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卡雄風》探尋網絡文學精品化之路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發展成為世界奇跡,其中工業企業改革發揮了巨大作用,這一領域風起云涌、波瀾壯闊,歷經了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過渡、國有企業與民營企業共生、機遇發展期向市場競爭期的跨越式發展,工業題材小說創作緊跟時代步伐,在不同時期涌現出一批貼近時代、貼近生活的優秀作品。進入網絡時代,以類型文學為基本形態的網絡文學置身于這片沃土精耕細作,找到了適合網絡傳播的表達方式,并逐步建構起新的藝術范式,代表了新時代工業題材小說的發展趨勢。晨颯在書旗小說創作連載的《重卡雄風》便是這一時期網絡文學工業題材小說的重要收獲。
由于諸多歷史原因,我國汽車工業起步比較晚,與歐美發達國家相比,既缺乏豐富的制造經驗又未掌握核心技術,所以六七十年代的整車產品,基本都是老一輩工匠們拿著錘頭敲出來的。改革開放特別是加入WTO之后,中國的汽車工業進入快速發展期,《重卡雄風》的時代背景正好跨越了這個歷史時期。而這一時期我國國企改革進入深水區,企業在人才、資金、技術等方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現在回頭重新審視這段歷史,我們便會發現,這是“中國制造”、民族工業長足發展必然要面對和克服的陣痛。
從作品的精神品相來看,《重卡雄風》立足于改革開放的宏大背景,描繪我國汽車行業積極加入世界汽車工業競爭,在差距面前不低頭、敢拼搏、有作為的主人翁氣魄。西北重型汽車制造廠屬于大三線企業,在上世紀90年代,這類企業嘗盡了“落魄的鳳凰不如雞”的滋味。但西汽人沒有“躺平”,而是挺起脊梁,由國家統配逐步轉向開發民用市場,在實現技術與市場雙向改革中艱難跋涉、攻堅克難,自主創新,走出了一條從自救改革到創新發展的漫漫長路,成為國企改革30年歷程中大型工業企業鳳凰涅槃的縮影。
從作品的人物塑造上看,《重卡雄風》寫了兩代人,以及他們之間的磨合與傳承關系。林煥海和林超涵父子是兩個性格鮮明的人物,一個是經歷過大三線歷練的老企業廠長,一個是90年代的大學生,這兩個人對世界的認知自然是有差異的,兒子在父親的勸說下回到山溝里繼承父業,這種中國式的父子關系傳承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上陣父子兵”。而林超涵的母親也是一個生活智慧淵博的后勤部長,一家三個人的互動十分有趣。林超涵與季容戀情的一波三折,計算機天才少女王士妹以活潑俏皮的方式走進西汽,幫助西汽建立數據庫等情節,使得作品具有了現代都市生活的煙火氣息。
從作品的故事設定上看,《重卡雄風》的敘事核心是西北重型汽車制造廠神話般的崛起,這是網絡文學慣用套路,當然工業文一定不能缺少技術含量,因此與國外知名重卡企業的合作、競爭乃至搏殺,成為敘事不可或缺的環節。在西汽穩住陣腳,新址投入使用之后,卻接二連三地發生了批量質量事故,先是平衡軸不同軸,導致主減速器高溫甚至燒死,車輛半路熄火,然后車輛容易跑偏,導致爆胎事故頻發。這些細節豐富了故事的硬核,讓作品跨越了簡單的升級模式。“重卡超人”林超涵作為新一代工業人的杰出代表,從一個普通的大學畢業生到西汽重卡集團董事長的人生之旅,展示了以科技進步為故事推動力,通過重卡制造揭示工業現代化發展的深層規律,反映了中國汽車工業超常規發展的艱辛曲折而又輝煌璀璨的歷程。
兩代重卡人,一顆民族心。西汽前輩在危機之際沒有退卻,力挽狂瀾勇于擔當,而在企業攻堅遇到內憂外患之際,敢于給年輕人委以重任,充分發揮他們建立在科技強國理念上的聰明才智。兩代人并肩一路往前,有過熱血有過彷徨有過犧牲,也走了一些彎路遇到了一些挫折。但這才是有價值的人生,有記憶的年華。說到底,西汽人敢于拼搏的底氣不是來自個人,而是集體,終究在國家實力比拼的基礎上,以質優價廉硬生生闖出了一條生路,走入國際視野,引起許多發展中國家的注意,最終讓“中國重卡”走到了世界前列,實現了民族工業騰飛的強國夢。
《重卡雄風》給了我們諸多啟示,在現實層面上,奔涌而來牽動人的靈魂和社會神經的科技浪潮,提供了對于人類生存和發展的諸多思考,工業社會如何實現可持續發展已成為國策的重中之重。在文藝作品創作層面,《重卡雄風》提供了一個鮮活生動的樣本。如何培育網絡文學精品,業界正在不斷總結經驗,可以看得見的是,網絡文學的精品化是一個系統工程。首先是作者在選材與創作階段形成的主體意識,其次是書旗小說的積極鼓勵和推薦,最終是海峽文藝出版社對作品進行的深度開發。在社會層面上,《重卡雄風》之所以在浩繁的網絡文學作品中脫穎而出,成為2020年度“中國好書”中唯一一部網絡文學原創作品,然后又入選國家新聞出版署2020年“優秀現實題材和歷史題材網絡文學出版工程”,關鍵在于前期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扎實,成效顯著。
隨著時代的發展,工業領域未來將發生哪些值得書寫的變化,仍然需要作家們去大膽探求和摸索,網絡文學雜樹生花、腦洞大開,優勢不言而喻。需要引起重視的是,任何題材的文學寫作,經過創新和變革之后,都將回到主流社會價值認同這個層面,網絡文學在表現形式、審美方式和傳播手段上的變化,最終必將以深刻反映時代精神為己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