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的真實中尋找中國與世界的連接點 ——君天新作《釣魚城1259》訪談
從真實宇宙借力,來打造虛構的宇宙
驍馳(以下簡稱驍):祝賀君天兄的《釣魚城1259》出版。首先,能不能介紹一下這本書講述的是一個什么樣的故事?
君天(以下簡稱君):
謝謝,這本新書全名是《釣魚城1259:璟鯉傳》,叫璟鯉傳是因為男主名字叫冉璟,女主叫孟鯉,所以取了男女主名字的諧音討一個口彩。
故事主要講的是歷史上的“釣魚城之戰”。即發生在南宋末年的一場改變了四川,改變了中國,改變了世界格局的關鍵戰役。
這場戰役大約是這樣的,公元1258年,蒙古大軍進攻四川。大汗蒙哥派遣使者招降釣魚城,大宋守將王堅拒絕投降殺死使者。1259年,蒙古軍全力攻打釣魚城。這一場戰役持續了很久,蒙古大軍因為地形和氣候的原因損失慘重。蒙哥大汗也在釣魚城前駕崩。
之前我們常說的釣魚城抗蒙數十年,往往是從1243年,余玠在合川釣魚山建城開始,一直到最后一代釣魚城守將王立,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宣布釣魚城投降結束。
我們這本書,主要選取的是1259年這一段的故事。
我通過山城攻防和諜戰的兩條線索來講了這個故事。在我們的歷史上,決戰水軍碼頭,石子山奇襲,東新門激斗和奇勝門的地道戰,都是真實存在的事。
這場釣魚城之戰,為我們全方位展現了當時的戰爭藝術。山地立體攻防,特種兵斬首,地道戰,水戰等等,讓人目不暇接。
在創作之初,我就想盡量用真實的歷史線來講述歷史故事,因為在這場戰爭里,歷史的真實無須虛構就足夠精彩。不過在創作的過程中,在推演歷史故事線的時候,我遇到了一些故事線的缺口。
比如,在歷史上,王堅親自帶隊上石子山刺殺蒙哥大汗的事是真實存在的。我覺得如果沒有內應,王堅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在我創作這一段故事的時候,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王堅帶隊上山容易,但刺殺失敗之后,身處敵營他該如何全身而退呢?四面八方都是蒙古精銳啊。
而在歷史上,王堅確實是全身而退的,盡管帶去的奇襲部隊損失慘重,但他真的全身而退了。所以這里必定有一些可能比小說更精彩的故事。
類似的困難,我在小說的創作過程里遇到不少,不過我根據多年的創作經驗去完整了這個故事線。
驍:你曾經是軍人?這是不是你能夠切入此類戰爭類題材的原因?軍人的經歷與你的文學創作之間是否有影響?
君:不算是軍人,只是在軍校念書,穿軍裝無軍籍。我從小就喜歡古典演義小說。我看的第一本書叫《薛仁貴征東》,之后看了一系列的說唐、興唐傳、薛剛反唐等書。軍校生活肯定對我的寫作產生了影響。但我覺得這方面的讀書興趣,是從小就有的。軍校生活,塑造了我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包括做事的方法。這些肯定也會反映在作品里。
驍:劉恩銘先生是國內第一個為清代帝王“樹碑立傳”的作家,就是1985年明天出版社出版的《馬上皇帝傳奇》,后來四次再版的《努爾哈赤》。你在后記中提到的面對歷史和民族的態度,他當年面對時經歷過很艱難的一種考量。但是,這種考量在你看來,有著天然的自覺,你是蒙古族,在民族融合的概念認同上要容易得多。他還與人合著過一部作品叫《忽必烈》,《釣魚城1259》的時代背景恰好與之能夠有所呼應,金庸的小說《神雕俠侶》中,郭靖駐守的襄陽城,楊過用飛石殺死的蒙古大汗,也似乎暗合了這段歷史。你認為釣魚城之戰的影響是使蒙古帝國隨之分裂,世界格局發生逆轉,世界歷史走向了一個新的方向,這話應該怎么理解?這段歷史對我們的當下有什么樣的啟示?
君:我覺得歷史小說,盡量不要在關鍵的節點發生錯誤。比如金庸現身虛構的蒙哥死于襄陽這件事,確實誤導了很多不了解這段歷史的后來人。這里有個虛構的邊界的問題,對讀者來說可能并不重要,但每個作者都會有自己的認識。
我個人是生活在城市里的蒙古族,因此在寫相關題材的時候,一定會更柔和地去把控故事里的細節。
要說釣魚城之戰的影響這個問題,首先要對大蒙古國的歷史有所了解。世人都知道,蒙古國是一個非常強大,幅員遼闊的帝國。但是具體在各個大汗的時期做了一些什么事,屬于一個什么狀態,其實大多數人都是模糊的,甚至有不少人覺得大蒙古國和元帝國是一回事。其實他們不完全是一回事。而這個關鍵節點就在“蒙哥大汗之死”這里。
蒙哥大汗駕崩之前,蒙古帝國是一個統一的超級帝國,他的部隊已經橫掃歐亞。蒙哥時期他的部隊大約主要分為三支,一支是蒙古遠征軍由旭烈兀統帥在外遠征。一支是蒙哥自己掌控的西路軍,準備在控制四川之后,順勢東進滅宋。第三支則在坐鎮中原的忽必烈手里的東路軍。原則上西路軍和東路軍應該兩路夾擊滅宋。這個滅宋的戰略,也是成吉思汗鐵木真生前就定下的。
但是蒙哥大汗意外死于釣魚城下,并且他生前并未留下遺詔,導致大蒙古國沒有明確的繼承人。因此他們發生了內部紛爭,遠征歐洲的旭烈兀匆忙趕回來。導致了蒙古遠征軍之后的失利。如果按照之前旭烈兀正常的攻擊態勢,蒙古軍征服歐洲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其銳利的攻擊態勢至少還要持續一段時間。
旭烈兀回來后,他選擇支持忽必烈,使得忽必烈當了大汗,之后成立了元帝國,而大蒙古國因此分裂。這個說起來就話長了。不僅要了解當時的歷史,還要討論蒙古人的汗位繼承制度。總之,釣魚城之戰的勝利,不僅延續了南宋二十年的國祚,也續了歐洲的一口氣,這是事實。
我們如今常說,世界命運共同體,我覺得這一戰就很好的反應了這一點。七百多年前的歷史上的某一個節點,發生于遙遠東方的一場戰役,改變了整個世界的發展進程。
蒙古遠征軍,在遠征的過程中最重視的是工匠。所以他們的軍隊從戰法到器械都是全世界最先進的。我在書里也穿插了一些來自各國的人物角色。當這場戰役結束,這些異國的角色都預料到了即將到來的局面,飛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國家。我想用這樣的感覺來尋找,一個世界命運共同體的視角,來尋找中國和世界的連接點,應該是不錯的。
驍:在歷史小說的創作中,從虛構的程度上,有一類遵從的原則是“博考文獻,言必有據”,也就是所謂正史型,姚雪垠的《李自成》,熊召政的《張居正》,唐浩明的《曾國藩》幾位先生的作品,都屬于這種類型,某種程度上,你所選取的這種對于某個歷史片段的歷史的書寫,與李駿虎先生以紅軍東征為切片的歷史小說《共赴國難》亦有某種相似性,寫起來難度都非常得大。相較于目前網絡歷史小說中比較流行的天馬行空的穿越風、戲謔風寫作,你為什么會選擇這樣嚴肅的正史型書寫方式,還是你一直就有這樣的追求,而且是以你擅長的類型小說的書寫方式。
君:我的小說創作是從榕樹下的《三國兵器譜》和《華夏神器》兩個短篇系列開始的。三國兵器譜脫胎于《三國演義》,但寫了一些故事后,為了顯得和三國演義不同,我對情節的選擇和人物的性格塑造都傾向于《三國志》。
這樣就慢慢形成了我的一種創作風格,就是在有正史支撐的情況下,根據正史上的記錄去構思故事。正史上缺乏明確說法的部分,再根據野史或者個人判斷去虛構。
這種創作思路被我一直保持了下來,一直沿用到《岳家軍》的岳飛故事,以及一些民國背景的作品,甚至現實題材的作品,我也是按照這樣的思路。就是先選擇真實,然后在其基礎上虛構。我稱之為從真實宇宙借力,來打造虛構的宇宙。
由于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寫過不少懸疑類作品。所以我的小說需要一個快速推進的故事節奏,因此在我的歷史小說里,也會加入更多的懸疑元素。當然這里的懸疑元素使用的前提是不對歷史情節造成過多傷害。
傳統類型寫作在網絡時代的維持很艱難
驍:我手中有一份你的創作年表,可以看到,二十多年的寫作實踐中,在各種類型的跨界書寫之間,年份上并不是很集中,能說說這之間發生了什么,有什么故事嗎?
君:二十多年的創作時間,應該是從無一年是間斷的。目前來說,還從沒有什么一個月里什么也沒寫的情況發生。所以寫作真是一條無盡的旅途。
我從2001年在榕樹下發表稿件開始,走上網絡文學這條路,2007年左右開始在懸疑期刊上連載作品,一直持續到2017年,再在2018年后又一次把重心放在網絡文學和歷史小說的創作上。確實可以說是分了幾個創作階段。
書的話,從2005年第一個單行本開始,基本上是每年出一本到兩本,近年的勢頭稍微放緩了一點。也陸續出了二十多個單行本。
題材類型的階段性變化,主要是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類型小說市場的熱點變化,我們只能順勢而為。另一個也是我個人感興趣的領域較多,能寫的類型也比較多,所以會發生一些變化。
然后,我有一個寫作習慣是創作一段時間歷史小說,就會寫一段時間的現代都市小說。這樣可以讓我不會靈感枯竭。如果說個人寫作的靈感是一個瓶子。我這個方式就像是一個鴛鴦火鍋,一個味道吃一段時間,再換一個味道,就不容易吃膩。
歷史上的那些偉大作者,如國外的阿西莫夫,國內的葉永烈老師,都是跨類型跨領域寫作的高手。所以我覺得我的這種狀態,也是有前輩實踐過的,并不算很特殊。個人而言,我受阿西莫夫科幻小說的影響挺大的。
驍:你是最早一批在網絡上進行寫作成長起來的作家,除了歷史小說,你在魔幻懸疑科幻之間都有深入的探索和積累了豐富的寫作經驗。你是最早的文學網站榕樹下的武俠版塊的版主,也為懸疑類雜志寫稿,《異現場調查科》曾經開創了華語魔幻懸疑類型寫作的先河,也有實體出版成書與網絡爆火成書的兩種不同的體驗,是最早一批加入作協的網文作家,目睹過無數網絡寫作者退網,很多實體雜志的無法維系,文學網站的關閉。你也親見過“網文出海”的盛況,并因此創作出了《一卷封神》用小說的方式記錄了這一奇觀。作為“網絡文學是一時代之文學”的見證者,是否還愿意回憶這些往事?
君:作為一個普通人,常常不由自主的回首往事。作為一個中年人,在隨時可能陷入中年危機之前,自然也會不斷回首當年經歷的風風雨雨。
我愿意和朋友,以及后來的同道新人分享我經歷過的那些事。不論是創作經驗,還是道路選擇的得失,抑或是對人生的領悟,我覺得都是有價值的。我們之所以成為現在的自己,就是因為我們經歷過的事,我們之所以寫出現在作品,也是因為之前寫過的作品和讀過的書。
《一卷封神》確實里頭有一些我的真實生活的影子,比如提及的榕樹下,比如雜志連載等。里頭也有很多我的作家朋友的客串。我覺得寫現實題材小說,要不怕寫自己。小說里的故事可以是曲球,也可以是直球。大家在《一卷封神》里看到的可能是直球,在我的其他作品里,關于我的生活可能是曲球,我不加解釋,你們就看不出來。
驍:有沒有《一卷封神》里沒有寫出來的背后的故事?比如是什么引起了你的寫作興趣,促成了你以此為業,走上了文學的道路寫作之外的小趣事。
君:一卷封神里我原本想用更多的真實的人和事,但寫到一半的時候我改變主意了。因為那樣的話,會有人模糊真實和虛構的界限。會錯誤的解讀我的生活。所以我后來改變主意,部分大神的筆名沒有直接用,故事情節涉及的公司和雜志的名字也都做了處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這本書其實還是挺樂觀向上的,可能一些圈子里的陰暗面也沒有提,主要是提了光明的部分,主要是不想讓有意文學的同學們看了,覺得道路太過艱難。
其實每個人都有一個寫做夢。我覺得不一定是覺得要成為作家,只是每個人都有故事想要講。我上大學時,只能去網吧上網。因為是軍校一周只能出一次校門。我家里條件還不錯,有一臺筆記本電腦。所以就是寫一周的稿子,帶磁盤出去找一家網吧上傳到網站。
我覺得在網上寫詩歌散文,不如小說看的人多,就開始寫小說。同時,我也覺得自己可能在雜文還可以,但散文和詩歌方面,沒有那種文字天賦。但小說我是可以的。
驍:網絡文學從自由表達,自己開心到進入市場化的寫作,網絡文學越寫越長,從不賺錢到賺錢賺到無法想象,面對技術、資本與市場,這一切的過程是怎樣發生的?你為什么說,技術的進步,最先受到沖擊的是傳統類型小說的創作者,類型小說作者為什么很難轉型為網絡小說作者?
君:沒有網絡文學之前就有類型文學。網絡文學,現在最主流的定義是“大網文”,也就是那種動輒幾百萬字,一百萬字以內只算“短篇”的大網文。
換句話說,就是篇幅很長的通俗小說類型小說。類型小說在過去二十年里,因為網絡文學而變得更豐富多彩了,但是因為發表平臺的關系,網絡小說對連載速度和字數的要求,也確實是很高的。
同一個類型的小說,拿起手機就能看的“網絡小說”,肯定比需要在雜志和實體書上發表的類型小說更容易被讀者獲得,也更容易通過碎片化閱讀來消磨時間。
因此武俠、玄幻等,從前被稱為“成人童話”的實體類型小說,首先被“網絡小說”取代也是很正常的事。然后是披著科幻皮,其實是奇幻故事的部分軟科幻小說,也在受到沖擊。
閱讀方式的改變,和人們獲取知識方式的改變,使得言情、冒險和童話的圖書市場都在一定程度上受到沖擊。
相對來說,目前實體市場上幾乎不受影響的是“推理”小說。因為其創作特點和固定的讀者群體,反而在這股大潮下抵抗住了沖擊。
然后,我們說一下傳統類型小說作者轉“網文”的困難。
第一,肯定是寫作速度,普通實體書作者沒有寫的那么快。因為傳統實體書講究文字,比如說在實體書圈子里,每天兩千字的更新速度,是可以接受,甚至不算是慢的。但是放到網文圈,這個速度的日更是不合格的。第二,是作者自己對故事的審美,作者習慣了15萬字講一個故事,他很難把敘事結構拉長到100萬字。篇幅的拉長,大大增加了故事創作的“重復率”。另外從字數來說,通常一本實體書是十五到二十萬字,而以起點中文網為例,二十萬字只是小說的開篇,它到二十萬字才開始收費。這是一種特別大的變化。第三,讀者對劇情節奏和文字精度的要求也是不同的。
因此實體書作者轉型必然是困難的。
驍:國內最早關注并推動網絡文學發展的學者,中國作協網絡文學研究院副院長夏烈總結過網絡文學的衣缽,認為網絡文學與通俗文學有內在遺傳關系,并將近代以來四次依托市場和市民文化的通俗文學高潮歸納如下:晚清的通俗文學、民國的鴛鴦蝴蝶派、20世紀50到70年代的港臺通俗文學、90年代末到現在的網絡文學,他第一個在國內成立了類型文學的創作委員會。作為類型小說生成與發展至今的在場者,你也曾表達過這樣的觀點,能否具體的說一說?
君:通俗文學確實就是類型文學,這是我的看法。具體兩者有何不同,我覺得可能就是早年說的“通俗文學”里,現在有些類型那時候沒有出現吧?
說到傳承,那是肯定的,武俠、仙俠、奇幻、愛情都有其血脈傳承。而我們古典名著《西游記》本身作為神魔小說,就被當做國內奇幻小說的源頭之一。
在我們古代評話里就有長槍袍帶、短刀公案,羅帕金釵的說法,直接指向了歷史傳奇,武俠推理和古典言情。
現在的仙俠故事,早在民國時期就有還珠樓主的《蜀山奇俠傳》。而且不論是科幻還是推理,在我們民國時期的白話文小說里都能找到其源頭。比如程小青的《霍桑探案集》。
因此有傳承血脈關系是一定的。目前大網文里的“穿越小說”,主要繼承來自香港作家黃易老師的《尋秦記》,修真小說則來自他的《破碎虛空》,歷史文里則有很多人受了《大唐雙龍傳》的影響,因此黃易在網文作者中又被尊為“黃師”。我相信在未來的十年二十年后,黃易的歷史地位會更高的。
驍:能說說你的閱讀史嗎?你覺得你的創作受哪一流派影響比較大?為什么最終走上了正史型寫作的路子?
君:我小時候是看連環畫長大的,家里有一柜子的連環畫。同時那時候是聽收音機,收音機里有各種東西,比如說講狐貍故事的廣播劇,比如劉蘭芳和單田芳的評書。連環畫主要西游、三國、水滸、封神、小靈通漫游未來、鐵道游擊隊等。各種各樣的故事。哦,除此之外,我爺爺喜歡京劇,也對我產生了正面影響。
兩年級的時候,我記得我父親給我爺爺買了一套《薛仁貴征東》,是上下冊的。我就拿了一本看了起來。好像拿的還是下冊。就此開始看大人書。那時候看書就是拿到哪本看哪本,也無所謂是第幾本。
看了這本書后,當時家附近的錄像廳在放《射雕英雄傳》,家里正好有一套港臺大開本的射雕。我從郭靖在大漠遇到梅超風那邊看起,算是正式開始看武俠小說了。大約在小學畢業前,金庸的小說應該是看完了,嗯,除了鹿鼎記,鹿鼎記好像是初中看的。然后初中時候看了鹿鼎記和古龍的那些重點小說,比如陸小鳳、絕代雙驕、多情劍客等等。初中幾年看了很多武俠,因為我父親喜歡買書,所以幾乎所有新出的武俠小說都會買,那時候流行溫瑞安的書,說英雄誰是英雄、布衣神相、大俠傳奇、四大名捕等等。我不記得我自己買的第一套書是什么時候,但書名是《神州奇俠系列》,李沉舟、蕭秋水、柳五的故事。我的筆名也來自于“君臨天下”李沉舟這個人物。多年后,我在OICQ上用“君天”做昵稱,之后就成了筆名。
初中時候,我家里書多,班級里有兩三套書傳閱都是我的,我也會給大家講武俠故事。是很遙遠的回憶了。現在想想,那時候也看了福爾摩斯探案集。沒有覺得特別好看。
到了高中就進入黃易的時代了,《破碎虛空》《覆雨翻云》《尋秦記》這個階段一直持續到大學。在高中時候,我讀了兩套影響我人生的書,一本是《教父》,一套是《銀河英雄傳說》。這兩套書雖然是翻譯作品,我卻特別喜歡。教父讀過好多遍,后來看教父的電影我也看了很多遍。
進大學之后,就靠著學校的小書店活著。那邊有租書,還有就是我們的精神食糧《體壇周報》。大學里一直追讀《大唐雙龍傳》,至今為止我仍舊認為大唐本來可以不朽的。大學里讀了很多衛斯理和斯蒂芬金。我覺得我的文字節奏,可能受這兩個系列的影響很大。
離開大學后,我回了上海,在四川北路上班。每天午休都在那邊的新華書店看書,每天看三十分鐘到四十分鐘。看了很多很多書,各種各樣的類型。主要是歷史和科幻的書籍。比如阿西莫夫的作品《基地系列》《機器人系列》,王小波的作品,還有《平凡的世界》《活著》等。這個狀態持續了好幾年,直到公司搬家去了十六鋪才結束。
我受武俠小說影響很大,然后是阿西莫夫的科幻。如果要說對我寫作最重要的影響,我覺得阿西莫夫的故事結構可能影響更大一些,尤其是他那種用故事去表達觀點的方法。但我的行文有很一種舊江湖的風格,這種風格不僅是武俠小說帶來的,還有我們常年受港臺文化影響的原因。比如說黑幫電影,武俠電影、警匪片。
后來到了大學,進入了DVD時代,我們看到了許許多多海外的電影《肖生克的救贖》《阿甘正傳》《黑客帝國》等,同樣給我們打開了新的世界。這些東西慢慢累積,給我之后的創作提供了新的機會。
我們以前有個說法,少年時期你最早閱讀的,最受你喜歡的作品,決定了日后你創作的路線。我想可能薛仁貴征東和評書對我的影響是最大的,所以我后來會向正史寫作靠攏。
我覺得新時代的作者,寫作風格不一定完全是受書籍影響,傳媒爆炸的時代,我們也會受各種各樣的東西影響。比如電子游戲,比如影視劇。好萊塢電影,美劇日劇韓劇等等。
如果我們能長期保持對新知識新故事的饑渴,那么我們會一直有機會成長。
我比較喜歡在生活里收集素材,打游戲的體會可以寫小說,看電影得到的體會可以寫小說,看書的體會自然也更能吸收養分。
我在創作的早期,使用了我小時候的閱讀養分。到了第二階段,懸疑小說時期,其實是通過對美劇的學習,把劇本故事和阿西莫夫的表達方式結合了起來,產生了一種比較特別的化學反應。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小說有東西結合的路數,比較適合網飛去拍。也因此在《一卷封神》的末尾寫了那樣的故事橋段。當然,這只是一個比較美好的愿景。
我的創作比較自我,我在從前一直有個想法,就是古早的作者寫作,可以在家里寫很久,不受外界干擾,不受外界評判。那我也可以。
總有一天,網絡文學會不再是網絡文學
驍:在類型小說的寫作和創新上,你認為和取經一樣,是一條艱苦而漫長的路,怎么理解這句話?
君:因為創新本來就是不完美的,新的東西它本來就缺乏借鑒和參照。要走前人沒走過的路,往往要自己開一條路。魯迅先生說過,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寫作上的披荊斬棘本就是如此。
這是一個很大的話題,怕是要說幾千字。我在我們魯42的研討會上就說了四千字吧?
我們這里簡單說一下。從小說的故事來說,太陽底下無新事,是大多數作者的共識。而小說這件事也已經有了很久的歷史,它有很復雜的一套體系和標準。
我們簡單的說,創新要有勇氣,有能力,有時間,有環境。這四點缺一不可。而且這四點也能套用到其他工作領域,不獨是小說。
第一,創新要有勇氣。這種勇氣常常出現在“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新人作者身上。因為看得少,懂得少,所以常以為自己做出了與眾不同的新東西。我覺得從態度上來說是對的,“求不同”的心態,是創作新內容的基礎。
第二,創新要有能力。有時候,我們自以為的創新,只是眼界不足而已。“有時候我們自以為的秘訣寶藏,可能只是另一個領域的日常生活”。所以創新是需要有能力作為基礎的。
如果創新的意識發生在有眼界有實力的作者身上,我們可能真的做出一些好東西。因為跨界學習和突破自我,都需要有一定的實力做基礎。比如跨類型寫作,影視劇和舞臺劇的借鑒,劇本和小說的借鑒,散文和詩歌之間的互通等。
第三,創新需要時間。創新一定是有阻力的,因為新事物一定不容易被舊勢力接受。創新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定是會經過反復的,也就是反復努力做一件新的事,還可能一直遇到阻力。這當然需要時間。
第四,創新需要環境,它并不是作者一個人的事,他需要有一個好編輯來輔助,需要一個好平臺來給機會。
最后,我覺得創新可以是集體行為,不一定必須是“一個人”的一己之力。
以網絡文學為例,網絡文學二十年,誕生了很多新題材新類型。同人文、游戲競技、種田文、總裁文、修真文、系統文、盜墓文、贅婿文、無限流等。新類型,新方式,但并不是某一個人完成的,而是一群人在無意識間合力完成的。數千萬的網絡作者,在過去二十年里共同努力才有了今天網絡文學的繁榮景象。
所以我說創新,當然就是一條艱苦而漫長的路。但即便是那么苦,我們仍舊要創新。
因為只有響應號召,守正創新,才能讓我們的事業向前發展。我們的文學才不會是死水一潭。
驍:網絡文學在日益向精品化過渡,網絡文學內部在類型上進入融合階段,純文學和網絡文學之間也有了更多的互動,按你們的話來講,就是一些頭部的純文學寫作和網絡文學寫作的作家已經開始有了相互借鑒的趨勢,結合你自己的創作,你怎么看這種變化,有什么樣的打算?關于網絡文學未來的走向,有哪些自己的看法?
君:在藝術領域,歌曲之間、畫作之間都是可以互相影響的。文學文本間自然也有這種情況。
不同的類型小說,跨類型相互學習。純文向民間文學和類型借鑒;類型小說向現實題材,向純文學吸收。網絡文學從傳統經典吸取養分。
總書記說,我們要創作中華故事,要書寫人民的故事,講述中國人民自己的故事。既然如此,我們一定會有一種相互影響,有一種從經典學習的過程。
守正創新,就是這么來的。
近年來,因為科幻熱,越來越多的作家對科幻創作感興趣。大家可能覺得科幻比較國際化,我覺得也可以理解。
而隨著一些網絡作家水平段位的提升,他們也對自己的虛構世界有了更高的要求。我覺得這都是寫作到了一個階段的“必然”選擇。文脈共通,殊途同歸,是世間最樸素的道理。
寫作就是這樣,一開始就是為了“熱情”“靈感”的自發寫作,后來寫得多了,當然會進入有設計的有追求的“自覺”寫作。既然是要想把自己虛構的世界寫得更好,就必須有一個審美的標尺。就像一開始我們都是寫小故事,短篇中篇小說,然后慢慢寫到幾十萬字的長篇。
比如我從幾千字的“華夏神器”寫到了幾十萬字的《岳家軍》和《土木堡》。
理念會有進步,根則是古早就有根。
到了一定的階段,我們會想,字數上就是這樣了,故事也很詳細了。那么寫了百萬字的小說到底能承載我們多少的理念在里頭呢?
就好像我寫武俠的時候,會思考武俠的去處。我的《踏雪者》寫的是古裝推理,講錦衣衛辦案的故事。當時我認為短刀公案小說,是我們古典小說里就有的東西。那么這樣的寫作是先天帶著我們傳統力量的。而我能不能在這個傳統力量里更進一步呢?所以在《踏雪者》的頭兩卷寫好后,我給它的后兩卷故事設計了魔幻進階路線。甚至還嘗試通過寫大明遠洋船隊,把超出大明邊際的故事也帶到這個系列作品里來。
我們常說,寫故事要符合小說的規律,或者虛構的規則。
如何在自己能力范圍內突破創作邊際,我覺得是每個作者都應該嘗試的事。有時候這種嘗試是皮,有時候這種嘗試是骨,也許有一天這種嘗試找到的是魂。
網絡文學走到今天,和二十年前我以為的已經大不一樣。但我仍舊覺得才二十多年的時間,還不能對網絡文學下一個“絕對”的判斷。為時尚早。對優秀的作者和優秀的作品,要給他們更久的時間來判斷。
我覺得網絡文學總有一天,會不再是網絡文學,網絡兩字隨著時間的推移會不再重要。因為那時候,所有的小說都是文學。
驍:這個觀點我也比較認同,從我對網絡文學有限的閱讀經驗來看,并未覺得網絡文學突破亦或超越了文學表達的范疇,更多是由于技術參與下載體不同所呈現出的一些新的形式的不同,但文字的表達和文學的追求并無本質的差異。其豐富性、多樣性正是中國通俗文學在改革開放四十年來與多元文化、多種藝術形式雜糅后的一種具有時代性的文學現象。
入門級的寫作規律是可以普及的
驍:近幾年,你積極參與了上海作協主辦的一些黨史方面的作品書寫,比如入選上海作協建黨百年“紅色起點”叢書的報告文學《不可忘卻的紀念》,2021年上海市網絡文學現實題材重點扶持項目《一卷封神》,包括《釣魚城1259》,也是上海文化基金會扶持項目。《西摩路密碼》《踏雪者》等作品則被進行二次創作,進入到了聽書app的產品序列。在創作現實類題材的過程中,也積累了不少經驗,在這方面的書寫中,有什么樣的困難和體會?
君:我們上海作協一直響應黨的號召,立足于四史方面的工作。作為一個改革開放同齡人,我是接受紅色教育長大的一代。因此在接到相關的非虛構寫作任務的時候,我個人是很愿意參與的。也因此在建黨百年的時候,我創作了《不可忘卻的紀念》這部作品。講的是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的紅色故事。查了很多資料,人也沉浸其中。同時期我還參加了我們上海作協很多非虛構文集的創作,比如改革開放40年的,還有紅色足跡系列等。
因為搜集了許多資料,還創作了一個紅色諜戰小說《西摩路密碼》。這些工作雖然艱苦,但創作卻是水到渠成的事。
這里當然有遇到很多困難,比如浩如煙海的資料如何整理篩選;比如怎么在歷史的迷霧中尋找我所認為的真實;再比如,如何尋找到“大歷史觀”和“大視角”。
以前看《長征》的連續劇,看《大決戰》的電影,我常想要一個這樣的故事,我期待有一天自己能做一個優秀的長篇紅色故事。
總之,非虛構寫作豐富了我的寫作經驗,讓我的創作能力變得更豐富了。通過非虛構寫作積累材料,對之后的小說創作產生支撐,我覺得是一種良性循環。
說到有聲書,最近確實我有不少作品被改編為有聲廣播劇,你提到的兩本書,是改得尤其出色的兩本。我想說,有聲廣播劇其實也是再創作。所以改得好與不好,與原著關系不算特別大,畢竟改編的時候原著是不參與的。當然,好的文本它當然是加分的,但更重要的是制作團隊是否用心。
而對作者來說,我聽說有很多作者不愿意聽自己的有聲書。我是相反,我很樂意聽。因為我大多數被改編的都是懸疑作品,有聲書可以放大一部文字作品的邏輯漏洞。我會在認真聽了之后,了解已有作品的問題。我覺得這是很重要的,不亞于一次模擬修訂。
關于現實題材的創作上。我是這么想的,我寫的《一卷封神》是國內第一部寫網絡作家日常的大網文。有一段時間我一直在研究,自己到底能寫什么方向的現實題材。后來在一次作協培訓的時候,我意識到自己最熟悉的行業就是網文和出版業,這是我做了二十年的職業。所以我寫了《一卷封神》,為寫作者發聲,紀念我們那些熬夜碼字的歲月。但是真的開始寫了以后,還是遇到了這個不明白那個不清楚的麻煩。可想而知,現實題材是非常難寫的。因為正是有真實世界和真實行業為依托,虛構的那部分才會要更有力量,更感人才行。
所以我寫下一步現實題材之前,一定會認真深入的采風。
驍:二十多年的創作,積累了不少創作經驗。已經從事培養青少年文學寫作十年之久的你,有什么發現、感悟與體會,有什么樣的寫作經驗傳授給你的孩子們。對于創意寫作,有什么自己的看法?未來在創作上,對作者寫作生命周期的保護上,還有哪些想法?
君:寫作初期,大多數人都是自己摸索著寫作。有時候會希望有個老師,但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沒有遇到老師。所以當有機會給青少年上寫作課,或者說文學推廣課的時候,我會盡量分享自己的經驗,讓他們少走一點彎路。一開始我也不會上課,同樣的做老師這件事,也是慢慢摸索出來的。不過我喜歡做老師,受人尊重又能傳播知識。
這幾年我在學校里做創意寫作課老師,逐漸探索出了一條教學方法。首先我們要明確,寫作最初的基礎普及確實有用,大師是教不出來的,一流高手需要靠自己的努力積累,但是入門級的寫作規律是可以普及的。
比如說,寫小說之前,一要做人設,二要做背景設定,三要寫內容簡介,四要寫提綱。如果教寫作不提這四點,就是耍流氓。
比如說,我通過科幻小說,引導大家學習背景設定,用懸疑小說,引導大家學習節奏的把控。用歷史小說,來引發大家對傳統文化的共鳴。
但教寫作不能只提這些。我們還需要開拓孩子們的視野,啟發他們自由的意識,引導他們共情的本能。以及不限制他們創作選擇的自由。寫作不是目的,育人才是目的。
我覺得創意寫作可以從高中,甚至初中就開始。如今我們孩子的認知水平,在15歲左右的時候,就已經看過許多有趣的東西,文字水平也足夠講述故事。
創意寫作,可以幫他們認識自我,和認識世界。是一門非常有意義的課程。
寫作者寫作生命周期的事,很少有人去考慮。而且每個人的情況不同,不太好說。
但我相信寫作這件事,并不僅僅是動腦子這一個環節。還需要有健康的身體和心理去支撐他。所以不要過早透支你的題材,不要過度透支你的身體。在可以停下來思考的時候,停一停多思考一點,對寫作生命的來說,是很有益的。
寫作需要積累,需要實踐,需要拓展。偶爾我們需要做出一些,短期有點慢,但長期有益的選擇。
我想形成一個 “君天小說宇宙”
驍:作為魯院42屆高研班的學員,此次學習之后,對下一步的寫作有什么計劃,你常說“用歷史審視過去,用科幻展望未來”,這句話能不能理解為你將要建構的自己的文學版圖的標尺?
君:這是一個很復雜的話題,因為來魯42之前,我是帶著目的來的。我希望能找到一條指引我繼續寫作的理論基礎。現在兩個月過去,我覺得隱約找到了。盡管找到了,但還是一個模糊的想法。所以很難發散了講。
很久以前,我就希望能夠構建一個屬于自己的“君天小說宇宙”。因為我擅長寫歷史小說,也創作了很久的科幻懸疑、魔幻懸疑小說。所以,我會說君天的小說世界,就是“用歷史審視過去,用科幻展望未來”。
另一方面,我相信,我們創作的作品不論是在書店里擺放的時候,還是在電子書平臺上。都是在和古往今來的作者一起競爭展示。有一部叫“棋魂”的日漫,里頭有一句影響我很大的臺詞,提到他們下的圍棋,是為了把遙遠的未來和遙遠的過去連接在一起。
寫作就是這樣,把我們和古往今來的一切聯系在一起。葉嘉瑩先生有一首詩,叫“明月下,夜潮遲。微波迢遞送微辭。遺音滄海如能會,便是千秋共此時。”
寫作可以千秋共此時,寫作可以實現人類命運共同體。
下面說一下關于我的創作吧。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創造一個,建立在真實世界的框架下,可以衍生出五光十色風景的虛構世界。
我那幾百萬的作品,我的讀者叫它“君天小說宇宙”。
這個小說世界大約是這樣的。就是我創造了一個有著統一時間線,可以包含各種類型元素,科幻、奇幻、玄幻、懸疑、武俠的虛構世界。里頭的人物從傳承到血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他們雖然可能不是在一本書里,但是他們感受的月光,是同一個世界里的月光。
這當然不是我獨創的模式,在我們東方的經典武俠,和西方的推理小說、科幻小說里都有過這樣的人物互穿的設定。
用現在二次元的說法叫做夢幻聯動。是的,我從2007年開始創作《異現場調查科》和時空系列小說開始,兩個系列間就保持著夢幻聯動。
如果說一開始這么做的時候,是無意識的一種偶然。就是說,可能是受前人著作影響后的一種選擇。后來隨著作品數量的增多,我開始有意識地這么去做。
我的代表作《異現場調查科》是發生在關于21世紀的現代都市里的幻想故事,它依托于真實的城市,里頭有上海、南京、成都、香港、倫敦等真實建筑、真實景點、真實事件。來構建一個如夢似真的幻想世界。
故事內容包括世博會、奧運會、香港回歸、蘇聯解體等等,故事元素涉及科幻、靈異、奇幻、武俠、懸疑等。它有一種先天的包容性。《異現場調查科1993血族革命》,是一部集齊大成的代表作品。
利用真實世界,去寫一個虛構的故事,這是我偶然發現的寫作方法。
后來聽說,著名作家科爾姆托賓有個觀點,他說不要虛構環境。因為真實的環境可以提供人物更充足的能量。
不謀而合,深以為然。
后來因為我也創作歷史小說,該如何把歷史小說自然囊括在我的“君天小說世界”,就是一門需要琢磨的功課。
我的科幻懸疑小說《時間飛揚》講的是發生在各個平行時空的科幻歷史故事。在創作了眾多的故事后,我意識到這個體系的一個關鍵點。
就是虛構小說需要做統一背景設定。只有統一的,包容的時空背景,才可以容納最大的可能。而這一點過渡虛構是不可取的,它必須立足于真實。
就是說,無論你如何虛構,最后還是落實在真實的歷史線和時間線上。
借用真實宇宙,來建立虛構宇宙。有了借力于真實的0號宇宙,才能衍生出其他的多彩的世界。
想明白這件事后,我創作了《踏雪者》和《未知罪案調查科》這些后續作品。還包括并沒有幻想內容的《岳家軍》《土木堡之變》等。即便沒有幻想故事,只要立足于真實歷史線,那些歷史小說也會自然歸入我的“君天小說宇宙”。
因此我個人介紹里的那句話“用歷史審視過去,用科幻展望未來”才成立了。
后來我發現這個世界除了“科幻的未來”“奇幻的虛構”“歷史的過去”外,還應該有“真實的現實”,所以我這幾年開始創作,距離現實更近的紅色題材小說,以及立足于當下的現實題材小說。
這樣的“君天小說宇宙”才是完整的。不過現實題材和紅色題材,相對于我之前的作品來說,體量還略小。所以在未來,我可能將這兩個方向作為重點。
立足于現實的多時空“大小說宇宙”,最終的完全體會是個什么樣子,我也很期待。
驍:希望你早日實現這一宏愿。那么如果讓你重回二十年前,你會怎樣計劃你的人生?是科幻的,還是宿命的?
君:帶著意識回到過去,那肯定得買房子。然后,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我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我覺得我還是會寫書的。會寫的東西很多,不過我覺得可能會在大陸新武俠時期就把《踏雪者》寫出來,然后寫《異現場調查科》,之后繼續努力寫我的《岳家軍》和《新三國》。
但我也明白,在經濟條件不同的時候,人是會不同的。所以誰知道呢?
至于科幻還是宿命? 我覺得思考這件事,有點超出我的能力了。
驍:最后,如果給未來的寫作者和孩子們推薦幾本書,你會推薦哪些?
君:《三國演義》《西游記》《紅樓夢》《水滸》,對四大名著一定要讀。然后是《平凡的世界》《沉默的大多數》《教父》《銀河英雄傳說》《鹿鼎記》《銀河帝國:基地》。如果大家想了解網絡寫作者的日常,可以看看拙作《一卷封神》。
驍:這算廣告嗎?哈哈,期待你的君天宇宙,謝謝兄。
訪談人簡介:
君天,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上海作協簽約作家,上海網絡作協理事,2021年中國作協十代會上海代表團代表。實體出版和網絡文學跨界寫作二十多年,中國網絡文學起步、發展的見證人。在華語魔幻懸疑的寫作中有開創性的探索和創新,在歷史小說的書寫中有著正史型寫作的堅持和承繼。主要作品有《三國兵器譜》《異現場調查科》《岳家軍》《踏雪者》《一卷封神》,紅色報告文學《不可忘卻的紀念——上海工人三次武裝起義》《西摩路密碼》等。創作近千萬字,實體出版500萬字。于2010年開始,進行文學講座數百場,致力于青少年文學創作推廣工作。
驍馳。原名梁靜,中國作協會員,文學創作二級。山西省作協首屆簽約文學評論家,2018全國民族文藝評論人才培訓班、魯院42屆高研班學員,山西省女作協、呂梁市作協理事。曾在《文藝報》《文化月刊》《藝術市場》《文匯讀書周報》《文學報》《黃河》《南方日報》《社會學家茶座》《中國婦女報》《新京報》《北京青年報》等發表文章,曾獲2009年全國女性主義征文論文優秀獎,山西省文聯文藝評論獎等。部分文章被中國作家網、中國文藝評論網、中國文藝網、中國文學網等網站轉載。結集出版有文藝評論集《交叉小徑》《喚醒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