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2023年第2期|周潔茹:炸兩
推薦語
為了家庭和孩子脫離或半脫離了職場和社會的母親,在試圖再度開啟職業生涯和重新融入社會時,發現一切都變得艱難并充滿有形和無形的阻隔?,F實危機和精神困境雙重重壓下的中年女性,所面臨的苦澀和艱辛,在這個小說里呈現得極為蒼涼和沉重。何去何從,如何掙脫?作品里無法替人物給出一個明確的出路和答案,它只能將掩蓋于日常中的沉重和無奈,一點一點抽絲剝繭地袒露出來。
炸 兩
□周潔茹
有人給簡做了個題:你去到一個森林里,看到的第一個動物是什么?她說兔子。然后你再往前走了一段,又看到一個動物,你覺得是什么?簡說是老虎。
你看到的第一個動物是你自己。出題的人說,第二個動物是你老公。
你就不像是只兔子嘛。文惠說,我看你倒像只老虎。
簡笑笑。
吃什么?文惠說,炸兩好不好?
我都行,簡說。
實際上簡和文惠從來沒有一起吃過飯,也許有過一次,家長們在校門口碰到,臨時約了喝茶。簡不想參加,她不會講廣東話。但文惠邀請她,簡就去了。
簡和文惠是在一年級新生的第一次學校旅行認識的,去迪士尼樂園旁邊的一個湖,而不是去迪士尼。簡在心里面想這就是本地學校的操作吧。
在學校選擇方面,簡一直都有點茫然。簡清晰地記得,剛到香港的那一天,坐在空空蕩蕩的房子里,簡發了半天的呆。也不是說房子有多大,而是由于新到,窗簾都沒有,就顯得房子特別的空,后來放了一張皇后床,又都滿了,轉身都困難。簡清晰地記得,先生下班回家,用兩根棍子,把一張床單掛在了窗口當窗簾,還掛歪了。
第二天一早,簡坐在房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電腦放在膝蓋上,從網上找離得最近的十間幼稚園,一個一個地打電話。
第一個打的當然是樓下的國際幼稚園,既然是新入伙,學校也一定是新校。電話打過去,對方講全滿了,放你們在等待名單里吧。簡說我們不會講廣東話,如果你們不收,我們就得去講廣東話的本地幼稚園,小孩會有適應的問題。實際上簡講的是簡自己的問題,簡不會講廣東話,簡有適應的問題。對方堅定地說,你們在等待名單里。簡又問了一句,請問第幾位?第17位,對方禮貌地答復。
簡后來問比自己早到香港三個月的芬妮,英文學校不酌情考慮英文學生,那么他們開設國際學校的意義又是什么?
芬妮講你帶你女兒去過迪士尼吧?
簡點頭。
芬妮講香港迪士尼的演出廣東話唱的你聽得懂吧?
簡說不懂。
芬妮講,所以是香港迪士尼嘛,你去東京迪士尼,全日語,你更不懂。
只好看字幕。簡說,但在東京看字幕也正常,在香港也要看字幕,感覺不太好。
那你學啊。芬妮說,趕緊學,天天看TVB,三天就七七八八了,至少買個菜沒問題。
簡三個月都沒聽懂。
簡又給兩間本地幼稚園打了電話,對方一聽到她的聲音就說full佐(全滿了)。
簡打第五個電話的時候突然就講了英文,對方很得體地說,我們還有一個空位,您明天就可以來看看。
那是一間本地國際幼稚園,也就是說,又本地又國際,國際和本地分開兩個班,國際班英文老師,本地班廣東話老師,國際班比本地班更貴一些,但兩班時間一樣,十點上學十二點半放學,沒有午飯,如果要吃午飯,得再加錢。
簡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過了許多年路過那間幼稚園的時候女兒還跟簡講,老師叫她坐了三次思考椅。簡的心都碎了。
簡相信再過多少年女兒都不會忘記那把椅子。
簡也沒有忘記那把椅子。
第二個學期,簡找到了另一間幼稚園下午班的空位,開始了一條頗具特色的上學路,上午就在本地國際幼稚園,中午接了趕緊換校服,塞幾口午飯,送到另一間幼稚園上下午的課。
簡在兩間幼稚園都遇到頗具特色的家長,上午校有個小孩老打其他小孩,終于有一天打了簡的女兒,簡思來想去,要不要找那位家長談一談。那位家長倒主動找簡了,在校門口攔住簡,說,我家孩子就是兇,她在家也兇,大家都知道的,這就是一個事實,我們全家和學校也都接受了這個事實。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下午校地鐵站出來還要走一段,大概十五分鐘的步行路程,碰到另一位家長,一起走了兩天,第三天,那位家長一見到簡,就簡單跟簡說,我返工遲啦!再見!一路小跑,跑了。簡一句話也沒來得及問,只能把那個小孩也一起帶到了幼稚園,不帶就是不負責任,帶了又負不起這個責任。那一陣子,簡每天都過得像拍戲。
后來上小學,就上了一個本地小學,既然幼稚園沒上到國際學校,就接受政府派位系統,一路上本地學校。
簡和文惠就是在小學認識的,一年級新生的第一次學校旅行,去迪士尼樂園旁邊的一個湖。一個湖,確實沒什么好看的。簡一個人晃來晃去,太陽很旺,家長都聚集到一個涼亭,簡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一個空位,正要坐下,一個家長看了她一眼,把包放到那個位,說,有人了。簡走出涼亭,太陽越來越旺。
文惠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簡后來想想,文惠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陪著她走了一圈,大太陽底下。后來文惠邀她一起喝茶,簡也就去了。一桌家長講學校的事,講小孩的事,簡想先走,又不好意思,挨到文惠叫結賬,簡給文惠錢,文惠說她請,簡執意要給,文惠說下次,下次你來請。
這下一次就到了十年以后。文惠突然約簡喝茶。
點什么?文惠說,炸兩好不好?
我都行,簡說。
文惠點了單,問簡,這些年你還好吧?
簡說還好。
女兒呢?
簡說到中學終于換到一個還算適應的國際學校。嘆了口氣。
那就好,文惠說。
你呢?簡問,老大已經大學了吧?
大學畢業了。文惠說,可是也不出去工作,天天待在家里。也嘆了口氣。
簡看了一眼文惠,蒼老了,許多皺紋,都是十年前沒有的。
孩子都大了。文惠說,所以我出來做事了。
保險理財?
文惠點頭。
簡想過問一句文惠,當年辭了銀行工作,照顧家庭,有沒有后悔過?但也估到文惠一定是講,不后悔,只有感恩,能夠陪伴孩子成長。
所以簡也沒問,只是一句“感覺這些年你都沒顧得上照顧你自己”,文惠的眼淚還是突然地涌了出來。
簡有點后悔說這句話。
文惠埋頭在包里找來找去,找不著一張紙巾,手抖得厲害。
簡遞了一張紙巾過去,再也不說一個字。
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地說,我也是啊,這些年,我也沒了我自己。
文惠抬了眼看簡,眼睛擦得通紅。
我就是吳太。簡笑了一聲,說,我只在你這兒是簡,我在別的地方都是吳太,吳太要買餸,吳太要煮飯,吳太要照顧小孩,除了吳太的爸媽,吳太自己都記不起來自己是簡。
文惠說不出來話。
我們也曾經是我們爸媽的小公舉啊。簡又說。
文惠終于笑了出來,眼仍是通紅,又擦了擦眼睛。
炸兩上了桌,簡看了那碟炸兩一眼,心想,腸粉包牛肉,叫做牛肉腸,腸粉包叉燒,叫做叉燒腸,腸粉包油條,卻被叫做炸兩,如果只包半條,又叫做炸一?都是想弄明白也是弄不明白的。
這個時候文惠的電話響了,文惠說我接個電話啊。
簡點頭。聽到文惠說,你打開郵箱看一下啊。
看了。對方說,沒有。
你拉到最下面,最下面肯定有電話的。
肯定沒有,對方說。
我來找,然后發給你。文惠說。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赡茉诘任幕菡?。
我現在在外邊,信號有點問題。文惠又說,你能不能自己上一下網,查一查?
查了。對方說,就是沒有。
簡都要替文惠嘆氣。
到底是沒找到。文惠放下了電話,說,我助理。
好像有點不靈活啊,簡說。
慢慢教吧,文惠說。凡事都慢慢來。
你還是這么有耐心,簡說。
以前可沒這么耐心。文惠說,尤其忙家教會的時候,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人。
我只記得你號召力特別強。簡說,說廣東話、不說廣東話的,你都能把大家凝聚了。
文惠笑笑,你還糾結廣東話啊。
還是不會講,都十多年了,我都覺得我這一輩子都學不會了。簡說,但現在沒以前那么糟糕了,那時候還真有點步步驚心。
不至于,不至于,文惠說。
還有家長因為學校收了跨境雙非學生而將孩子轉學的。簡說,還到網上去說,絕不跟說普通話的做同學。
我也記得那事。文惠說,現在也沒人提雙非了,都好多年前了。
我那時也去網上回帖了。簡說,我就說了一句所有孩童都有平等受教育的權利,更招了一堆人上來罵。
文惠笑著搖頭,說,這個問題太復雜,你當年沒搞明白,現在也不用搞明白了。
簡說對,搞也搞不明白。
突然就想起了芬妮的女兒,倒是一到香港就入到了國際學校,中學就去了英國寄宿。
你怎么舍得的?簡問芬妮。
不舍得啊。芬妮說,但你算算,香港的國際學校一年光學費就30萬,教學質量又實在不怎么地,就是個國外普通公立的水平,不如直接去國外上,一年也不過30萬,全部生活費學費都在里面了。
不舍得孩子就得舍得錢,沒錢舍了就得舍孩子,她又說。
簡總覺得芬妮的邏輯不是很通,又說不出來哪里不通,只能笑笑。
可是簡跟芬妮也是許久不見了,有一兩年了吧。前天突然收到芬妮的微信,沒頭沒腦一句,孩子在英國情況不太好。簡馬上秒回了,出什么事了?
面臨選科,又回不來,只知道在電話那邊哭,芬妮說。
那你趕緊過去啊,簡說。
我也過不去啊現在。芬妮說,暑假到現在已經流浪了好幾個寄宿家庭了。
孩子一定會扛過去的,簡只好說。
可是我扛不下去了。芬妮說,我都抑郁了。
出來喝個茶好了。簡說,見見人,心情也好一點。
我不出門,我不見人。芬妮說,我都一年沒見過人了。
簡在心里面咯噔了一下。我們通個電話吧?
芬妮沒回。
簡又發過去一條,你看醫生了嗎?
沒,芬妮說。
那你不要覺得自己抑郁癥。簡說,我認得一個人,確診抑郁癥,天天吃藥,后來離婚了,倒好了,不用吃藥了。
簡自己笑了一笑。
芬妮不笑,她要是離了婚,靠什么生活?
簡頓了一頓,說,雖然沒工作沒收入,但是自己開心啊。簡自己都覺得這一句弱,太弱了。
沒工作沒收入怎么活?她住在哪里?她有公屋住嗎?芬妮連著打過來三個問句。
孩子都大了,入了大學了,她撐過這幾年就行了。只好這么說,比上一句還弱。
可能政府會有些補助吧,芬妮說。
會有的吧。簡說,可是就算物質安穩,精神不安穩,也算不得好好活著。
芬妮又沒回。
我還認得一個。簡說,離是沒離,自己搬去了一個小出租屋,天天喝小酒,那個開心……
我不覺得這有什么開心的。芬妮說,我整天都很焦慮,也很恐慌,不知未來會怎樣。
而且我不想離婚,又說。
不是叫你離婚。簡有點急了,是想叫你出門,喝點東西,開心一點。
我不想出門,芬妮說。
簡嘆了口氣。
你女兒又轉了個學校?芬妮說,我看到你朋友圈曬了她的學業獎。
你還看朋友圈?
看啊。芬妮說,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朋友圈了。
孩子們都比我們上進。簡說,我就躺平了,不奮斗了。
我現在也是一躺一天。芬妮說,覺得自己一天天不知道該干啥。
該出來見人,簡說。
芬妮再次不回。
可能是還沒到餓飯的境地吧。過了好一會兒,芬妮才說,要是真窮得一分錢都沒有了,要餓肚子了,我就出來工作了。
我都到餓飯的境地了。簡說,你出來見見我現在有多胖吧,不餓點飯都有點說不過去了。
芬妮打過來一個笑臉。又說,我不想出門。
簡突然覺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特別無能為力。
我現在非常瘦。芬妮說,你就算見了我也不會認得了。我每天只吃一點東西。
我現在過來找你。簡說,你馬上給我出門。
千萬不要。芬妮說,你就算過來我也不會見你的,而且我也搬家了。
什么時候的事?
有一兩年了吧,芬妮說。
你若是突然胖了也不好,吃太多和不太吃,太胖和太瘦,都不正常。又說,你是不是不覺得我抑郁了但還挺有條理的?
簡猶豫,到底抑郁還是不抑郁?簡確實有點分辨不出來。
你先生的收入能夠保證全家的生活嗎?芬妮突然問。芬妮之前從未問過的。
還行吧。簡說,你也知道的,國際學校一年30萬,你當年沒跟我講的是,一季校服5000,學校旅個行1萬。
芬妮也許笑了一聲,我家現在過得很省的,所以搬家了。
學費的壓力?
大學更有壓力,芬妮說。
再堅持一下,簡只好說。
還要供房。芬妮又說,我的一個朋友,這兩年情況不好,她家用房抵押貸款出來,支持一家生活。
突然想起那誰了。簡說,把小孩帶到香港,又帶回深圳了,都是一夜之間,都沒跟大家說再見。
雖然人回深圳了。芬妮說,但房一直在香港,租出去了,不用賣。
有錢人。
也不能這么說。芬妮說,孩子在香港出生,回深圳就上不了本地學校,只能去上香港學制的私立學校,也挺貴的。
有錢就有許多選擇。簡說,沒錢連選擇權利都沒有。
錢不多更難選擇。芬妮說,沒錢倒有沒錢的活法,低收入就住公屋,孩子上政府派位的公立學校,照樣過得好。我們這種,說有錢吧,一查家庭收入還真是高收入,政府不會管的。
實際生活質量不如住公屋上公立學校的,簡想說。
其實我也不覺得英國的學校能夠學到啥。芬妮說,花這個錢。
至少花孩子身上了,簡說。
你還能找到工作嗎?芬妮說,孩子大了不用你照顧了以后。
不能。簡說,離開社會的時候我們的坑就被占了,這個世界也好現實的。
兩個人都有點笑不出來。
我也找不到一個方向。芬妮說,前半輩子做全職太太,盡心盡力帶孩子,孩子大了離開了,后半輩子我不知道該怎么過了。
就是個自我感覺吧,完全可以干點自己想干的嘛,終于自由了不是?簡說,我以前認得的一個女的,婚前父母養,婚后老公養,就沒上過一天班,那個傲嬌啊,聲稱自己就是個作家,也不知道寫了些啥。
芬妮肯定笑了。
有的人,別人看她就是個媽,她當自己是個家。簡說,我就只在乎自己在當媽方面的價值,在當媽的業余再看看有沒有其他興趣點。所以你現在快找找興趣點,你要去當作家我也支持你。
芬妮打過來三個笑臉。
也許有點信仰也好,很多人過得都不好,有了信仰就心安了,有了寄托,芬妮說。
也對,簡說。
你跟我講話是不是沒覺得我有多抑郁?芬妮說。
不太抑郁。簡說,但是生活狀態確實太差了。
我倒有點擔心你。芬妮說,再胖下去,你真要去看看醫生,自己控制一下。
輪到簡笑了一聲,那你是省錢還是真的不想吃?
真的不想吃。芬妮說,而且也要省錢。
人活著也不是只為了吃飯,總要有點希望。簡說,我也沒啥價值,對于這個社會來說。但我們對家庭對孩子有價值吧?而且我可指望著孩子回報我呢,我就當是一個希望。
我不指望。芬妮說,孩子能顧自己就不錯了,他們以后的路一定也很艱難。
不要去想孩子們以后的路。簡說,我們把我們現在要走的路走好了就行。
我找不到出路。芬妮說,看到好多四五十歲在茶樓酒樓打工的女的,還有那些七老八十還在開的士的,只有我,高不成,低不就,無路可走。
不同人走不同路。簡說,找不到就繼續找,總會找到的,有一天。
找到了告訴你啊,芬妮說。發來一個加油的胳膊。
我找到了也告訴你,簡說。如果有個拉鉤的表情,簡一定也會發過去。
文惠又接了一個電話,一邊接電話,一邊從包包里拿出一臺小iPad,在上面劃來劃去。
簡想跟文惠講全家的保險都買過了,又開不了這個口,只好吞了一口炸兩,不說什么了。
趁著文惠打電話,簡叫了買單。
文惠放下電話和iPad,跟簡爭買單,直到簡連說了三遍十年前說好的,我請。文惠只好罷了手,說多謝。直到最后揮手告別,文惠也沒有提一句保險。
回去的港鐵上簡給文惠發了一條短信:如果你去到一處懸崖,要過一座橋,你看到的橋是什么樣子的?A:破爛的危橋。B:堅固的石橋。
文惠回過來一個B,然后問,這表示了什么意思嗎?
簡又發去一條:你過了橋,看到了一個湖,你眼里的這個湖,A:又大又深。B:大但水淺。C:小但水深。D:又小又淺。
文惠回過來一個A。
可以揭曉答案了嗎?
橋代表了你的事業和前途。簡說,危橋說明你很焦慮,對未來迷茫,當下無法準確定位以后發展的方向;堅固的石橋說明你有堅定的內心,你也會有光明的前途,會心想事成。
聽你這么說,我還有點高興。文惠說,但是前途什么的也不是一道題就能測算出來的吧。
就當是個心理暗示吧。簡說,湖的大小深淺代表了你交朋友的情況,又大又深的湖當然說明人緣好、朋友多,而且和朋友們的感情相當不錯。
你選的什么?文惠問。
我選的C,湖小但水深,也就是朋友雖然少,但都對我很好,感情很深的意思。
那也祝賀你吧。文惠回了一條,感情深的朋友,一個兩個也就夠了。
簡笑了笑,關閉對話,看了一條訂閱的天文公眾號,簡對天文學一直有點興趣。
“脫離速度,是指一個沒有動力的物體,脫離一個天體表面,不再掉下來的最低速度。以地球為例,不考慮地球大氣的情況下,一個物體要離開地球的脫離速度為每秒11.2公里,只要一個物體的速度超過每秒11.2公里,就會永遠離開地球,如果小于脫離速度,就會再度落回地球。黑洞的脫離速度超過每秒30萬公里,比光速還快,也就是說,一旦有星體掉入黑洞,就永遠不能出來,因為連光都無法脫離。所以黑洞長大的方式,并不是主動掠奪其他星體,讓它們直接掉入,而是星體們自己先在黑洞外圍形成吸積盤,再慢慢從吸積盤掉進黑洞?!?/p>
看完這條,簡刷了一下朋友圈,看到文惠發了一條,“前些年放棄了工作成為全職太太,有人問過我有沒有后悔。我想了想,不后悔,因為陪伴了孩子們的成長,更珍貴。今天與一位舊友久別重逢,特別感念,原來說過的一些話,發生過的一些事,很小很小的事,都會有朋友一直地記得。多謝啊,出現在我生命里的每一個人?!迸鋱D是那碟炸兩,看起來還挺好吃的。
周潔茹,江蘇常州人,浙江傳媒學院駐校作家,《香港文學》前總編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著有長篇小說《小妖的網》《中國娃娃》,小說集《小故事》《美麗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