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鳴:越過山丘是海闊天空
我的本職工作是中學教師,迄今為止已有三十八年教齡。我在鄉村、城鎮和省城的中學都待過。現在大家的生活條件向好,不斷地有學生搞同學會,作為班主任和任課教師,我常常收到這類聚會的請柬。有一次我發現學生的聚會居然沒有邀請他們當年的班主任,我邀那位班主任一起去,他也找借囗謝絕了。我知道這中間一定有故事,我經過了解和發掘,知道了當年一些隱藏的秘密,決定寫下這個小說。
蘆花貓到底看到了什么?李水晶在那個雷雨之夜遭遇了什么?這是很多讀者想要知道的謎底。我在小說中把它隱藏了。而王大兵,因為替老師抄寫一封匿名信,老師神圣的形象在他心中倒塌,他在仕途中有意回避做了他領導的這位老師,甘于淡泊。這個情節我揭開了。為什么對關鍵情節隱藏一個顯示一個,我寫作時曾經猶豫過很久。短篇小說講究留白,留什么樣的白呢?我覺得既應該留有豐富的想象空間,又應該夯實想象導向性的鋪墊。留白太多,就成了虛幻,虛實相間,才能成為空靈。所以我將這兩處情節一隱一顯。時間也許能療傷,但隱痛總會時時讓人警醒,李水晶對于女兒鞭長莫及的擔心,對于新冠疫情與人類長期共存的擔憂,其實源頭在于少女時期的某次心理損傷。
我沒有把這篇小說寫得陰暗消沉,聚會是快樂的事,不論是氛圍的制造還是語言的觸碰,陽光和溫暖是這篇小說的主調。我們經歷過損害,我們剛剛擊敗了新冠疫情的肆虐,我們不隱藏受過的傷痛,是因為我們在歷練中變得自信和強大。勇于反思和總結,才能抹去陰影,走進陽光之中。所以,我將一個沉重的話題用陽光的溫暖包裏了。
回到我的創作緣由,我熱愛自己的教師職業,是因為校園里那些青春的臉孔、活潑的生命時常令我感受到生命的活力,我的心態也因此年輕。但是,如此美好的年華其實也是人生中最敏感最脆弱的時段,反對告密,杜絕傷害,保護每一個稚嫩的心靈,其實是為他們一生的快樂保駕護航。對于一個民族的發展而言,反思歷史,正視傷痛,也正是為了我們走向進一步的富足強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