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魯長篇小說《小菊的茶山》:以文鑄魂 化育人心
湘鄂贛三省交界的幕阜山區,青翠茶山,風雨義渡,紅色基因,傳承百年。在新時代的中國,一場從脫貧攻堅到鄉村振興的偉大事業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而幕阜山區作為時代的一個小小縮影,正在譜寫著這火熱生活一線的壯麗詩篇。是農民、駐村干部、文化傳承人、返鄉創業者、青少年等千千萬萬普通建設者胸懷理想,矢志不渝,以青春熱血播撒愛心,匯聚成河,呼應著偉大的時代,成就了這份偉大的事業。
作家徐魯懷著對幕阜山區人民的深情厚意,對這塊土地的拳拳之心,通過曾經在此工作過的“文化輔導干部”——許老師的視角,于20多年后重新踏入這片火熱的土地,選擇今昔對比的寫法,以一支凌云健筆書寫著時代大潮對這里翻天覆地的改變,書寫著鄉村振興中文化建設的重要內涵與意義,用生動的筆墨勾勒欣欣向榮的鄉村圖景,用溫暖愛心刻畫淳樸善良的人民。可以說,《小菊的茶山》這部作品突破了以往單純的兒童文學視野,直面生機勃勃的現實生活,將當下青少年的成長與國家與時代的宏大發展主題相結合,給出了新時代兒童文學飽滿沉實的答卷!發出了文學助力鄉村建設的強音!
脫貧攻堅、鄉村振興,作為波瀾壯闊的時代華章,勢必關乎著現實主義敘事中精神正能量的傳遞與宏大敘事話語的呈現,而這個常寫常新的題材卻對創作本身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何不落窠臼,突破思維定勢,打造屬于兒童文學獨有的表達體系,又能將歷史的宏闊主題包容進小說文本,確實是個難題。
“文化是鄉村的靈魂,文化興,鄉村興?!薄班l村振興既要塑形,也要鑄魂?!弊骷倚祠斠来司裰敢?,獨辟蹊徑,圍繞著幕阜山區標志性的民間文化景觀——采茶戲,通過今昔對比,回顧了20多年前采茶戲在肖冬云等文化干部的堅持下如何艱難生存發展,以及當今的重新發掘,發揚光大。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新農村建設一定要走符合農村實際的路子,遵循鄉村自身發展規律,充分體現農村特點,注意鄉土味道,保留鄉村風貌,留得住青山綠水,記得住鄉愁。”采茶戲作為鄉土民間傳統的藝術樣式,是多少人心中的一抹不可磨滅的“鄉愁”,它豐富的歷史文化積淀、它鮮活生動的表現形式、它貼近人民大眾的審美情趣,無一不如春風化雨,起著凝聚精神、化育人心的作用。而它曾因人力、財力等條件的限制,一度衰落,到今天被納入世界文化遺產項目,重新獲得發展和生機,正是新時代給予它的新機遇。
作品娓娓道來,沿著主人公即敘事者“我”的足跡,回憶了20多年前因年輕人離開鄉村,外出打工賺錢,導致采茶戲后繼無人,一度凋零衰落,而今天在整個文化事業振興的大背景下它重新煥發生機,再次成為鄉村文化建設的“靈魂”。作者細膩入微地描繪了幕阜山區的美麗景色,采茶生活,采茶戲的生發背景、藝術土壤,它的文化內涵、歷史傳承、演出特點等等,可謂是關于采茶戲的“百科全書”。作為與山區人民生活息息相關的藝術,它是“家鄉的魂”,是凝聚精神、建立文化自信、表達對美好生活向往的載體,正如書中寫道:“不,鄉音醉處,鄉情深處,就沒有不美的藝術,也沒有不受鄉親們抬舉的文化?!毙≌f在敘事與抒情的巨大張力中,揭示了以采茶戲為代表的鄉村文化在審美中蘊含的“化育人心”的巨大力量,正是這種民間的藝術,召喚著曾經走出去的人們返回家鄉,如春溪奔涌,走向新時代建設的洪流之中。
閱讀《小菊的茶山》,最深刻的感觸是其中工筆細描之下的詩情畫意,婉轉悠揚,激情澎湃,猶如一幅美麗的水鄉風情畫,一曲清新別致的南方小夜曲,某種程度上緩解了主旋律小說宏大敘事的沉重感。究其原因,是作者對這片土地飽含著血濃于水的深情,深情讓他匍匐在大地上,與人民同悲歡共冷暖,共情共生,將自己作為人民的一分子,方能感同身受,抒發真誠的情懷。而小說中塑造的一系列人物群象,正透射出新時代新農村建設的偉大成就取得的因由。作品通過還原個體生活的點點滴滴,通過人物的一笑一顰,匯聚成感天動地的故事。小說巧妙地用敘事者“我”的往昔回憶與當下見聞,串聯起人物群像,將人物與人物之間一環扣一環地引出,殊途同歸于建設美麗家鄉的總主旨。
小說楔子中“我”被曾經資助過、如今已經長大成人的女孩文娟邀請回到年輕時工作戰斗過的幕阜山區,尋找舊夢,回顧往昔。由此引出了自立自強拯救家鄉采茶戲、卻忍痛離開、最后歸來的女孩肖冬云,無怨無悔把青春獻給鄉村振興事業的駐村書記、退伍兵韓燕來,支撐起農家書屋、風雨義渡、重振采茶戲、長年義務接送殘障同學的阿通伯、阿香、阿秀、小菊一家人,還有為脫貧攻堅事業犧牲的劉耀煌老師,義無反顧回鄉發展事業的新時代年輕人代表二喜、文娟、美進……這一個個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自然而然地展現在讀者面前,展示了看似普普通通的人是如何成為建設家鄉、振興鄉村的中堅力量,當然更少不了如韓燕來般無私奉獻、扎根鄉村的創業帶頭人的領導。當然,小說中這些人物沒有被刻意地拔高或“神化”,他們是獨具個性的生命體,是純真善良的老區人民的代表,身上洋溢著時代賦予他們的理想主義的內涵,卻不乏人性的平實與質樸,他們是將國家發展與個人理想相結合的典型。
小菊,作為一位新時代的“后浪”少年,她從外公阿通伯、媽媽阿香手中接通過了富水河楓林渡這個風雨義渡的工作,每天接送患有肌無力的同學小芬,并和同學組成了一個小團隊,長期承擔起這個重要任務。她善良能干,性格開朗,與小芬情同手足。在燕來叔叔關懷、幫扶小芬家庭的同時,小菊盡自己所能,將自家“小菊的茶山”作為自己和小芬將來的教育基金,并和小芬立下“君子協定”:將來把自己學到的知識和本領,貢獻給自己的家鄉,讓家鄉的生活變得更美、更富裕一些!可以說,小菊身上閃耀著新時代少年的精神風采,反映了千千萬萬新時代少年的風貌與氣度。
肖冬云,是作者著墨不多,卻令人刻骨銘心的形象,這位幕阜山區的女兒,用堅強、蓬勃的進取之心,醉心采茶戲挖掘整理、演出設計、人才培養,她不計個人得失,為采茶戲付出自己全部心血。但迫于大環境的壓力,她無奈離開了自己視為生命的采茶戲,成為 “我”和阿秀等熱愛采茶戲之人的心中遺憾。隨著新時代鄉村文化振興的來臨,即小說中一直在呼喚的讓出去的人返鄉,實現共建美好家鄉的愿望得以實現。肖冬云終于回歸大山的懷抱,重拾對采茶戲的一腔熱愛,“我”對與她的重逢傾注了濃烈的情感:“說什么風雨年華,無怨無悔?說什么芳華無恙、青春萬歲?那一瞬間,四目相對,雖然無言,但我只覺得心頭像壓著一塊石頭一般,有點沉重。我的心里,劃過一絲戰栗。我知道,那是我對細妹子失去的那些日子的愛憐與疼惜?!边@種深刻的感同身受,惺惺相惜,對失落時光的慨嘆,讓小說情感力量達到了高潮。同時肖冬云這個形象也串聯起整個篇章中關于采茶戲發展道路的線索,起到了敘事上的結構性功能。
阿通伯的公益農家書屋,阿香為擺渡人點亮的心燈,阿秀的采茶戲少年班,二喜的山區數字化建設,文娟、美進的柑橘來園項目,小菊“愛的小船”……看似小事,卻燭照天地,感人至深,成為整個幕阜山區振興的號角。小說正是將一個個細節凝聚成強大的革新性力量,從而深刻揭示了宏大的鄉村振興事業取得勝利的歷史必然性,揭示了人民的推動力量、人民的積極性是偉大事業成功的關鍵。
我們常常提及的作家“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不僅要“身入”“心入”,更要“情入”,將自己作為人民的一員,體恤民心,悲天憫人,真正擁抱火熱的生活,才能揭示出更真實、更感人的當下生活,彰顯現實主義創作的偉大力量,這正是現實中國所需要的,更是發展中的文學所要解決的問題。《小菊的茶山》正是一本以親歷者視角憶往昔、看當今的作品,“我”即是親歷者,又身兼敘事者的職能,其實更是一位將生命融入鄉村生活一線的知識分子形象,他對這塊土地和人民深沉的熱愛、對偉大時代的再現都直接反映了作家的創作觀念。同時,一切景語皆情語,小說中對美麗風景畫、風俗畫的描繪,對風土人情的表現、歷史文化的鉤沉,包括許多直抒胸臆的抒情文字,無不揭示著作家對土地和人民真誠無私的愛。整個小說的風格是盎然向上的,告訴讀者勇于直面每一個遇到的問題,付出艱辛、智慧和力量去解決它們,才能走上催人奮進的偉大征程。
小菊的茶山,青翠欲滴,如詩如畫;采茶戲,風華正茂,培根鑄魂。祝福這幕阜山區的“青山之魂”永遠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