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偉:《小陶然》創作談
寫完了“戰爭系列”的二十個短篇小說,有朋友關心我說,還要繼續寫這方面的小說嗎?我明白朋友的想法,他是怕我陷在戰爭題材之中,把路子走得窄了。
我喜歡無拘無束地寫作,有了思考和感悟,就想著將之轉化為文字。目前,我還寫著幾個中短篇系列。一個是“文人之死”系列,已寫了魯迅和郁達夫,預計寫十個左右中短篇小說。這個系列,對戰爭系列小說有所繼承,我希望能在歷史小說這方面,進行更多探索。
另一個是“高校系列”小說,目前也已寫了三個中短篇。說起來,我在高校也待了十幾年,對當下高校有很多想法,也想著在這方面寫十個左右的中短篇小說。還有一個系列小說的設想,就是“日常生活”,《小陶然》是第二篇。我也想借此表達一些東西。
一個很明顯的事實是,社會越來越發展,人與人之間心靈的距離卻越來越遠了,很多家庭危機和社會危機,由此而來。小說中的老男人老邱的遭遇,無奈、苦澀、荒誕,但也非常真實。這種危機,現代社會都有,但在中國,因為巨大的謀生壓力和多變的生活表象,有時來得更為慘烈、詭異。對此,電視、新聞的報道,我們已看過很多了。
然而,那些表現方式,是非文學的。我們必須找到一種獨特的文學表現方式。說實話,我對當下的日常寫作也有很多不滿:一是那種中產情趣化的小調調。那些小說,總是在揮灑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夾雜著對人性細微處的分析,就好像是夾著熱狗腸的三明治,吃著還行,但不能回味,更不能細品,否則就會如同嚼蠟;二是偷窺式的私密性寫作,整個小說全都是偷情出軌那點事,變著花地“創新”,一個男人,或者一個女人,不是在搞事,就是在搞事的路上,或者是被人搞的過程中??炊嗔?,讀者就感覺特乏味,也會對作家的想象力和審美能力,表示懷疑。
寫日常生活,特別要處理好“輕與重”的關系。寫得太輕,就顯得輕浮油滑,寫得太重,則會失去短篇小說的靈動和蘊藉。短篇小說處理日常生活題材,其實更考驗一個作家對世界的體察及對人性深度的測量。大家都說當下社會豐富多彩,變化太快,為何我們的創作有那么多雷同呢?借用一句老生常談的話,作家還是要深入到生活中去,認真體驗、認真思考,肯定會有不一樣的發現。這里所說深入生活,不一定是非要在農村生活,或采訪貧民窟,而是要注意觀察,很多人性細節,人性的生動和復雜,往往于不經意間就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其實,無論哪種短篇小說對日常生活的處理方式,是契訶夫式的、福樓拜式的、海明威式的,還是奈保爾式的、奧康納式的、卡佛式的,每一種處理方式背后,都蘊含著一種獨特的、對日常生活的理解。這種理解,就是一種獨特的藝術表現力。而無法表現當下的現實,也就無法真正地處理歷史問題。我們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創新性地找到一種講述“中國故事”的方式。這種方式,可以汲取很多營養,但一定是獨特的,屬于作家自己,也屬于當下沸騰喧囂的中國發展的現實。
感謝《小說月報》的鼓勵,對于日常生活題材的寫作,我也在摸索之中,希望繼續努力,能有更好的作品,呈現給讀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