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山一程 水一程

風一程 雨一程

一程精氣神

一程風雅頌

人在路上 詩也在路上

人累了 詩會坐下來陪陪你

然后 就又一起出發了

腳步匆匆 滿心芳菲

我為什么給這本詩集取名《山一程 水一程》呢？

我是一個游子，在外面漂泊了幾十年。我也是一個赤子，不管我漂泊到哪里，故鄉始終都揣在我的懷里。如果您讀到這本詩集，我相信細心的您一定可以觸摸到我熱乎乎的“游子心”“赤子情”。

離開老家延慶，到城里工作，快30年了。這30年來，有兩種情感始終揪扯著我的心，讓我須臾也不能割舍：一個是故鄉，一個是文學。

故鄉是我的初心，是我出發的地方；文學是我的詩和遠方，是我魂牽夢縈的精神家園。

我常常感到：沒有走出家門，任你怎么播種，也很難長出鄉情鄉愁來。只有走出家門，而且走得愈遠，走得愈久，那鄉情那鄉愁，就愈蔥蘢愈旺勢。風行草偃般，漫山遍野，深深地就將你淹沒了。

當鄉情鄉愁，狠狠咬我撕扯我的時候，我便趁著夜深人靜，從睡意和被窩兒中鉆出來，將一顆心以及故鄉的田野徐徐攤開，蘸著飄進城里的月光，熱騰騰寫下我的靈與肉。

只有我心里知道，這乳液般汩汩流淌的月光，是從我老家村口母親的翹望中飄過來的。

這就是我生命中如歌如泣的詩、散文和小說。

《山一程 水一程》這部詩集，精選了我三十多年來創作的300余首詩歌，其中有幾十首思鄉詩。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這是我一個漂泊游子的心靈吟唱。

我曾同好友講過：中華民族有兩大文明，最值得大書特書，一個是萬里長城，一個是京杭大運河。萬里長城是一撇，京杭大運河是一捺。著名作家劉紹棠寫了一輩子大運河這一捺，我和延慶文學界的朋友們，應該努力寫好長城這一撇。

歷史文化的厚土：上溯五千年，黃帝與炎帝戰于阪泉之野，三戰而后得其志。司馬遷說的這個“阪泉”古戰場，據延慶史學家徐紅年考證，就在今延慶區張山營鎮上阪泉村、下阪泉村一帶 。由此說，中華民族的歷史有多悠遠，延慶的歷史就有多悠遠。

延慶這塊地方神著哩，到處埋著秦磚漢瓦、銹跡斑斑的青銅。比如，誰家蓋房子抑或砌菜窖，常常一镢頭就“咣當”刨出個千年寶貝來。千萬不要小瞧山頂上的哪一座小廟，千萬不要輕視峭壁上的哪一小塊摩崖，都有非凡的不朽傳奇。驚天地泣鬼神。

我曾陪一雙男女國際友人，踏訪延慶。他們是華裔，在囯外呆久了，對古色古香的漢語言興味盎然。特別是當他們聽到延慶人的鄉音土話時，更如同見了馮夢龍、凌濛初和吳敬梓三位作家。二人異口同聲：“您老家怎么講得全是文言文？說的全是《三言二拍》《儒林外史》里的話……如果給您和鄉親們換一身長袍馬褂，吾們倆個和您，和鄉親們，一步就至少回到了明清。”有心的孫釗、曹金剛、李自星、朱學元、馬維德、方秀剛、趙萬里七位老師，早就著手搜集整理延慶的鄉音土語，率先破題開工，并研究出了厚厚一批學術成果。陳超、郭東亮都是學者型的作家，愛我鄉音，修我方言，更是有了成建制的系統成果。陳超理直氣壯地提出“延慶方言是北方漢語言的活化石”。郭東亮埋頭苦干幾十年，從四大古典名著、《金瓶梅》、《兒女英雄傳》等經典中，搜集整理出3000多款延慶的方言俗語，寫出17余萬字的《元明清文學中的延慶方言與俗語》專著，為家鄉人民大大地辦了一件體面事。懷揣東亮親自簽名的這部“無韻之離騷”，讓我和鄉親們不管走到哪兒，一張口就先平添了幾分自豪感。

革命斗爭的紅土：1927年5月，中共五大成立的中央監委，亦即中央紀委的前身。中央監委七大委員里，有一位重要人物，叫周振聲。據湖北省武漢市紀委王守憲老書記走南闖北、尋根查源：叱詫風云的周振聲，就是北京市延慶人。

王守憲書記還告訴我：1922年6月，經何孟雄介紹，周振聲在張家口就加入了黨組織，是張家口第一個黨小組成員，也是我們黨最早的工人黨員之一。1925年初，延慶的第一個黨組織，就是周振聲在康莊火車站組織建立的，叫“中共康莊鐵路工人支部”。周振聲是這個黨支部的第一任書記，他也是我們黨早期大名鼎鼎的工人領袖。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周振聲曾任河南省委委員，到鄭州、開封領導地下斗爭，恢復發展黨組織，領導發動農民武裝暴動。1928年3月4月間，因為叛徒出賣，河南省委曾遭到國民黨反動派滅門似的血腥屠殺。此后，周振聲就沒了消息。但可以肯定，周振聲絕對是忠臣義士，不會叛變。因為在那個時候，像周振聲這樣聲名赫赫的“共黨分子”，如果有一丁點兒不堅定，蔣介石就會不擇手段拉過去，而且會添油加醋在報紙上大作文章。

王守憲書記和我的朋友吳迪，跑了全國幾十家博物館、檔案館，花費了十幾年的功夫，歷盡千辛萬苦，搜集到了記錄周振聲當年從事革命斗爭的重要歷史資料和照片，有二、三十件，可謂彌足珍貴。他們二位的這種精神，也很讓我欽佩。鍥而不舍的王守憲書記，同時也給我分派了任務，他命令說：你應該把周振聲是怎么死的，想辦法搞清楚。

抗日戰爭時期，蕭克將軍領導的冀熱察挺進軍，就曾轉戰于延慶一帶的山山嶺嶺，當地老人們都能繪聲繪色講一些他們的故事。為迎接建國四十周年，1989年10月，北京市在著名的龍慶峽風景區入口處，建起了“平北抗日戰爭烈士紀念碑”“烈士陵園”和“紀念館”。彭真題詞，聶榮臻題寫紀念碑名，蕭克題寫紀念館名。那時候，我還在老家工作，曾在紀念碑前，參加過入黨宣誓。紀念碑緊臨韓郝莊村，幼時我在韓郝莊村還上過三年小學。從紀念碑這里再往南望，可以看到四里外的蘇莊村，那是我出生長大的地方。

還有傳奇英雄小白龍白乙化，和他率領的老十團，打日本除漢奸，曾留下許多感天動地的傳奇故事。延慶作家周詮創作的長篇傳記小說《白乙化》，延慶作家林遙編劇的電影《烽火長城》，對這段如火如荼的歷史，大手筆作了詳實的記錄。一寸山河一寸血，一抔熱土一抔魂。可以說，延慶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無數革命先烈用鮮血染紅的。習近平總書記曾在多個場合諄諄叮囑：光榮傳統不能丟，丟了就丟了魂；紅色基因不能變，變了就變了質。

改革開放的熱土：延慶是崇山峻嶺層層包圍的一塊盆地。過去，因為交通不便，束縛住了延慶父老鄉親的手腳，久而久之，連同意識也被束縛住了。久居深山人未識。所以，外界常常譏笑延慶“土老帽兒”，是“北京的山藥蛋派”。讓自尊自強的延慶人，好幾輩子抬不起頭。甚至延慶人到了北京城，都不敢說自己是延慶人。一提延慶倆字，連好了幾年的女朋友都得吹了。要辦事兒，得先瞞著。等結婚有了孩子，再好好跟丈母娘解釋。

大約是1985年前后，北京市委從領導身邊，給延慶選了位剛過而立之年的小伙子，不滿34周歲。不是來當團委書記的，當的是中共延慶縣委書記。

這個人，叫杜德印。別瞧杜書記年齡小，少年老成。甫一到任，年輕的縣委書記，就帶領縣委一班人，跋山涉水，走鄉串戶，大調研聚民智，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馬列主義和延慶具體實際相結合，提出了“冷涼戰略”和“三個重新認識”。可謂石破天驚，春風吹綠了塞北。“冷涼戰略”，是延慶打開山門的金鑰匙；“三個重新認識”，是延慶走出去請進來的三條高速路。當年，中央電視臺正在播放電視連續劇《新星》，延慶干部群眾就明里暗里，管杜書記叫“李向南”。杜書記聽了也不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

如今，龍慶峽搞了三十多年的冰燈，已成為北京乃至全國人民冬季旅游的精品首選，首都北京的標志性品牌，可與八達嶺相提并論的旅游觀光傳統項目，老字號。2019年的世博會，2022年的冬奧會，更讓全世界對延慶刮目相看。高瞻遠矚，先聲奪人。英雄的延慶干部群眾，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故鄉延慶的確是由涼變“熱”，而且越來越“熱”了。

投資興業的樂土：改革開放之初，延慶為了招商引資，千方百計，優化經濟發展環境，也絞盡腦汁，想出很多優惠政策。

栽好梧桐樹，鳳凰翩翩來。但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人。最讓囯內外客人感動不已的，還是延慶干部群眾那個熱情勁兒實誠勁兒。人人心中一團火。即使你是一塊冰，也能給你點燃。

延慶的領導和鄉親們個個豪爽，都是重情重義的關云長，肝膽相照。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就將囯內外客人，感動成了“姑舅親” 。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哩。客人不投個三五百萬，在廣袤的媯川大地上蓋個樓建個廠，他都不好意思說“再見”。人心換人心，四兩換半斤。

延慶的父老鄉親深明大義，識大體顧大局，特理解和心疼當地干部：跑項目，交朋友，找資金。磨破了嘴，跑細了腿。特別是近年來，老家延慶多措并舉，真抓實干，全面完善“八大環境”建設，努力打造更優美的環境、更優良的秩序、更優質的服務，構筑營商環境新高地。

2021年1月26日，老家延慶“兩區”建設重點企業入駐簽約暨“兩區”建設政策解讀宣講會，在北京中關村延慶園成功舉辦。北京智通東方軟件科技有限公司、中關村科學城城市大腦股份有限公司、航天時代飛鴻技術有限公司等8家企業簽約入駐中關村延慶園，將進一步推動中關村延慶園數字經濟、無人機等產業集聚發展。

試看今日之世界，巨龍騰飛八達嶺。

人民安居樂業幸福生活的福土：延慶山好水好，到處都是風景。北京夏都，百里畫廊；海陀登高，古崖探奇。舉世聞名的旅游衛星城。桂林山水甲天下，延慶山水甲桂林。天高云淡，星河璀璨。偶爾有點兒霧霾，從內蒙古從張家口來陣西北風，一口氣就吹別處去了。

甭說節假日了，一年365天沒淡季。遠遠近近的海內外游客，都往延慶跑。巍巍八達嶺當回好漢，清清龍慶峽劃遭小船，井莊豆腐宴吃個肚皮朝天。兼以大口大口深呼吸不花錢的優質空氣，給五臟六腑大面積環保一回。

2017年9月，囯家首批“生態文明建設示范縣（市）”，全國才評出46家，延慶一馬當先，成了“首善之區北京”的第一名領跑。為了頭上的藍天，為了嘴里這口空氣，再賺錢的項目，只要冒黑煙排污水，延慶就像當年打日本那樣堅決。藍天保衛戰 ，鄉親們壯士斷腕，筑起我們新的長城。

2018年12月，老家延慶被命名為北京市首個“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實踐創新基地。區里始終堅持生態文明發展戰略，久久為功，堅持守護好山好水好生態，建設綠色發展聚寶盆。緊抓“世園”“冬奧”等綠色大事發展契機，打造出“現代園藝+”“冰雪體育+”“文化旅游+”“精品民宿+”的“兩山模式”。2019年，延慶區又先后被評為“國家水生態文明城市”“首批國家全域旅游示范區”和“國家森林城市”。2020年11月，老家延慶又被中央文明辦授予“全國第六屆文明城區”榮譽稱號，這是全國城市綜合類評比中的最高榮譽。

誰不說俺家鄉好。每一個延慶人心里都明白：自己的家鄉，而今已成為首都生態涵養區，京西北重要的生態屏障，天然大氧吧。“仰靈山秀水之魂兮，惠民俗而風淳。挹道統清泉之源兮，沃民智而流長。”這是詩人喬雨創作的《媯川賦》中的四句詩。字字句句如同出自我的肺腑。

我想你

你總在我夢里

我騎著思念的馬兒

跑過朝朝夕夕

一路風雨

一路崎嶇

石徑顛簸我的記憶

父親母親

白發添了幾許

甜給兒女

苦留自己

想你愛你

讓我緊緊地

緊緊擁抱你

山也無際

水也無際

千里萬里

你在我心里

千里萬里

你在我的生命里

這是我曾寫過的一首思鄉詩，名字叫《夢回故里》。后來，這首詩被作曲家蒙根譜了曲，女中音歌唱家劉子旗在大大小小的電視臺，多次演唱。每次聽這首歌，都讓我心如潮涌，久久難以平靜。

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