在逆境中的堅韌,她內心絮語就是證明她永遠沒有放棄那道釋放自己的出口。同時,這篇小說也讓我感覺到,有的創作可能就是命運的安排。遇到一些事,看到一些畫面,就像一條線拖拽著作者前行,穿過重重迷霧,行動雖難,但終于得以見全貌。既然我們有時無法拒絕命運的降臨,就可以試著去接受命運的安排,看看會寫出怎樣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