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震:郭沫若與北京城頭的月
初見北京這座文化古都,郭沫若是在赴海外留學的旅途上。“北京城頭的月”,讓他感受到古都蘊含的些許詩意,但這里不是他駐足的地方,他眺望的是遠方。30余年后,當閱盡千帆的郭沫若,又從東北經原路走進北京,這里已經“換了人間”。古都成為新中國的政治文化中心,一切都不同了,已經成為著名文學家和學者的郭沫若也不同了。
接踵而至的各種會議,一次次的國務活動、社會活動、文化活動,還有一個一個新職務的加持:政務院副總理、文化教育委員會主任、中國文聯主席、中國科學院院長兼歷史研究一所所長、中國保衛世界和平大會委員會主席等等,當然有兩個身份是沒有改變的:文學家與學者。這最初的繁忙,實際上預示了郭沫若此后的北京歲月是什么樣子。
文學家、學者仍然是郭沫若最重要的社會身份,但北京之于郭沫若,儼然成為一個闊大的人生舞臺,他以一個個不同的社會角色交錯期間,騰挪穿行。北京在郭沫若的文學創作或其他文化活動中,基本上并不表現為一種地域文化環境。
如果將“郭沫若在北京”作為郭沫若研究的一個學術范疇,它當然需要一個學術思考的著眼點和切入研究對象的視角。那么,這在很大程度上并非展開一個空間的維度,即“在北京”,而主要呈現為一個時間的維度:“新中國成立后的郭沫若”。
在郭沫若研究中,很多時候需要有一個歷史時段的框定,譬如,少年時代、留學時期、流亡時期、抗戰期間等等,這會讓學術思考具有更明晰的歷史指向和歷史內容。
郭沫若在北京,或者說“新中國成立后的郭沫若”研究,已經有了多方面展開以及許多研究成果,但主要集中在一些學術思考的點上,譬如,歷史劇《蔡文姬》的創作、學術論著《李白與杜甫》的撰寫、《蘭亭序》論辯等等。相比較而言,“新中國成立后的郭沫若”在郭沫若研究中,還是比較薄弱的一環,遠遜于其他歷史時期的研究。
其中的原因應該是多方面的,首先是關于郭沫若宏觀把握和認知的難度。北京在共和國的政治文化生活中是一個特殊存在,那么具有各種政治文化身份而活動在北京的郭沫若,于其人生旅程中自然也會表現為一個獨特的存在,它們是郭沫若過去所不曾有過的人生經歷。要對這一時期郭沫若的人生有宏觀意義上的把握,做全面的歷史敘事,實非易事。而這個把握和認知,又是研究“新中國成立后的郭沫若”的基本出發點,它關系到怎樣評說郭沫若各個方面的活動,并進行深度思考。
新中國成立以后,在嶄新的社會革命和政治態勢之中,文化語境發生了巨大變化,郭沫若的詩歌創作走向出現了新的特點。從形式到內容、題材的選擇、審美意識的傳遞、詩歌表達的方式、語言的運用等都與此前大為不同,“命題”為詩在其創作中成為常態,其詩歌的基本主題則是歌頌。這種種變化既是郭沫若的個人選擇,也是時代的選擇,要評說郭沫若的詩歌創作,就要在政治、文學之間有一個恰如其分的把握,不然可能會陷入就事論事,以偏概全。
文獻史料收集整理的不足,是影響到“新中國成立后的郭沫若”研究的另一個原因。郭沫若在北京度過了后半生,身兼各種職務,涉足多方面的政治、社會、文化活動,相關文獻史料數量巨大。但在許多方面它們還未曾被整理,處于缺失狀態。以檔案資料為例,郭沫若后半生的工作和經歷,有很多都留存在檔案資料之中。發掘整理這些檔案資料,方可支撐起相關的學術研究,譬如,郭沫若為保衛世界和平大會所做的工作,為創建、管理中國科學院所做的工作,創辦中國科學技術大學的辦學思想,《蔡文姬》的創作主題,《蘭亭序》學術論爭的來龍去脈等等。
總之,關于“新中國成立后的郭沫若”的學術研究,尚大有可期。
(作者單位:中國社會科學院郭沫若紀念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