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題材寫作:縱橫當有凌云筆
為歷史作決議,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是一件需要偉大的歷史主動精神、巨大的政治勇氣、強烈的責任擔當才能做到的事情。中國共產黨在成立100周年的重要歷史時刻,在黨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勝利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正在向著全面建成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邁進的重大歷史關頭,全面總結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是鄭重的歷史性、戰略性的決策,充分體現黨牢記初心使命、永葆生機活力的堅強意志和堅定決心,充分體現黨深刻把握歷史發展規律、始終掌握黨和國家事業發展的歷史主動和使命擔當,充分體現黨立足當下、著眼未來、注重總結和運用歷史經驗的高瞻遠矚和深謀遠慮。
作為一名20年來一直堅持黨史寫作的作家,我在認真學習領會十九屆六中全會公報和《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的過程中,更加增強了“四個意識”、堅定了“四個自信”、做到“兩個維護”,更加懂得了“十個堅持”的寶貴歷史經驗來之不易,更加清醒地認識到“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永遠奮斗”對于我們生活、生存和生命的意義和價值。
百年滄桑寫就百年巨變,百年苦難鑄就百年輝煌。為慶祝建黨百年,我創作了《紅船啟航》(浙江教育出版社,2021年7月版)和《人民的勝利》(江西高校出版社,2021年5月版)兩部長篇報告文學。《紅船啟航》通過微觀和宏觀敘事,向人們展示了從“紅樓到紅船、從石庫門到天安門,從開天辟地到共同富裕”的百年畫卷,詮釋了偉大建黨精神。《人民的勝利》則選擇從1946年6月解放戰爭寫起,一直寫到1949年10月1日的開國大典,從政治、經濟、軍事、統戰、文化、外交等各方面立體再現了這一階段的創業史、奮斗史,展現中國共產黨緊緊團結、依靠人民,經過艱苦卓絕的斗爭,贏得中國革命的最后勝利、建立新中國的艱難曲折而又波瀾壯闊的歷程。
歷史是最好的教科書,黨史是最好的營養劑。所有的人類社會都無法拋棄歷史。歷史對一個民族、一個國家、一個政黨、一支軍隊的健康發展至關重要。歷史將人們編織在一起,將不同的世代連結起來,既有世俗的也有神圣的意義。而對歷史寫作來說,壞的歷史敘事能解構一個民族,正如好的歷史敘事可以凝聚一個民族一樣。好的歷史敘事可以塑造一個民族的精神脈絡,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當下生活的意義。精神的虛無將導致肉體的毀滅,歷史的虛無將導致精神的毀滅!正如有學者所說,“當我們忽視我們的歷史敘事,我們會變成道德口吃者,而一旦我們毀掉我們的歷史,我們就會成為野獸。”因此,我們必須理直氣壯地、堅決地反對歷史虛無主義。
歸根結底,歷史,不僅僅是歷史,而是一種世界觀、人生觀,也是一種文化觀、價值觀。馬克思認為,所謂理性并非是指“欲望”“感性”的節制或者對立面,而是一種在時間中、在歷史中才能展開的“責任倫理”,即只有那些面對前人的犧牲感到深深的愧疚,而對后來者懷有巨大責任的人,才是置身于歷史中的人,才是置身于真實世界中的人。正是這種愧疚、正是這種責任,要求、命令我們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后來者造福的事業之中去。因此,只有這樣的人,才配稱為理性的人、對歷史負責的人。只有這樣的工作,才配稱為理性的事業。做一個理性的人,做一個對歷史負責的人,這是歷史題材創作者必須要堅持的使命與擔當。
古人云:“以其知得其心,以其心得其常心。”穿越百年,初心最美麗。我始終相信,一個歷史作家和一部歷史作品是否優秀,最重要的是他和他的作品是否具有思想。優秀的文學家必須擁有思想家的品格。歷史文學創作最能體現功力的就是作家和作品的思想。
首先,歷史寫作要堅持正確史觀,樹立大歷史觀。胡喬木說:“憤怒出詩人,但不出歷史學家。”也就是說,歷史寫作必須堅持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方法論。因為,黨的歷史不是一條“線”的歷史,也不是一個“面”的歷史,而是立體的。以文藝作品寫好黨史,就是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用精品力作表現人民的心。因為百年黨史就是一部人民構成的歷史,是永遠來自人民、始終為了人民、緊緊依靠人民的歷史。如何才能寫好歷史文學?如何把人人都了解卻不一定完全明晰的故事寫出新意?寫得人們愿意看,認為值得看、好看?一句話,這就要求作品要呈現新的面目。顯然,這就需要作家付出研究和閱讀歷史的心力和腦力,在充分利用現有的歷史材料的基礎上,多用新發現的事實,而且對于這種事實要有自己新的判斷和見解,并對事實的描述和分析要有新的認識、新的思想,從而達到新的高度、新的水平。當然,這種高度與水平不是自我拔高,而是“水漲船高”,因為已經擁有了大量的材料之“水”,我們就不能在水面之下,而應該永遠站在船上,才能眺望到最遙遠的日出。也就是說,作為后來人,我們必須站在歷史的肩膀上、站在前輩的肩膀上,才能眺望到遙遠的未來。
其次,歷史寫作要有一種理論的力量。歷史文學作品不僅要有閱讀價值,還應該兼具學術價值。我始終堅持走“文學、歷史、學術跨界跨文體寫作”的道路,就是決心既要把歷史的脈絡寫清楚,還要把歷史事件寫準確,更把歷史人物寫生動。也就是說,不僅邏輯關系要寫清楚,而且還必須有血有肉有筋骨。對歷史發展過程既要有直接的鏡頭,讓人看了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有一種歷史現場的再現感,還應該由內而外地具有一種思想的力量引領,得其會心。如何講好中國故事?我覺得,講好中國故事不是主要目的,關鍵是講出中國精神、中國氣派、中國作風,講出中國人民的精氣神,講出“中國共產黨為什么能、馬克思主義為什么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什么好”。如何在歷史寫作中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非常重要的一條,就是要有大的歷史觀,回顧過往,展望未來。如果我們現在只知道講故事,沒有一個理想、一個遠景,就不會吸引人民群眾尤其是年輕人,就難以引領他們、團結他們。所以,歷史寫作必須要有一種現實的力量、理想的力量。黨史寫作的實踐告訴我,必須堅持馬克思主義,堅持唯物論和辯證法。在寫作的同時,我借每一次參加文學研討會的機會不斷總結,提升理論思維。近年來,我發表了《文學的創造性是價值自信》《撿了故事,丟了歷史》《歷史之問》《現實主義的“真”“情”“實”“意”》《批判與事實》《“非虛構”不是虛構剩下的東西》等數十篇文藝評論,強化和提高了我歷史寫作的能力、經驗和水平。
第三,歷史寫作必須準確把握主題主線和主流本質。歷史的天空,群星閃耀。在歷史寫作中,我始終懷抱敬畏之心、仰望之情,不敢造次,拒絕虛構,抵制庸俗,反對虛無。歷史寫作有它特殊的難度,是一種有限制的寫作,是更需要思想、智慧和才情的寫作。在歷史題材寫作中,我牢牢把握了主題主線和主流本質。有人說,寫歷史題材,既很難采訪歷史人物,也較少做田野調查,就是坐在家里閱讀資料,從書本到書本,這樣的寫作不符合報告文學寫作常識。其實,在我的歷史寫作經驗中來看,采訪既有動態的,也有靜態的。靜態的采訪,就是通過閱讀、探索、研究、考證、比較、辨析,與歷史對話,從而回到歷史現場,還原歷史真相,無限接近歷史真實。
茫茫九派流中國,縱橫當有凌云筆。無論是《紅船啟航》,還是《人民的勝利》,我所講述的不僅是“站起來”到“富起來”再到“強起來”的中國故事,而是中國道路、中國智慧、中國力量、中國價值的深厚蘊藏,展現了中國共產黨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復興的偉大精神。現在,身處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作為新時代的見證人,作為一名歷史題材寫作者,認真學習歷史,深刻把握現實,從大的歷史觀來看世界風云變幻,忽然有了“一覽眾山小、蕩胸生層云”的感覺,想起毛澤東主席1949年的一句宣告:“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感覺,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將寫在人類的歷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