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向東:文學保存著這個世界的差異性和豐富性
再次在作代會上當面聆聽習近平總書記的講話,聽掌聲就知道,大家都非常激動,更是非常感動。我感動于總書記深切的家國情懷,和他對中華民族文化的悉心體認、高度自覺、高度重視,以及他對文藝工作者的貼心貼肺的關懷、囑托。
這兩天我一直在回想,回想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對文化的關切,以及關于文藝工作的系列重要講話,深刻闡明了文化包括文學藝術的重要地位和作用,為我們指明了方向。在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提到三個自信: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和制度自信,2016年7月1日,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創造性地提出了文化自信,這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為在這之前,也就是2014年10月15日,總書記主持召開了文藝工作座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講話的首要問題就是: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需要中華文化的繁榮興盛,文化是民族生存與發展的重要力量。可見總書記一直在思考文化建設和文化自信問題,這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總書記強調,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文化自信,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是更基本、更深沉、更持久的自信,堅定文化自信,是事關國運興衰、事關文化安全、事關民族精神獨立性的大事。為此總書記要求我們,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在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中進行無愧于時代的文藝創造。
面對這樣的思想,對我們來說是鞭策、是激勵,幾年來我一直在思索,覺得有很大壓力。自命為文化人或被看成文化人、作家的我們,應該有所回應——我們到底為什么要文化自信,為什么不能不自信,又憑什么可以做到自信?
我一直在想,文化自信是需要本錢的,文學創造也是需要本錢的。社會變化太快了,太猛烈了,我們從鄉土農業社會,經過半機械化,嗖地一下到了數字化、信息化、城市化,幾十年經歷了數千年沒有過的多種社會形態,恍惚一日千年,似乎來不及觀察、凝視,也來不及思索。1978年在今天看來是非常重要的一年,那年我17歲,參加工作,開始寫作,可是過了很久我才明白,那一年,一個會議,一個社論,竟然藏著我們的生死命運,那是時間的奇跡、命運的奇跡、一個古老國度的奇跡。因此我深深感佩我的前輩作家和許多年輕作家,比我敏感,比我善于捕捉和書寫。
記得是在上世紀90年代初,我在《詩刊》上讀到我們河北詩人前輩張學夢的一首《中國世紀》,其中有這樣的詩句: “新世紀的光環選擇了中國/新世紀的機遇也選擇了中國/中國精神/蓓蕾初放/燦燦金黃/郁郁芬芳//億萬人民的意愿和精英們的選擇/決定了中國的復興/中國的富強//世界睜大眼睛注視著中國/中國在前進/中國在孕育/中國在隆起/中國在變革/中國在生長……中國道路/中國智慧/中國貢獻/必將鑄造中國世紀的柱石/參與支撐/存在和美好地存在/人類共同的信仰!”詩人張學夢這種感應時代風云的能力、表達力和命名能力,真是了不起,他在30多年前就敏銳地感受并指出了中國精神、中國智慧、中國道路,不光是詩的智慧,也是政治智慧,這才是作家式的文化自信,是我們河北作家的驕傲,值得我們敬仰,也值得我們學習。
我自己盡管力有不逮,但經過持續學習,多少還有些心得。按我的理解,中國文化傳統一直都是活的傳統,尤其近代,有與世界接軌的傳統,和以天下為己任的傳統,為天地立心。在當下,面向新時代,想取得文化大發展,要依托文化自覺、確立文化自信,應該對自己的傳統文化更新轉化,對外來文化吸收消化,應該適應全球大勢進行最佳選擇。盡管世界變化快,但中國作家一直普遍擁有的兩個主要情結還是要保持,一是土地情結,二是歷史情結。只是需要我們面對新的形勢,在當今后工業化、數字化和城市化的大趨勢中,更加關注人與自然的和諧程度、生存與天道人倫的協調程度,以及文化傳承與文化共性和個性的關系。當然,正如總書記講的,文藝創作是艱辛的創造性工作。作家作為這個時代的見證者和講述者,實際上也是辛苦的勞動者。面對這個大時代的大事件大發展,文學所關注的根本命題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突出,生存與發展、靈魂與肉體、傳承與創新、物質與精神,所有永恒的主題和時代命題,都有可能被一種新的力量激活,被寫作者重新發現、重新整合、重新命名、重新詮釋。
我已經退休了,但老牛自知韶光貴,不用揚鞭自奮蹄。尤其今天,在這富有歷史性的一刻,忽然又覺得責任感、使命感更大了。我曾經設想,假如沒有作家沒有文學,我們到底會失去什么?我想人們可能照樣工作、吃飯、睡覺,但文學的存在,正如總書記強調的,恰恰是民族生存和發展的重要力量,也是這個時代的精神證據。退一萬步說,文學除了見證時代、講述時代,還有一個重要功能,就是保存這個世界的差異性和豐富性,它告訴我們,除了我們所看見的,這世界還有很多可能性,這些可能性關乎理想、意義,關乎人心的秘密和精神的出路,離開這些,人心將變得粗糙,精神將變得猥瑣。
看來還得努力,努力,再努力!