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崇正:刊物在福州,作家在福地
這幾年,好些文學期刊陸續慶祝創刊四十周年,它們是緊隨改革開放創刊的一批雜志。而我沒想到《中篇小說選刊》也四十周年了,在我印象中,《中篇小說選刊》個性而新潮,屬于可以任性的少年,卻竟然也四十歲了。
很多專注賺錢的人們提起文學刊物,都會覺得那是過時而小眾的老物品。我就曾經在一個飯局里被問及工作,答曰我是一家文學雜志的編輯。有人又問最近刊發了什么作品,我說了一些作家的名字,列舉的作家中有王安憶。結果桌子對面另一個人認真問了一句:“多少個億?”我心里頓時很后悔,覺得自己吃飯坐錯了位置。
某次吃飯坐錯位置不要緊,如果吃錯了文學的飯那是挺要命。然而很多事情或許值得細細思量。文學過時了嗎?文學變小了嗎?文學當然是不會過時的,而大和小則是一種相對運動,不是文學變小,而是世界變大。你不可能要求一個做獸藥生意的人必定知道王安憶,就如不能要求一個作家知道用什么藥物可以拯救一池子獅頭鵝的性命。世界只是比以前更復雜了,彼此之間的壁壘也在形成。如果你是一個作家,一言不合大可以拂袖而去;而不幸的是我既是一個作家,同時又是一個編輯,所以職業精神中還必須肩負起一個傳播者的角色。
同理可得,一本文學期刊作為一個文學平臺,不能放棄自身的媒體屬性,要重視傳播功能。而在這方面,《中篇小說選刊》無疑是國內做得最好的文學期刊之一。
一個重要的標識是,當時我認識《中篇小說選刊》的編輯,幾乎都是通過十年前最火的社交媒體新浪微博。在微博上,我先后認識了劉曉閩、廖偉、林那北等老師,甚至還認識了他們刊物的發行人員。可以想象,《中篇小說選刊》編輯部的氛圍一定是個性而新潮的,乘風破浪的哥哥姐姐無處不在。
進入微信時代,《中篇小說選刊》的微信公眾號也非常活躍。他們不但在刊物的封面和裝幀上大膽探索,同時還更大膽地進入數字閱讀領域,進行了數字化轉型,做出了自己的產品“萬眾閱讀”。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這樣一本刊物是有活力迎接任何挑戰的,不管世界變大還是變小,“中選”都是美少年。
還記得2014年,我還沒有離開東莞,那一年《中篇小說選刊》突然轉載了我兩部中篇小說,《停頓客棧》在第二期轉載,《黑鏡分身術》在第六期轉載。后來我從一個教師轉型成為文學期刊編輯,入行以后,我才明白一年中兩次刊發同一個作家的作品,是莫大的鼓勵,很多刊物會為了將版面留給更多的面孔而避免這樣不必要的重復。也從那時開始,我的許多新作都得到了《中篇小說選刊》的青眼,她包容了我的劍走偏鋒。我明白這本偏安于福州的刊物是許多作家的福地,而我只是其中的幸運者之一。我感恩于這樣的緣分,愿福地文脈永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