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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西文學》2023年第3期 | 孔祥庚:肯堂記
    來源:《山西文學》2023年第3期 | 孔祥庚  2023年03月23日08:26

    一個詞是有分量的,這種分量不用稱量,它在逝去的時光里早就悄然刻下了斤兩甚至噸位,或者早已成為我們生命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這種“奇怪”的感覺,在我來到云南省紅河州石屏縣壩心古鎮時尤為強烈。因為我帶著家人奔赴這里,目的就是為了尋找父親的“肯堂”故事而來。

    大灣子村的“神秘詞語”

    現在,我們正在奔赴大灣子村的路上。我此行似乎很“漫長”,從昆明向南行駛,四個多小時之后,從高速公路下來,迫不及待直奔一個小山村。

    那是我朝思暮想的一幀幀風景,猶如我珍藏在手機里的圖像一樣,在我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虛擬出現。我看到在慢慢爬升的越野車窗之外,景象漸漸變得熟悉和親切起來:壩心古鎮的石板路已經鋪上了水泥或柏油,白家寨的大水田已經聳立起樓宇,王家沖沙河的水還在潺潺歡唱,最熱鬧的是底莫村的雄雞正在嘎嘎嘎地扇翅戲偶,那片金浪綠波的稻田變成了蔬菜林果,好像只有村前潭中的魚兒還像當年那樣優哉游哉。

    我們的車子終于在原來的大灣子鄉政府門口停下。我登上石臺階,仰望著這棟莊嚴豪宅的大門,想象中的“大灣子鄉人民政府”的牌子已不見了,門頭上卻有一塊新的小牌子:底莫辦事處大灣子村6號。

    當年鄉政府的辦公地點就是這棟古老的大院。我父親的“醫院”也設在里面。當時這個大院的房東是一戶富農人家,共有弟兄5人,都居住在這個大院子里。鄉政府為了讓我父親開辦“醫院”,就動員和安排其兄弟4人遷出這個大院,只留下白秀玲和她的兒子孔繁堯在此居住。因為白秀玲的丈夫早年去世,她只能獨自與小兒子相依為命,所以鄉政府就照顧她留守這棟老房子。

    大院后面就是一片古村落。此時,這個小村子很安靜,房屋依山就勢,櫛比鱗次,深宅大院隱身其中,宛若一座座“城堡”。村前有一條小河,河邊全是綠油油的莊稼。我們此時身處這樣的美景之中,已經完全忘記這是群山之中的一個山鄉“僻壤”。

    我上小學一年級時,因父親在大灣子村行醫,所以一到假期就跟隨父親到這里度假,做作業之余,就與小朋友們下河玩水,學會了撈魚摸蝦。這里早已成為我當年的“天堂”,留下了滿滿的童年記憶。

    此時正是上午10點左右,村民正在田地里干活。偌大古村落,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寂靜得能聽到屋檐下燕子梳羽的聲音。

    我迫切想找到村里的干部,問詢孔繁堯家的情況。沒想到今天正是8月1日,村干部都到鎮上開會去了。

    我只好在村中漫游,無意走進了另一棟老房子。那是一個中西結合的大宅院,在歐式的拱廊上,鑲嵌著一個方框,框內用浮雕的手法,繪制了四個大字“肯構肯堂”。當初,我還是孩童時,從這里出出進進,從不思考這四個字的含義。現在,由于墻體斑駁,四個字也似乎有點模糊了,但因為上百年的陽光照射其上,每個字里好像已沉淀著時光的味道,甚至在我目光分辨的墨跡里,明顯有著一種亮光隱現其中。這種“光”,也許只有我能“看”到或感受到,讓我有一種穿越的感覺,回到了數十年前。

    這時,一位毛胡子老漢走進來,操著一口地地道道的家鄉話,問我們從何而來?找什么人?

    我連忙說明來意,自報我是過去在這里工作的孔醫生的兒子。老漢頓時笑容滿面,盛情地邀請我到他家去喝茶吃飯。我再三說明來意,主要是來看望孔繁堯大叔,拜訪父親居住過的地方。老漢哈哈大笑:“真是有緣!我昨晚上還夢見你父親,是他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叫孔繁文,小時候拉痢疾,發高燒,幾天昏迷不醒,是你父親把我的病治好的。多少年來,我家老人經常說,如果沒有孔醫生,我早就死了。”

    我說:“大叔!那是你福氣好!”

    孔繁文說:“我們孔家本來就是一家人。今天你們來到這里,至少得進家喝口茶。”

    我忙問:“大叔!你看門頭上的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我越看越感到高深莫測,神秘難解。”

    孔繁文哈哈一笑,說道:“不難理解,不難理解!你父親當年就是因為喜歡這幾個字,才選中我們村,決定在村里開醫院的。這其實也不叫醫院,因為你父親的到來,老百姓就把他的醫藥室叫肯堂。”

    我依然沒弄懂那幾個字的意思,但在老漢面前只能連連點頭,似乎完全懂了。

    我說:“大叔,有了這個肯堂,才有了我們的家,我們今天就是專門來看看這個家,來看看孔繁堯大叔一家的。”

    “那好!我們現在就先去繁堯家吧!”

    沒想到,孔繁堯大叔家的門緊鎖著。孔繁文很著急,頓時滿頭大汗,走來走去,然后拿起手機就為我們尋找孔繁堯。

    “繁堯大哥!你在哪里?”

    “我跟兒子到個舊來了。”

    “你家里還有人嗎?”

    “哈!你健忘啦,我的房子已經交給繁聰管理啦。”

    孔繁文呵呵笑了幾聲,接著又撥通了孔繁聰的電話。

    “繁聰老弟,你在哪里?”

    “我在地里掰苞谷。”

    “你現在能回來開門嗎?”

    “哪樣事?”

    “孔醫生家兒子來啦。”

    “太好了!我立馬就回來。你先陪客人幾分鐘。”

    于是,孔繁文大叔先帶我們去拜訪村頭的孔氏家廟。這家廟氣勢非同尋常,三進三層,層層高升,每一層就是一個平臺,可以瞭望山川田疇。最上一層是一個大殿,那是整座孔廟的核心區,供奉的就是我們孔氏的先祖——“至圣先師”孔子的塑像。

    底莫辦事處2754人,幾乎都是孔氏后裔。其中,大灣子村112人,全部姓孔。這座孔氏家廟建于1901年,已經是一百二十多年的文化遺存,但若與孔繁堯的祖屋相比,還是“年輕”許多了。可見,孔氏家人在這里繁衍生息已經數百年了。

    我又聯想到西式老屋門楣上的神秘詞匯——“肯構肯堂”。我猜想,那一定是這個山鄉弘揚儒學仁道思想的一個見證。我馬上在手機上“百度”一下,此語出自《尚書·大誥》:“以作室喻政治也。父也致法,子乃不肯為堂基,況肯構主屋乎?”原意指兒子連房屋的地基都不肯立,豈談得上蓋房子。后來,引申為修繕房屋,比喻子承父業。明朝東魯古狂生《醉醒石》一書中,也有“家有嚴君,諸多賢子。肯構肯堂,留譽后世”。這樣一來,此匾額出現在遷居滇南數百年的孔氏后裔的村落里就顯得意味深長了。我的理解是,此四字鐫刻于此,就是為了教育后輩兒孫要繼承老祖宗的遺志,子承父業,完成上代人未竟的事業或歷史使命。

    就在那時,孔繁聰大叔打來電話,說他已經從田地里趕回來開門啦。

    于是,我們走出孔氏家廟,匆匆返回村中。我老遠就看見孔繁聰大叔站在大院門口恭候我們。他那被露水打濕了的褲腳邊卷了幾圈,黑雨鞋上的泥巴鮮艷得像綻開的花朵,額頭上還冒著熱乎乎汗珠。他個子不高,冬瓜臉,濃眉俊眼,在與我握手時,那手背上的肌肉鼓得像鐵疙瘩一樣。孔繁聰大叔比我小十歲,我卻喊了他一聲“叔叔”!

    孔繁聰為此激動不已,熱乎乎地握著我的手總是不放。他笑容可掬地把我們帶進老屋里。這是一個很大的“四合院”,外觀方方正正,由大門、倒座、天井、廂房和正房組成。門內設倒座或門廊,倒座深八尺,所以又稱“倒八尺”;廂房分布在天井兩側,左右各兩間,因此,老百姓把這種大院稱之為“三間四耳倒八尺”。這種建筑其實是一個非常人性化和藝術化的空間,一年四季陽光充足。大門內有照壁,壁上有繪畫,或松菊梅蘭。在大門入口處設屏風,使甬道、天井、客堂融為一個寬敞的大空間。天井用石板鋪就,客堂和屋內則用地磚,平整美觀,冬暖夏涼。廳堂、居室的門雕、格扇、欄桿都十分精巧,美不勝收。

    在這棟老房子里,我看到了幾乎一點兒沒變的房間。幾縷陽光照射進來,但很快又隱退了。但老屋并未因此暗淡下來,梁柱上那些精雕細刻的裝飾構件,依然色彩斑斕,不減當年的藝術韻味。由于這些珍貴的建筑遺產保存得較為完好,使得整棟老房子散發著永久的藝術魅力。

    孔繁聰大叔滔滔不絕地與我們敘聊起來。

    “當年老醫生的臥室是進門的天井右邊的第一間,醫務室在第二間,廚房在右邊的樓梯下。現在我就住在孔醫生當年的臥室里。天天沾點福氣!”

    事實上,這里隱藏著一個時代。我清晰地記得,我父親的醫藥室、廚房、臥室、洗臉架、碗筷等等,都是公家的。每天這里人來人往,大家隨意坐,隨意站,多么團結,多么密切,心中似乎都有一個目標,天天都好像正在從事一項偉大的共同的事業,誰也離不開誰。

    我還記得,學校放假時,我父親就把我帶到這里做假期作業。小書桌就放在廚房門口。孔繁堯大叔住在天井左邊的臥室,他母親白秀玲住在堂屋上的房間。天井左邊的樓梯下是繁堯叔叔家的廚房。父親讓我把繁堯的母親稱為奶奶。

    我問:“這位奶奶還健在嗎?”

    孔繁聰回答:“白秀玲是我大媽,一輩子沒有離開這棟老房子,一直活到103歲,去年才剛剛走了的。”

    我就像走進了明亮溫馨的家園,走上正堂屋,默默地瞻仰著白秀玲老奶奶的遺像,回想起當年我曾經在這充滿陽光的大天井里,她對我就像自己的親孫子似的。我父親每天早早就起來準備巡診的藥品、蒸煮消毒醫療器械、做飯、吃飯,然后帶著我就到山寨里挨家挨戶地巡診看病,每天要到半夜三更才返回來。每當那時,老奶奶就為我們準備好飯菜,從鍋里熱乎乎地端出了。很多時候,老奶奶還把繁堯叔叔從田里捉來的魚蝦,專門留給我吃。

    幻覺就在那個時候產生了。那是一種飄動而又實實在在的感覺,也許是因為有了“時間”這種無法看見的靈異之物才會產生種種幻影,它們充盈在各種事物中,雖然流逝了,我們卻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它們的存在。我在天井里踱步,慢慢靠近幾間房門,手不由自主地撫摸舊式門鎖或門扣。我似乎回到了昔日的時光中,看到了老奶奶的微笑。

    時間雖然顯得神秘莫測,如風似水永世漂流。我們已無法感知它的初始,但它一定是從初始運行起來就穿越一個個空間,再也回不到原點了。但在我們的精神世界里,我們世代相承,生生不息。論孔氏家譜,繁字輩屬于孔氏家族的第74代,我們祥字輩屬于七十五代,至今已傳承到八十多代,歷時2500多年。無論哪一代的“肯構肯堂”,都是在構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都像白秀玲奶奶一樣從平凡小事開始,把老祖宗的仁道貫注在生活的細節中。

    我們可以用有限的時間和知識,認識和總結出各種規律性的“法寶”,再用之去“深入”偉大的時間內部,找到其中的秘密。這或許就是人類比時間的更神奇之處,生命得以代代傳承,精神在時空中不斷轉化并升華,我們因此讀懂了祖先留下來的古老的“神秘詞匯”。

    生命的延續……

    那一天,我因父親的緣故,總是“偶遇”不斷,雖然已不可能與父親同時代的“病人”相遇了,但我總是與父親當年所“創造”的醫學故事或醫學“奇跡”相逢。

    我從小生活在異龍湖畔,捕魚吃魚已成為生命中最美的記憶之一。當天,時間已過晌午,流火絲毫不減七月暑氣。那時的我好像嗅著魚香味來到了一個魚莊。這是異龍湖畔最有名的一個經營美味魚肴的場所——白果咀魚莊。主人把魚莊當作一項最自豪的“事業”來推進,所以這里的優美環境和主人的廚藝在當地都是有口皆碑的,儼然已成為異龍湖畔的一個美食空間。

    這個魚莊果然名不虛傳,幾盤以魚為主的菜胥一一上桌,我們便開始享受美味帶來的口福。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身份“暴露”了。

    魚莊的主人熱情好客,話語幽默,喜歡盤根問底。不一會兒,他就知道了我是孔醫生的兒子,立刻要求加上我的微信,并自報家門,名叫李自泉,今年58歲。

    李自泉說,7歲那年(1971年),母親李氏妹因“打擺子”之后得了怪病,四處求醫無效,都說最多能活兩三個月了。當時我們全家悲痛萬分,已經為母親準備了棺材。就在那時,經人介紹,找到了孔醫生。

    為了給母親治病,李自泉曾經跟隨著我父親到山上采藥,回來后不辭辛苦地搗藥、熬藥。經過我父親的精心治療,他母親的身體神奇地康復了,并且一直安然無恙,快快樂樂地生活了50多年,直到91歲時才壽終正寢。

    這個故事的細節還很多,比如說,李自泉的母親臨終前的最后一句話是:“千萬不要忘記了孔醫生的救命之恩啊!”

    聽完這個故事,我已完全忘記了餐桌上的美味。李自泉代表九泉之下的母親敬酒。我很少喝酒,但在那時竟然舉起酒杯,輕輕碰了一下。隨著酒杯若有若無的響聲,空氣中也吹過一絲涼風,一個詞卻在那個時候沖擊著我的大腦。這個詞就是“瘴氣”。

    當初,李自泉的母親“打擺子”,其實是染上了瘧疾,也就是老百姓所說的“瘴氣”。那是舊社會普遍流行的一種地方性傳染病,主要是血液傳染,從帶有瘧原蟲患者的血液中傳播,不過輸血傳染或母嬰傳染者較少。當時的農作物是施用農家肥,廁所、糞草塘、臭水溝較多,容易滋生蚊蟲。加之山村衛生條件特差,“吃家飯拉野屎”,糞便不入廁,村內村外臭氣沖天。于是,蚊蟲充當了主要媒介,通過叮咬,瘧原蟲攜帶者相互傳染。有的瘧疾斷不了根,夏季濕氣又重,容易復發,持續不斷。若是染上這種病,忽冷忽熱,隔一天發作一次,熱起來猶如被放在油鍋里煎熬,穿不住一絲半縷;冷起來猶如雪上加霜,九床被子蓋在身上還冷得發抖,口苦舌干,肌骨酸痛,頭疼痛得像挨棍棒敲打,生不如死。這種惡性瘧疾,屬于腦型瘧疾,死亡率極高,很多人染上之后,只有死路一條。

    當時的醫生說,李氏妹最多只能活兩三個月了,這是從惡性瘧疾癥狀得出的結果,不能說沒有道理。

    事實上,白果咀地處異龍湖畔,山清水秀,書香門第眾多,生活方式也較為文明,按理說李氏妹不該染上瘧疾。但問題出在她太勤快了,每年要到遙遠的紅河江邊背小豬來石屏賣,利潤很豐厚,跑一趟基本上夠吃兩年。不幸的事就發生在她背小豬的路途中染上了惡性瘧疾,前后折磨了她三年之久,即便看百醫,吃百藥,也無濟于事。終于有一天,家里人聽說壩心醫院有一位孔醫生,在解放初期曾參加過人民政府組織的消滅“瘴氣”的工作,非常有效,就前來懇請孔醫生施救。

    父親當然不是什么“神醫”。他嘗試過的醫治瘧疾的方法,可以追溯到《黃帝內經·素論》。他知道在《內經》第35篇《瘧論》中,有寒瘧、溫瘧、癉瘧之分。書中曾有這樣的記載:“瘧疾發寒時,熱湯火烤不能暖身;發熱時冰水不能降溫。不過,此時良醫不可止寒熱,必待寒熱自衰才可針刺。”也就是說,用針灸治療瘧疾,在歷史上是有效的。后來,中醫藥方里又出現了常山、草果、檳榔等抗瘧疾的記載。再后來,西方人發現野獸患瘧疾啃嚼金雞納霜樹皮之后就常常無事,于是就用那種樹皮來治療人的瘧疾。1820年,法國醫學家把金雞納霜提煉成抗瘧疾的特效藥——奎林。從此,在國內外普遍應用這種西藥來治療瘧疾,收到了驚人的成效。

    不過,在滇南地區用奎林類藥物治療惡性瘧疾,往往效果不太理想。早在上世紀三十年代,赫赫有名的經濟特科狀元袁嘉谷先生,不幸染上了惡性瘧疾,服用了奎林,但依然無效。事實上,不僅袁嘉谷服用奎林無效,在他之前,也有一個在個舊錫務公司工作的新加坡冶金工程師,名叫亞遲迪耿,在染上了惡性瘧疾之后,也曾服用奎林無效。

    當時,個舊錫務公司總經理繆云臺先生就曾讓我父親去為那位外國專家診治。我父親用的是民間土辦法,卻很有效果,亞遲迪耿很快就康復了。而當袁嘉谷染上惡性瘧疾之后,繆云臺又想到了我父親的治療方法。于是,我父親受命前去為袁嘉谷治病。

    我父親在為袁嘉谷診斷后說:“狀元公!莫恐懼!因您久別故土,已經不服水土,故染上了地方性傳染病矣。請允許鄙人先用土辦法一試。”

    接著,我父親在袁嘉谷的手腕、腳板心處,各包了一點草藥,又讓他服了幾服以青蒿汁為主的湯藥。沒想到,幾天之后,袁嘉谷的病也痊愈了。袁嘉谷當時曾風趣地說:“在老家染的病,還是老家的醫生有辦法,真是藥到病除,不是神醫勝似神醫。”

    我父親分析奎林在滇南地區常常失效的原因,也許是患者只要頭疼發燒就服用奎林類藥物,所以惡性瘧疾原蟲對奎林產生了抗藥性,所以特效藥也失效了。怎么辦呢?我父親從民間發現了一種獨特的治療方法,即在病人忽冷忽熱、頭疼發燒時,就到山里采來板藍根葉子搗碎,分別敷在病人的左手脈口與右腳掌心,然后把青蒿揉成湯水,讓病人喝下就萬事大吉了。

    我推想,父親為李氏妹治療惡性瘧疾的土辦法,就是以這種民間單方為主,并輔之中藥調理。也許李自泉至今仍不明白,我父親當年讓他母親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其實就是他與我父親到山上采來的野生板藍根和一枝枝青蒿。

    現在想來,父親用這種土方法讓那位普通農婦的生命從幾個月延續到了50多年,多像一個神話傳說,但這種“神話”卻是流傳在這一帶山水之間的真實故事。我記得,父親和母親在世時,常常講到這類故事。父親絕不是在炫耀他自己的醫技,而是在講述或總結他從實踐中得來的點滴經驗。他不僅向自己的家人講述,也向病人講述,甚至盡可能地把它們記錄在筆記本上,以期推廣和傳承下去。

    不是嗎?半個世紀的時光已悄然而去。但因為這一次醫患者后代的“偶遇”,我們又開啟了新的友誼史,開啟了新一代“肯構肯堂”的精神傳承史。

    【作者簡介:孔祥庚,云南建水縣人,筆名云根,研究員。中共十七大、十八大代表,現任中華詩詞學會副會長。曾在《詩刊》《大家》《鴨綠江》《邊疆文學》《人民日報》等報刊發表過作品。已出版《云根詩詞》三卷以及人物傳記《理想的父親》《朱德與云南》,非虛構文學著作《彩云綺夢·云南26個民族的偉大跨越》《五個石頭的故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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