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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林少華:有靈性的文學翻譯翩翩起舞
    來源:大眾日報 | 薄克國   2022年06月13日08:18

     林少華(右)與日本作家村上春樹在東京。

     

    從黑土地的吉林大學出發,南下珠江之畔的暨南大學,北上黃海之濱的中國海洋大學,他執教三尺講壇四十多載;作為拓荒者,他翻譯村上春樹作品45部,總發行量超過1420萬冊;他退而不休,輾轉全國各地高校,向青年學生講授審美忠實的翻譯觀和開卷有益的心得……他就是中國海洋大學教授林少華。

    三個“三十七歲”趕在一起

    記者(以下簡稱“記”):林教授您好,請問您是怎樣與村上春樹先生結緣的?

    林少華(以下簡稱“林”):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末,我在廣東暨南大學任教時,機緣巧合,翻譯了《挪威的森林》。

    《挪威的森林》開頭第一句:“三十七歲的我那時坐在波音747客機的座位上”。1952年出生的我翻譯這本書時是1989年——三十七歲的我坐在書桌前的座位上,對照日文寫下“三十七歲的我……”

    村上春樹寫這本書時,是三十七歲;書中主人公渡邊君,也是三十七歲;我是遲了三年翻譯的這本書,也是三十七歲。三個“三十七歲”趕在一起,說奇妙也夠奇妙的。

    然而,不同的是作者、譯者寫下“三十七歲的我”的處境。先看作者村上:“雅典一家低檔旅館的房間里連張桌子也沒有,我每天鉆進吵得要死的小酒館,一邊用微型放唱機反復播放——放了一百二十遍——《佩珀軍士寂寞的心俱樂部樂隊》,一邊不停筆地寫這部小說。”

    再看我這個譯者。你別說,我的處境好像還沒那么低檔。住的是破格提為副教授后分得的兩室一廳,桌子不但有,還是新的,請木匠師傅新打的“兩頭沉”,還煞有介事地配了一把減價轉椅,唱機也不是村上那種“隨身聽”,而是留學回來在友誼商店買的免稅組合音響。播放的樂曲也不是西方流行音樂,而是中國古琴曲“高山流水”——知音!

    星移斗轉,月落日出,現在已經過去了33年。翻譯之初,“三十七歲的我”身上還多少帶有青春余溫,大體滿面紅光、滿頭烏發、滿懷豪情,而今,即將年滿七十歲的我,殘陽古道,瘦馬西風,“不知明鏡里,何處得秋霜”。

    不過,令人欣慰的事也至少有一樁,那就是我的翻譯業績,迄今為止,厚厚薄薄大大小小加起來,我翻譯的書起碼有一百本了。翻譯過的作家有夏目漱石、芥川龍之介、谷崎潤一郎、小林多喜二、太宰治、川端康成、井上靖和渡邊淳一等十幾位。以作品言之,《我是貓》《羅生門》《金閣寺》《雪國》《在世界中心呼喚愛》分外受到認可與好評。

    當然,最有影響的是村上作品系列,包括《挪威的森林》《海邊的卡夫卡》《奇鳥行狀錄》和《刺殺騎士團長》在內,由我獨立翻譯的有四十三本,與人合譯的有兩本。這四十幾本滬版村上,截至2021年12月底,總發行量超過1420萬冊,讀者人數則遠大于此。這其中,《挪威的森林》總發行量超過600萬冊。也就是說,我這支自來水筆涂抹出來的譯文,已經搖顫過數千萬讀者的心弦。用一位讀者的話說,如靜夜純美的月光撫慰自己孤獨的心靈,像小河蝦纖細的觸角刺破自己的淚腺,又像遠方炊煙裊裊的小木屋引領自己走出青春的荒原,或者像一片長滿三葉草的山坡讓自己抱著小熊在上面玩了一整天……

    美國著名華人學者李歐梵教授在他的散文集《世紀末的反思》中,將《挪威的森林》列為二十世紀對中國影響最大的十部文學譯著之一。進入二十一世紀,《挪威的森林》入選“金南方·新世紀10年閱讀最受讀者關注十大翻譯圖書”之列。

    記:中國讀者為什么這么青睞村上作品?

    林:2018年10月,金庸先生去世時,有人說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金庸。而對于村上春樹,不妨說有年輕人的地方就有村上。

    村上何以這么火呢?據村上自己總結,一是因為故事有趣,二是因為文體具有“普遍性滲透力”。文體,這里主要指筆調、筆觸,即文章總體語言風格;普遍性滲透力,用村上的說法,大約就是語言具有“抵達人的心靈”的力量。從翻譯角度來看,故事這東西,誰翻譯都差不太多,差得多的是文體,是語言。

    兩次面見村上

    記:您曾經去日本任教,其間,曾拜訪過村上先生,請談談您和他的見面情景。

    林:說起來,我見了村上兩次,地點是位于日本東京城中心的村上春樹事務所。

    第一次見面是2003年1月份,那個時候我已經翻譯了村上先生十七八本書了。翻譯本身就是一種“神交”,通過他的文字,感受到他的所思所想所感,甚至能夠看到他的表情,感覺到他的呼吸,看到了字里行間的村上春樹。

    用錢鍾書老先生的話說,雞蛋好吃,吃雞蛋就是了,何必見那只下蛋的雞?話雖這樣說,但如果有機會見面,對翻譯還是有好處的。但是村上一般不輕易和別人交往,尤其不喜歡與媒體打交道,不喜歡上鏡,記者很難采訪到他。我對和他見面還是有些自信,就通過電子郵件聯系,表達了我想見面的意思,村上很痛快,就約定了2003年1月份見面。

    記得盡管當時正值一月寒冬季節,他卻像在過夏天,灰白色牛仔褲,三色花格襯衫,里面一件黑色T恤,挽著袖口,露出的胳膊肌肉隆起,手相當粗碩。無論如何也很難讓人想到作家兩個字。

    我們交談時,村上不大迎面注視我,眼睛更多時候向下看著桌面,聲音不高,沉穩舒緩,頗有節奏感,語調和用詞尤其像《挪威的森林》里面的渡邊君,而且同樣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笑容也不多,給人的感覺,較之謙虛和隨和,更近乎本分和自然。

    我說翻譯他的作品始終很愉快,因為感覺上心情上文筆上好像有息息相通之處,總之很對脾性。他說他也有同感,他也是翻譯家,翻譯美國當代作家的作品,如果原作不合脾性就很累很痛苦。后來我又采訪了他,內容涉及靈魂的自由、孤獨和諾貝爾文學獎。

    第二次見面是2008年10月底,借去日本東京大學開“東亞與村上春樹”專題研討會之機,是和別的學者一起去的,聊的內容比較雜。東京大學有位學者說,村上受到魯迅的影響,尤其受到《阿Q正傳》的影響。見到村上,我當面向他求證。

    村上說,那是巧合,不過他是看過《阿Q正傳》的,對此文評價很高。他說,魯迅描寫了與作者截然不同的阿Q形象,使得魯迅自身的痛苦和悲哀浮現出來,這種雙重性,賦予作品以深刻的底蘊。

    這兩次見面,我感覺我們兩人相似一致的地方,就是都很珍惜時間,不想虛度每一天。

    村上與諾貝爾文學獎

    記:談起村上,繞不過去的是諾貝爾文學獎話題,村上多次提名,卻都無果。村上的諾獎緣分,您怎么看?

    林:村上的作品在很大程度上體現了作為諾貝爾文學獎審美標準的“理想主義傾向”。村上表現理想主義,對社會公正、正義方面的訴求,同時對待暴力、集權主義都是采取批判的態度。如他對一個時代的風貌和生態的個案進擊式的掃描;他追問人類終極價值時體現的超我精神;他審視日本“國家性暴力”時表現出的不妥協的戰斗姿態和人文知識分子的擔當意識;他在拓展現代語境中的人性上面顯示的新穎與獨到,以及別開生面的文體等。

    事實上,村上連續入圍諾貝爾文學獎十幾年。同樣作為事實,年年入圍,年年落得個所謂陪跑下場。個中原因,固然一言難盡。至于究竟為什么沒有得到,所有說法都是猜測。

    倘若容我大膽假設,村上未獲諾獎的原因會不會和翻譯有關——英譯本會不會未能充分再現村上文體的特色?

    我一向認為,一般翻譯描摹皮毛轉述故事,好的翻譯重構原作的文體之美。在我看來,諾貝爾文學獎很看重文體或者語言風格的藝術性,尤其藝術創新性。我覺得,在這方面,村上的語言風格自成一體,有自己的鮮明特色。總的說來,村上在中國之所以那么流行,較之故事有趣,更在于文體的別致。他文體的獨辟蹊徑、獨具一格,在很大程度上是受西方文學影響,從英語文本,有英語腔,有翻譯腔,不純粹是日本傳統文學語言,固然是用日語寫的,但不是川端康成、川島由紀夫,走的不是傳統文學路子,向西方文學學的東西多。由此村上作品形成了帶有西方英文腔調的語言風格,而這種語言風格再翻譯回來,譯回英文的時候,這種特色就明顯消失了。也就是說,這種語言風格,對中國讀者新鮮,對日本讀者新鮮,但是對英語讀者不新鮮了。村上作品在翻譯回英文的時候,語言顯得新鮮好玩的東西就消失了。

    “翻譯是把雙刃劍。”我引用翻譯過《挪威的森林》和《奇鳥行狀錄》的普林斯頓大學教授杰·魯賓的說法:村上文體那種來自英文的新鮮感在譯回英文的時候就消失了。換成我的說法,英譯本未能充分譯出村上文體特色或語言的獨創性,這很可能是村上連續無緣于諾獎的一個原因。

    記:您講到,村上文學的主題之一,在于表達孤獨、孤獨感——不斷叩問現代都市夜空中游移的孤獨的靈魂所能達到的可能性。請您解釋一下。

    :村上是純粹的城市人,訴求最多的是城里人的感覺,表達城里人的孤獨感、疏離感,糾結和郁悶。尤其是在網絡信息時代,村上究竟給我們提供了什么,我想,提供的是一種審美的生活方式,能夠在城市的五光十色、光怪陸離、車水馬龍的喧囂聲中、嘈雜聲中感受到生活的詩意。如今在網絡、智能手機的影響下,人們對花花綠綠的碎片信息的追逐,而忽略了身邊的大自然,如一聲鳥鳴、一縷夕輝、一朵牽牛花、一朵蒲公英,網絡、智能化手機鈍化了我們對大自然的感受,鈍化了生活的詩意。

    村上文學,恰恰帶來的是這方面的內容,如此高度城市化,甚至后現代、后資本主義、后工業時代,如何保持一份心靈的寧靜,保留一分對于弱小生命、對于細小尋常風景,敏銳審美的感覺,使自己的心靈充滿詩意,詩意地棲息在大地上。我想,村上通過一種文本,通過中譯本,給我們帶來了一種新的生活方式、新的思考方式,一種新的視角。

    2017年,我翻譯了村上的長篇小說《刺殺騎士團長》。大家可能不知道,這部小說是上海譯文出版社花了堪稱天價的版權費——那可不止“一擲千金”——買來的。如果僅僅買來一個有趣的故事,那肯定是不值得的。中國會講故事的人多了,而若買來的是一種獨特的語言風格,一種具有“普遍性滲透力”的文體,那么就會給中國讀者帶來一種異質性審美體驗,進而拓展中國文學語言表達的潛能和邊界,同時帶給中日兩國文學和文藝審美交流以新的可能性。果真如此,那么版權費無論天價還是地價都有其價值。而這種價值的體現,從根本上說取決于翻譯:一般翻譯轉述內容或故事,非一般翻譯重構語言美感、文體美感。這也是文學翻譯的旨趣、妙趣和樂趣所在。

    記:您是如何看待文學翻譯的?

    林:文學翻譯是藝術,是語言藝術,有靈性的文學翻譯翩翩起舞。而對于藝術來說,所謂正確、精確并不總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喚起欣賞者的審美愉悅、重構審美信息。換言之,真正的文學翻譯,不是傳達楊貴妃的三圍數據,而是發掘“梨花一枝春帶雨”的詩性美感。這也是我的翻譯觀:“審美忠實”。

    翻譯和彈鋼琴有關。有人說,原文好比樂譜,譯者好比鋼琴手,樂譜是同一個,但彈起來一人一個樣。大家面對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曲譜都是一樣的,但是十個鋼琴家彈奏,就是十個味道。《挪威的森林》,文本是一樣的,一百個人翻譯,有一百個《挪威的森林》。故事是一樣的,主題是一樣的,情節人物都是一樣的,不一樣的是語言風格,特別是通過語言給人達成的審美感覺,那是不一樣的。

    我愛講臺,舍不得學生的眼神

    記:近一二十年,您到全國各地的高校給大學生開講座,他們提問時比較關注的內容是什么?

    林:2018年,中國海洋大學教務處通識教育中心面向大學生開展“名師工程”通識教育講座,我受聘任后,本著加強美學教育、提高大學生審美素質目的出發,從修辭之美講起,以文學為主,其中村上春樹文學這一塊講得比較多,側重于他的語言風格和語言特色,和修辭、美育聯系在一起。

    通識教育,講的必須是大家感興趣的內容,學生是自愿報名參加。講村上春樹,學生提問時,比較關注村上與諾貝爾文學獎、村上文學翻譯、村上印象、孤獨等內容。

    每次講座,我非常看重講稿,即使講的時候不照稿念,手中也一定要有稿,稿件內容是經過推敲的,每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放過。我聽過別人的演講,有相當一部分人,山東講完了關東講,關東講完了廣東講,一篇稿不知道講多少次。有的聽眾說,“那個老師的講稿我已經聽第五次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我作為演講者,告訴自己可不能那樣,多不好意思呀。

    即使要用舊稿演講,也要與時俱進,補充新的內容、新的證據。我講村上文學,除了接觸面廣之外,我注意要有一點幽默感,甚至自我調侃也好,演講面對的畢竟不是學者,不是學術研討會,而是以青年學生為主,有時也有社會各界人士,盡可能用共性話題切入,帶出一點學術性來,讓演講既有溫度又有深度。

    我喜歡用書面語言演講,還頗受聽眾歡迎。講座上,口水話的語言、日常性的語言聽多了,突然聽到文學性書面化語言,哎,就會有一種新奇感,可能我打了這么個擦邊球吧。

    我演講時,向青年學生傳遞美感,注意用有美感的語言,喚醒大學生對美的感覺,尤其對唐詩宋詞之美,喚醒潛在因子。古代文學的基因,畢竟還流淌在我們的血液之中,只需要進行文學的引發和激活。我告訴他們,一日不可虛度。別老看手機,碎片化的閱讀,很容易把自己的語感搞壞了。開卷有益,通過文字審美閱讀,有一種快樂感、幸福感。如果這種感覺消失了,是多大的損失啊。

    記:與年輕人交流,對您創作有什么幫助?

    林:演講可以獲得新的刺激,相當于無償地占有別人的思想資源、情感資源。到我這個年齡的人,很多人已經離開了工作一線,我畢竟還在第一線工作著,經常接觸年輕人,知道他們的所思所想,感覺自己也變得年輕了。

    我能夠被年輕人所接受,應該是一種幸運。肩負知識分子的使命感,能為社會做點什么且做點什么。我沒有感到與年輕人之間有代溝,孩子們很可愛。他們認真看書,認真思考社會、人生和未來。

    說到底,我愛講臺,舍不得學生的眼神。

    關東、廣東和山東

    記:關東、廣東和山東,在您的心目中,有什么不同的生命體驗?

    林:今年我即將年滿七十歲,從生命的長度來說,目前這三地各占三分之一左右,每個地方大都工作、生活了十幾年或者二十幾年。如果細說,關東是我的出生地,廣東是我的福地,山東則是我的新天地。

    我1952年出生在關東,后來跨入東北第一高等學府吉林大學。畢業后南下廣東,在暨南大學開始了教書生涯,經歷了翻譯《挪威的森林》的興奮和喜悅。我翻譯村上春樹作品40多本,主要作品是在廣東翻譯完成的,廣東讓我走上了翻譯之路,奠定了翻譯事業的根基。

    我祖籍山東蓬萊,古稱登州府。1999年,我因緣際會來到青島海洋大學工作,教授日本文學。當時,村上文學已經開始在中國流行了,因為翻譯村上,我也有了知名度。

    在中國海洋大學二十多年,我有幸得到了專業內外許許多多學生的喜歡,得到了外國語學院內外許許多多同事的喜歡,同時得到了校長的喜歡。管華詩校長時代,我得以在一無檔案二無戶口的極端情況下破例調入海大;吳德星校長時代,我在年滿六十歲時面臨“一刀切”退休的時候破例延聘五年;于志剛校長時期,我接過了學校“名師工程”通識教育講座教授聘書,也算是破例。校長們的關愛,顯示了海洋大學所特有的精神格局、境界和情懷。

    好在我是農民出身,關東的黑土地告訴我,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來不得偷懶耍滑投機取巧。目前我翻譯了一百本作品,大體二分天下。一半在上海譯文出版社,即滬版村上;另一半在青島。

    看老版連環畫重溫童年記憶

    記:請談談您最近的計劃,比如翻譯、著書、演講等。

    林:常言說,翻譯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為他人做久了,就想自己做上一件。也是客觀上有報刊約寫專欄文章這個得天獨厚的條件,逼著自己每周琢磨一篇。10多年來,寫了600多篇散文、雜文、小品文,現在是668篇,150多萬字,已經結集出了10本書,給自己做了十件“嫁衣裳”。

    這次到關東的故鄉度假,計劃趕一部書稿,翻譯一本書,還有就是把《三國演義》連環畫重看一遍:在院子葡萄架下,搬一把藤椅,看《三國演義》連環畫,老版的,買了好幾年了,一直想坐在葡萄架下,把小時候沒有看全的補上。一年忙到頭,始終找不出時間來,今年我一定要重看一遍,重溫童年的記憶。

    我這輩子有兩大愛好,或者兩大幸運,一個是書,一個是樹。教書和種樹,也就是樹人和樹木。碰巧,我的本職工作是教書,我的愛好是種樹,喜歡大自然,喜歡花草樹木。客觀上,我在鄉下的房前屋后,種植了一二百棵樹。籬笆外面種植散樹,院墻里面種植果樹。我的快樂,來自閱讀,來自花草樹木。

    盡管住在海邊,我去海邊的時候很少。我是山民出身,在山溝里長大的,對山、對花草樹木有著天然的親近感。從審美角度看,大海畢竟是宏大敘事,自然有變化,微觀上看不清楚,感覺比較單調。山就不同了,一年四季甚至每天都有變化,樹葉發芽、長大,一天一個樣。顏色上,春天是新綠,夏天是濃綠,秋天是金黃,山的表情要比大海的表情豐富得多。

    翻譯、著書、講座……退休了還被認為有“剩余價值”,還被人需要,更是一種幸運。講座西裝革履,意氣風發,聽者云集,山鳴谷應,掌聲笑臉,香茗鮮花,想癡呆都休想,夫復何求!一句話,不是苦了,而是樂了,美了,爽了!

     

    受訪者簡介:

    林少華,1952年生,中國海洋大學外國語學院教授,兼任中國日本文學研究會副會長、青島市作家協會副主席,曾任教于暨南大學、日本長崎縣立大學。主要著作有《落花之美》《為了靈魂的自由》《鄉愁與良知》《雨夜燈》等,譯著有《挪威的森林》《海邊的卡夫卡》《刺殺騎士團長》等村上春樹作品,以及《我是貓》《羅生門》《雪國》等日本名家作品一百余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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